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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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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明月死了。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苍青真的做成了?”贺肆洮翻着千机舵递来的密信,问邹凡道。
邹凡:“是。但人不是他杀的,应该是方黎动的手。”
贺肆洮:“无妨,人死了就行。”
长唐门只看重结果,不在意过程。
“方黎并没有全然信任他。”邹凡将情况如实反应。
贺肆洮:“这很正常,如果方黎一开始就接受他,我倒是要怀疑前任教主的眼光了。”
邹凡垂首。
贺肆洮:“魔教虽已统一,但到底元气大伤,应该会蛰伏几年。多安插些人手进去,时刻关注魔教动向。”
邹凡:“是。”
两人正说着话,书房的门冷不丁被从外推开。
邹凡回头,想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但见来人是徐醒,呵斥的话在喉咙打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门主,忙完了吗?”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徐醒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来错时间了。
贺肆洮却丝毫不见怪他,起身迎上去:“没事,怎么了?”
徐醒看了看邹凡,对贺肆洮道:“你过来一下?”
邹凡很有眼力见地出声告辞:“门主,那我先回千机舵了。”
“嗯,去吧。”贺肆洮点了下头,便随着徐醒出了书房。
徐醒走在他前头,带着他来到院子里,站到了自己平日看书的树下。
贺肆洮疑惑他要让自己看什么。
凑巧一阵清风吹过,树上轻飘飘落下一枚叶子,徐醒抬手,双指夹住落叶,眼神陡然锋利,手腕一转,落叶飞出,在树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境随心转领悟到一定程度,确实能落叶飞刀,滴水石穿。
“不错。”贺肆洮夸赞了他一句。
徐醒几步蹦到他跟前:“是门主教得好。”
上一世虽然也是贺肆洮教的,但徐醒还做不到落叶飞刀的程度,这一世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徐醒将之归结为自己心境的改变,心境改变,才让他对逍遥功法有更深的领悟。上一世他的负担太多,根本静不下心来领悟其中奥妙。
见他雀跃的样子,贺肆洮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奖励。”
徐醒愣了一下,笑了笑,抬手搭上他的肩,仰头吻他。
吻之前不忘说一句,谢礼。
两个人相拥着站在院中树下,温柔地接吻。
三味和四通远远望见,脚下连忙换了方向,自动远离亲热的两人。
“哎,门主越来越情不自禁了。”
下意识的,三味将主动的人当成了贺肆洮。
四通也赞成地点头:“你说他们为什么还不办亲事?”
三味降低声音:“听说是徐公子不同意的。”
“为何不同意?”四通想不明白。
三味:“那我就不知道了。其实办不办亲事都一样,反正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们门主夫人是徐公子。”
四通点头:“那倒也是。”
……
“欧阳明月真的死了?”
碧落山,何定潇向来报的弟子确认道。
弟子点头:“是,不止如此,方黎手段强硬,拥护欧阳明月的魔教弟子皆被歼灭,据说,魔教主殿血流成河。”
何定潇皱眉:“如果魔教新教主是这样的性子,武林将乱。”
弟子垂首,没有说话,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讨论的问题。
何定潇起身,洋洋洒洒写了几封信,递给他。
“飞鸽传给武林盟各门派掌门。”
弟子接过:“是。”
殿外是晴空艳阳,何定潇的心上却蒙着一层褪不去的忧愁。
“大师兄,你在想什么?”
殿旁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是与何定潇同样师从许清山的,他的小师弟,越玺。
听到他的声音,何定潇并不意外,似是早就知道他在那里。
“我在担心武林盟和魔教,可能终究避免不了一战。”何定潇道。
越玺:“魔教要战便战,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何定潇:“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怕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越玺:“大师兄心怀天下。”
何定潇没有回他。
越玺站到他身旁,同他一起站到门口,看向殿外晴空。
“大师兄,我明日就要走了。”越玺突然开口。
何定潇:“嗯。”
和他们这些被碧落山收留求一方容身之所的人不同,越玺是皇亲贵胄,当初是圣上亲自开口让许清山收的徒弟。
何定潇一直知道他终归会回去,现在许清山已死,他继任掌门之位,也是时候了。
越玺却不是很高兴:“我就要离开了,师兄就这个反应?”
何定潇只觉得他孩子心性:“你早应该回去了。”
越玺看了他半晌,突然道:“师兄看得见天下苍生,看得见碧落山数万弟子,却从来看不见身边的人。”
何定潇不知他为何如此说:“莫要耍小性子。回去之后,也要好好的,不要丢碧落山的脸。”
越玺抿了抿唇:“师兄余生就守着碧落山过吧。”
何定潇只觉得他说的是废话,他余生可不就守着碧落山过了。
“等你成亲了,记得给我们发请柬。”何定潇道。
他这话一出,越玺直接红了眼眶。
何定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有些无措:“怎么……怎么了?”
越玺抹了下眼睛:“沙子迷了眼。”
他不再看何定潇,而是偏头看向殿外蓝天。
“师兄知道长唐门那个贺肆洮的门主夫人是男的吗?”越玺问他。
何定潇:“知道,不久前还见过他们。”
“师兄看到他们,有什么感觉?”越玺继续问道。
“什么感觉?”何定潇想了想,“没什么感觉,两人感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越玺:“师兄会觉得恶心吗?”
何定潇摇头:“自然不会。”
“那如果是我呢?”越玺回头,用仍然红着的眼看他,问他。
何定潇愣了一下:“什么?”
“如果是我,喜欢男子呢?”越玺执拗地看着他。
何定潇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避开了越玺的目光:“那……师兄自是祝你早日找到相伴余生的人。但也要提醒你,皇……你父亲可能不会允许你如此离经叛道。”
越玺自然知道,但他就是不服:“大不了让他打死我罢了。”
何定潇看他执拗的样子,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越玺闹脾气时哄他那样,道:“不要任性。”
越玺垂下脑袋,感受着头上覆着的温柔的手,最终,只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可能是疯了。
没有人知道,他想长相厮守的人,一直只有大师兄。
“大师兄,等你老了,我也老了,我们便寻个世外桃源归隐,不理这江湖纷乱,也不理朝堂诡谲,好吗?”最终,越玺只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会是哪一天。
何定潇:“好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越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样就够了。
“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
路上,越玺还在为何定潇的肯定回应欣喜,但一推开自己房门,看到有人站在自己床前,翻看一幅画时,脸上喜悦霎时退去。
“二师兄,你在干什么?”越玺上前,抢回了画。
许如风,许清山之子,在许清山亲传弟子中排第二。
“这是什么?”许如风眉眼如刀,仿佛越玺犯了什么大罪一般,质问他道。
越玺捏紧手中的画,闭嘴不言。
许如风:“画上的人是大师兄?你私藏大师兄的画像,还是如此……如此不堪的画像,这画是你画的?”
越玺却还是不语。
许如风:“行,你当哑巴,我去问问大师兄,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越玺猛地抬头看他:“不行。”
许如风:“你不让我去找大师兄,那就把事情老老实实交代一遍。”
越玺双唇嗫嚅,半晌才道:“是我的错,你不要告诉大师兄。”
许如风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你喜欢男子?”
越玺沉默,但许如风只当他默认了。
“你疯了不成,这等伤风败俗、违背伦常的事,不说碧落山容不容得下,你……你父亲要是知道了,碧落山该如何自处?这些你想过没有?”
想过,当然想过。
就是因为想过,他才不敢,也不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何定潇。
“请二师兄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越玺哑着嗓子开口,“我马上就要回家了,不会影响大师兄,也不会影响碧落山的。”
许如风却并没有他要回去了有丝毫高兴:“那大师兄他……”
越玺:“大师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和他说。”
许如风叹了口气:“你好自珍重。”
翌日,一行官兵护着一辆马车,驶离了碧落山。
马车上,越玺将自己的贴身包袱翻了个遍,才发现少了昨日的那幅画,那幅画上不仅画的何定潇露骨画像,落款还盖了他的私章,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他画的。
但如今他们已经离碧落山有些距离了。
“是不是路上掉了?”越玺皱眉抓了抓头发,探出马车招来一个人。
“六皇子有何吩咐?”
“你沿着我们走过的路找找,有没有掉了一幅画卷,若是找到了,不许打开看,直接拿来给我。”越玺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