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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只是好奇 ...

  •   “说起来我也曾数次登山至这明山寺里上香礼佛,还捐过不少香火钱,倒还真是鲜少去这庙里的后山上瞧一瞧。”
      梅独开迈上最后一阶石梯,映入眼帘的是倒塌半截的高塔,碎石瓦砾堆在枯草上:“这明安塔也坍塌了小有一年,寺里还没有打发人去修缮的意思吗?”
      引路的僧人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能工巧匠易得,可修缮高塔所需的良辰吉日却还要再等上一等,主持说现下还不是时候。”
      梅独开惊讶:“从未听说过明山寺还有这等规矩,什么良辰吉日这般难遇?”

      僧人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低头继续向前引路,不再言语。

      跟在梅独开身后的属下嗤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能要什么良辰吉日?还不是寺里舍不得修缮的银子。庙里正殿的几尊金佛倒是修得金碧辉煌,却毫不顾忌后山如此荒废,这遍地杂草也没有人打理,也不知这香火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僧人敛下眉眼并未计较,倒是梅独开侧过身子瞪了一眼,制止住属下未说完的放肆话。

      后山上唯有一处厢房院落,原是负责打扫看守此处的僧人所居,明安塔坍塌后一直未曾修缮,此处便渐渐荒废下来不再接待香客,寺庙里的僧人便也很少到这后山上来,院落至此空下来。

      引路僧人解释道:“恐是如此,才让贼人有机可乘混进来,日后庙里必当大力严查,不再令大人烦忧。”

      梅独开笑而不语,又行数步,方才瞧见立在菩提树下,被玄衣卫团团围住的女子。

      后山这颗菩提树已经历过数百年的风霜,足有百丈高,干枝纷繁交织,树冠郁郁苍苍,遮天蔽日,如一匹做工精细的青色绸缎,引得无数燕雀盘旋于此。
      女子立在树下,一袭未经刺绣花纹的雪白曲裾素衣,青丝用一支木簪挽起,并垂下一条青白发带,眼前碎发扬起,随风浮动于清冷的眉眼间。

      女子手中虽握着一柄长剑,却未曾出鞘。反倒是十名皆以玄衣卫拔剑,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寒光,剑尖直对女子。

      梅独开见他们个个如临大敌,停下脚步,唤一人过来询问:“不是叫你们以礼相待,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连剑都拔出来了。”

      那人朝菩提树下扫了一眼,低声说道:“回禀大人,我们奉命前来菩提树下搜查投案自告的盗贼,许久未果,就在疑心投案之人已经潜逃时,女子忽而从菩提树上一跃而下,在此之前我们竟未寻到她半分踪迹。”

      梅独开心弦一动,眸光中的打量之色不由重了两分。

      六阁由她率领,自然清楚她这些难缠的手下武艺不错,做事也算得上细致谨慎。他们几番搜查未果,不可能是源于疏忽大意,只有一个解释——
      眼前女子武艺远在他们之上,至少是轻功远超他们,所以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藏身,还不让他们寻到半分踪迹。

      怪不得能让他们如此紧张忌惮。

      梅独开挥手令属下退去,缓缓上前,朗声说道:“你便是投案自告之人?”

      绿荫涛涛,菩提树下红绸丝绦纷扬。
      余绾抬起眉眼,微微一笑:“正是。”

      梅独开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胆色,怪不得敢去安裕伯府行窃。想必你也知道这桩案子已经上达天听,你可知认罪之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随手将长剑放置石桌上,余绾反问道:“不论什么罪名,难不成大人真会将我捉拿归案?”

      梅独开眯起眸子,冷笑一声:“我乃是陛下亲封的玄卫司一等鹰卫,缉拿盗贼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既已经投案自告,承认自己行窃的恶行,我为何不能拿你?”

      滚烫的茶水自壶中倾斜而下,热气茶香氤氲四散,余绾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梅独开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余绾轻飘飘的话如同刀剑,一把划开梅独开那层用来遮羞的布:“玄卫司的职责是协助禁军护卫宫城,铲除奸邪,肃清朝堂,什么时候就连捉拿一个小小盗贼也要劳动玄卫司,还要执掌一阁的鹰卫亲自办案了?”

      话音刚落,梅独开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余绾继续说道:“如今废太子回京,各方势力波澜不断,其余七个阁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偏偏六阁被隔绝在外,去办这么一件无伤大雅的伯府失窃案。”
      “梅大人,都说您能够再回六阁是重获了陛下恩宠,可为何又被排挤在漩涡外?”

      梅独开却敛下眉眼间的寒意,缓步上前,不置可否道:“便是处在漩涡乱流中又有什么好处?”

      余绾道:“对于旁人或许没有什么好处,可玄卫司乃是陛下执掌天下的一把刀。一把刀若是被排除在漩涡外,不能为陛下杀敌所用,便说明这把刀已没有了用处。一把被废弃的刀是什么下场,想必梅大人比我更清楚。”

      坐在身前石椅上,梅独开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如此有恃无恐,是手中握着足够的筹码了。”

      不疾不徐地倒上一杯热茶,余绾将茶水推至梅独开身前:“我若是没有足够的筹码,也不敢夜探伯府,做这胆大包天的盗贼。想必大人见到钱兴时已然清楚,既然方才也已挥退左右,又何须再与我弯弯绕绕。”

      端起茶盏,梅独开缓缓地笑了:“我找了这钱兴整整一年,不曾想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换了个身份,却让我......还是要多谢你将这钱兴送到我手里,当年若不是他勾结外人诬陷我喝酒误事,我也不会落到昔日那般田地。”

      余绾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热茶:“虽有了钱兴,可大人怎么用想必还是一件头疼的事。”

      梅独开饶有兴致地看着余绾:“听你这么说,怕是已经想好如何为我排忧解难了。那便说说你的筹码,若是不够分量,只怕我有心饶恕你,你今日也走不出这明山寺了。”

      以茶代酒,余绾举起茶盏敬向梅独开,氤氲的茶气在她眉眼间消散,如同遮挡青山的云雾。

      “楼自恒。”

      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梅独开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余绾,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将茶水一饮而尽,余绾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这个筹码,足够有分量了吧。”

      ***

      “你这次上山真不是奔着姜家来的?”

      快至晌午,明山脚下,店肆林立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小商小贩正在沿街叫卖,马车缓缓行使在其中,不时有饭肴的香气钻进来。
      鸳尾去买了两块甜腻的切糕,与余绾分食:“我还以为引梅独开上山不过是你寻来遮掩的借口罢了,不成想你竟真这么利索的下山了。”

      余绾咬了一口:“便说你想太多了。在这绛京若不想靠家世而有立足之地,于你我而言,唯有玄卫司。”

      话落,余绾脑海中不由回荡出一句话来——

      “可你甘心吗?与其到时候回到姜家,回到宅院中,费尽心思去抢夺一些施舍可怜,不如将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余绾当时便不得不承认,谢鹤续不愧是原著钦点的反派,极善于攻心......也足够了解她。

      停顿一下,余绾方才继续说道:“对于其余七个势力错综复杂的玄阁而言,梅独开和她执掌的六阁是我最优的选择。”
      “梅独开得罪姜家,不得皇帝宠信,连累六阁也被排挤在权势外,梅独开想摆脱窘状,手中却没有可信可用之人。”

      鸳尾道:“怪不得你要如此行事。不过想必正因如此,就算是她答应了你的条件,心中也不敢全然信任你,忌惮是少不了的。”

      余绾策划这一出伯府失窃案,一来为引起梅独开的注意,二来展现自己的能力。不过一桩伯府失窃案,便让她毫无头绪的在京中被人牵着鼻子团团转,不知梅独开夜里琢磨今日之事时,到底是忌惮多一些还是心动多一些。

      余绾淡道:“我要她的信任作甚?忌惮也好,猜疑也罢,只要我们互相还有利用价值,便足矣。”

      “也是。”
      鸳尾看向余绾手中握着的信:“楼自恒在玄卫司任职多年,手底下忠心可用的暗线属下无数,你谎称楼自恒已死,手中捏着楼自恒的亲笔书信,为了得到名单,收服这些人为己用,梅独开也要让你达成所愿。”

      鸳尾叹了一口气:“他总归是你师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记挂着你的。”

      余绾不置可否。

      鸳尾却忽而再次开口,旧话重提:“不过,既然你此次谋算与姜家无关,前些日子为何还要我去帮你打听姜老夫人何日上山?”

      余绾垂下眼帘,一时没有回答,沉默些许后,方才开口回道:“只是好奇罢了。”

      她这六个字说得轻描淡写,鸳尾却听得清楚,追问了一句:“好奇什么?”

      余绾却转了话题:“夜里可安排妥当了吗?”

      鸳尾笑道:“你且放心,今夜这场戏绝对唱得有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只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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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文《养成病娇反派模拟器》为本文的同类型题材,会延续本文许多设定,包括人设,但故事情节不同。 新文《非要攻略死对头吗》已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