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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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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知道自己现下就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卫翕很倒霉,成了那个人。
他面色难看,“我不愿娶你!萧氏,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陛下如此看重你,我娶你便是在和陛下做对,我又是在外的武将,被陛下猜忌会有多麻烦你不会不知。”
扶光直视他道:“可昨夜之后他便不会心无芥蒂。”
“可那夜本就是意外,若我求娶你,便成了我主动为之。”
“此事恐怕由不得你。”
卫翕双手握拳,刚好酒送来了,苍壁拿进去,小心道:“家主。”
“倒酒。”
他哎一声,放到杌子上。
卫翕端起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被流下来的酒液淋湿。
“莫要再牵扯我,你若觉那日之事我冒犯你,大可杀了我,或让陛下杀我。当年我救你,你之后如何亦非我之过,我亦无须偿还。”
他重重将碗放下,眸中清寒,刺入人心。
之后数日,流言便愈传愈广。
他二人一个是皇帝宠爱的夫人,一个是先前献俘有功的大将,美人与名将,乍听之下还真是一出佳话。只是如今陛下横亘其中,莫不是要上演一出君臣相争的戏码。
听说千秋时二人便独处一夜,后来因此使君招致陛下责罚。不过夫人毫不避讳,也许是情之深切,竟日日去探问。
他二人马球会时便有交集,听闻是使君英雄救美,或许因此方得了佳人芳心。
不,不,早年间她二人便有交集,使君将夫人从元贼手中救出,一路护送,想是情谊早生,如今分明是再续旧情罢了。
是日雨水暂歇,零星雨点从茅草上落下。武阳王魏弘骑马赶来,直接与卫翕道:“三郎,我与你说些话。”
二人坐下,卫翕身上搭一件外袍,面色尚可,独唇上血色不足。
魏弘逡巡一番心下稍定,直接开口道:“你速去青州吧,此事勿要再管。”
卫翕眼眸微抬,“不瞒义父,我亦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离开。”
“你这样想是对的,我记得你说过青州之行你已禀报陛下。那便没有顾忌,直接去吧。此时舆论正盛,你离开了,自然消弭。那萧氏本就是陛下心仪之人,他不会多为难她。之后你再上书请罪,此事便是一场误会,陛下定不会再和你计较。”
卫翕顿了片刻道:“她说陛下囚禁于她。”
“糊涂,此话不可再提。陛下以金玉供养她,又封赏高位,分明是爱重至极,此女你不可再沾染!早些安排,速速离去。”
卫翕颔首,“那设局之人,刘直、裴公,义父不可不防。此事一出,陛下已对我心存芥蒂,若他们频频以此发难,之后恐怕还会生出不少的事来。”
“这个我自然明白,是以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将此事抚平,不要引陛下猜忌。”
卫翕送他离去后便让苍壁去正清观,安排出城事宜。
司空府上举杯相庆,刘直近来心情无一日不好。正是畅饮之时,仆人进来禀报,言使君出京了。
他面色一变,当即骂道:“好一个卫翕,当真是薄情之人,如斯美人竟也是说弃就弃。”
门下僚属道:“司空勿急,那秦国夫人再美不过一女子,使君自然不可能为他得罪陛下。我等计划本就是离间。如今陛下势必对他心有芥蒂,他又远在幽州,届时只要稍加图谋,定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直却没那么乐观:“陛下要重用他,有李临安等人还有武阳王美言,陛下还说不定会如何。若叫他们反诬我设计陷害,陛下未必不会起疑。他此番离开是釜底抽薪,真是叫我防不胜防。”
“司空,他此去青州,那儿是骊靖远的底盘。司空若实在忧心,不妨联络一二。”
二人一对眼,刘直即刻明白,抠了抠脸笑道:“玉章果然大才。”
屋外落雨,茯苓挑着灯花,见扶光坐在榻上怔望着窗外。
那卫将军决意不肯求娶,她就知道此事哪是那么容易的。为了七娘得罪陛下,即便是男人昏头了都干不出来这事,更何况他与七娘并无情义。
突然有人迅疾进来,帘子猛地被撩开,正是从宫中出来的周元祐。
扶光转过头,便听他道:“姐姐在盼什么?莫不是盼着卫翕?”他每一步走近,扶光的心便往下沉一分。
“卫翕已然出城,去青州了。”
扶光身子一颤,他握住她的脸,“姐姐,这就是你选的人。你激怒朕,毫不避讳不就是想逃离朕么,可他终究是朕的臣子,没那个胆量。”
扶光攥紧手,咬紧唇瓣,没什么,这本就没什么,她本来就想过,只要将阿迦平安离开就好。
他抚摸着她的脸,“姐姐,朕容你放肆一回,却容不下第二次!过去之事朕不计较,无论是华阴,还是阿迦,朕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只要你往后安生呆在朕身边。”
扶光睁开眼,眼中聚泪,却突然一笑,“是像过去一样,做一只陛下笼子里的鸟雀,还是一个随陛下心意的玩物。”
“你分明知道朕是爱慕你。”
“可陛下不将我当作一个人。你爱慕我,为何我就要在你身边任你取乐。”
他叫她眼中冰霜刺伤,冷笑道:“归根结底你心中没有朕。”
“我为何要有陛下,陛下强占我时,可有顾及我一分?你分明有那么多的女人,却不肯放过我。”
“因为那都不是姐姐!朕心之所想只有你,当初朕不过一个不显眼的皇子,只能看着你嫁给谢珩,如今朕是想对你好的。”
“世人说我妖媚惑君,把我比作褒姒妲己,这就是陛下对我的好?我从前是萧家七娘,如今世人可还记得?”
他眼神回避,是,她是因他背负了许多污名,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当初公主府初见,他一眼便钟情于她。这么多年,汲汲营营,终于登上大位,有她相伴,他如何也舍不得。
“姐姐,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如今时局所限,朕无法给你应有的尊荣,你且再等等,等朕大局抵定,朕必定封你为后。”
扶光心死后便是蜂拥而至的疲惫,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推开他道:“我今日无法服侍陛下,陛下...”
却被他从身后抱住,两只手紧紧抱住她的手臂,脸贴在她颈项,灼热逼人的呼吸就在耳边。
“姐姐,别离开朕。”
扶光却无法控制地发抖,眼前似乎是一条漆黑的路,一点光也没有。她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深渊中,不见底,只是一直在往下沉。
她眉心紧缩,躲开他的唇,却不知她脸上的强忍深深刺痛了他。
她为了离开她,甘愿委身他人。她是如何说的?两厢情愿,她与卫翕两厢情愿,做这事时定不是如此难熬吧。思及此,他便恨不得杀了卫翕。
扶光被抱住亲吻,白玉般的耳垂被撕咬,身子的颤抖似乎愈发刺激了周元祐,他口中多了许多往日没有的秽语。
肌肤上像有一条蛇在游走,黏腻吐信,划过去便激起一阵觳觫。扶光感觉自己的灵魂亦在嗡鸣,撕扯着自己,喉咙里的血腥气涌上来,她猛地推开他伏地作呕。
“姐姐。”他面上潮红未褪,见她趴在地上,似要将心肺都呕出来。
“姐姐与卫翕欢好时可有如此,怎么如今朕碰一碰你都不行了?”
扶光惨白着唇笑道:“陛下不知吧,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皆是如此。”
周元祐怒极,将她抓住面向自己,扶光挥手,他防之不及,掌心被刺破。
他看着她手中发簪,惊怒道:“你敢伤朕?”
扶光不发一言、面色平静,亦或是木然。
僵持间,一阵风进来将灯吹灭,她披散着发,静坐于暗处。
雨声变得格外响,宋墨膝行着进来跪下道:“陛下,陛下,使君回来了,如今,如今正在太极宫请罪。”
太极殿外,雨水正盛,重重玉阶之下
卫翕跪伏在地,高声道:“臣卫翕自事陛下,得备藩守。然今心慕秦国夫人萧氏,无礼僭越,愧对陛下深恩,伏请陛下赐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