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小城》浅野舟

24、大寒

　　过年，小城里一派热闹欣荣的景象。
　　早上起来，很容易睁开眼就看到放在枕边的手机。我倒没有起醒来便看手机的习惯，只是这次，拿起手机，打开社交软件，那句话依旧刻在那里：
　　“对不起啊，病情有些恶化了，没法回去陪你过年了。这边物资也有些短缺……那边的人似乎生活的很不好呢。”
　　是现实，不是梦。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力，而这种事也没有办法，实在是不可预料。
　　外婆暂时被接到了家里，老人家似乎起的很早，现在刚从集市上回来。妈妈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问道:“起了吗？”
　　“嗯。”我应了一声，起床穿衣服，顺手把被子叠上了。
　　妈妈和外婆正在商量着今年怎么贴对联和福字，外公在沙发上和小孙子看电视。我站在窗边向下看，马路上车来车往，后备箱里好像是装满了年货。街道两旁挤满了商贩，两边全是乌泱泱的人群。它们在忙什么，将何去何从，我不知道，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楼上的落地窗边遥望。
　　触不可及。
　　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上了福字和对联吧，我想，不知道南方的新年是什么样子的，我好想见你。你还没有看见我穿新衣服的样子。

　　“以后我会娶你，我会单膝下跪向你求婚，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宠着你，爱你。”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而我也在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小霭的病情怎么样了？”爸爸突然问。
　　“还在治疗。”
　　“这样啊。那等病好后，来咱们家里过年吧。”
　　“……好，谢谢爸爸。”
　　“也别在这傻站着，快出去给人家买点喜欢的东西，”爸爸继续说，“到时候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见人家。一会你妈和你姥姥要包饺子，还有很多亲戚要来，你肯定不想帮忙吧。”
　　还是老爸懂我。我点点头，一溜烟跑去去换衣服，我真怕晚一秒钟我就会遇见那些我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
　　小区门口那一片的路灯修了。我看见崭新的路灯，感觉胸口顺了一口气。大半夜用这个鬼魂灯实在是有些吓人，一闪一闪的，倒还真怕它突然断电或者变成绿色的灯。那就不是故事，而是事故了。公交车似乎擦干净了，都换上了统一喜气洋洋的红色广告和标语。
　　登上公交车，里面的暖气开的很足。外面开始下大雪，广播正在说外面的新闻，说某某大人物似乎触碰到了世界的边角线，察觉到了另一空间的存在，那里的世界和我们不同的是正在发生末日战争。
　　好扯淡。我觉得这事和我没关系，毕竟世界又不会明天毁灭。盯着窗外，我又想到了那一天——

　　“我去找你玩几天，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在住院吗？”
　　“哎呀，偷偷出来玩几天嘛，我都要在医院憋死了。”
　　“不行，你身体不好。”
　　“已经好很多了，医生说可以的。”
　　“你刚刚还说你偷偷出来玩。”
　　“这是一个意思！”
　　“那也不行，不过我可以去找你……”
　　“你还得上学，你哪里来的时间啊。”
　　“你一个人过来，万一路上出意外了呢？”
　　“不会的，就当是锻炼身体，天天躺着免疫力都下降了。”
　　“……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哈哈，一个人背着家里，带着行囊和礼物，孤身走在途中……我坐上绿皮慢火车，爬山涉水，千里迢迢，晃晃悠悠，哐当哐当，看到窗外的雪花，哗哗的强风，马上就要见到心爱的人了——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几点到，我去接你。”

　　——我现在也在带着礼物，孤身走在途中，坐在红皮公交车，爬山涉水，千里迢迢，晃晃悠悠，哐当哐当，窗外的雪花，哗哗的强风，即将见到心爱的人了……这也是一种幸福。

　　年夜饭照常丰盛，电视机里在放春节联欢晚会，家里一群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热热哄哄，好不快活。我痛快地咽下一口啤酒，依旧像小孩一样守岁。随着电视机里的倒计时，黑漆漆的夜空中炸出一朵朵灿烂盛大的烟花。楼下一声齐喊，劈劈啪啦的鞭炮和天上的烟花一起大吼，哗啦啦地像被压入地底的水流迸射而出，驱赶年兽，夜空半亮，花火带着人们的祝福冲向宇宙，化为星辰而居。
　　小孩子捂住耳朵，在吵闹的鞭炮声里哇哇乱叫。我听不清家里人在说什么，钟声、欢呼声和鞭炮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待声音褪去，推开窗户透气，能闻到一股火药味。满地都是红色的碎纸屑。
　　“哈。”我在窗户上哈出一口气，窗上蒙了一层水雾，胡乱抹擦几下，天上的烟火看的很清楚。
　　小时候我的每一个年都是在外面和你一起过的。你说喷射出去的火花像水流，水流飞上天空再降下雪，以此循环……我却觉得烟花像被宇宙的创生者用刀口划破天空，星星是它的碎屑，碰撞与破坏，才诞生出了这个世界。
　　不过无论是哪种比喻，都在此刻的场景前显得过于渺小，如同尘埃。盛大的新年要给乐于创造的人们让路，这才是新年真正的意义。正得益于这样的人们，生命才得以流传千古，生生不息。
　　小城往后要变成什么样子，世界的道路又将何去何从，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想的是，不管日后怎么样，我的身边都有着你。以后我的事情将不再是我的事情，而是名为“我们”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清脆的童声唱着，可以看见小孩子手中舞动的仙女棒，好似盛开的星辰在跳舞，灵动有趣，俏皮浪漫。
　　你喜欢仙女棒萤火坠落的样子，在黑夜中悄然落幕，融入黑暗，等待救赎。
　　啊，一年又过，今年小城，今年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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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ー_ー)!!本来这一章应该和上一章一起发出来，咱也不知道咋回事电脑网页版没有发出来，弄得我一直以为自己写完已经修改状态了，为此我还得瑟了好几天一直在打原神战双┐（─__─）┌后来想上传别的文的时候才看见这章还没发出来。我妈说猫老是看我画画的时候去踩笔记本，话不多说，今晚加餐，来一碗热乎乎的猫肉汤！
好吧，迟来的完结撒花～诶嘿
2021.8.30写，2022.10.20传，完结！
下一个目标是千言万语，传的时候同时会修文，内容不会改，只会改错别字。这篇文有尽量避免出现他她它，想要表现的是两位主角性别不定可以是bg可以是gl也可以是bl（排名不分前后一视同仁）我很想把“我”塑造成一个容易代入的中性角色，但我是失败的，只能后续再改，增加笔力的同时追求完美。
这本小城和lime是对立世界观，一个是浪漫幻想一个是现实生活，但都属于一个世界并且挨着，小霭去的地方也是唯三的大城，两座城大小一样，一个等于北方一个等于南方，中间是“域”。至于那个世界末日……放心好啦，这是一篇治愈小故事，比起这个我们不如来讨论讨论下一本的计划呀(σ′▽‵)′▽‵)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