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珠大奶奶的养生日常》月上蓬莱

3、第 3 章

　　“大房太太被魇了，听说是二房外头那位请了个道婆做了法给弄的。”素云道。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于李纨来说，穿越这件事情就挺费解的。李婶被这个世界的某种玄学作用而发疯，似乎也能解释。

　　而素云说的“外头那位”，便是给李家二房生了儿子后，又被赶出家门的勾栏院女子。

　　李守才在李老太太的威压下，明着是把儿子生母发卖了，暗地里则把她安置在外边购置的房子里。

　　这些也被李家那些嘴长的婆子妈妈们扒了个遍。

　　李守中倒还淡定。李家二房一地鸡毛蒜皮，倒不影响李守中每天来过问贾珠的学业。

　　李纨照例每天亥时一到，就开始奏琴。开始贾珠风寒未愈时，琴声一响就会休息。后来，也许是临近殿试，也许是他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信得太足。他会在东厢客房外的院落驻足，聆听片刻，然后继续回灯下苦读。

　　李纨见劝他也无用了，只当是琴声伴他片刻，一曲奏完，就自己歇息。毕竟改变一个人，其实很难，改变自己却很容易。李纨已经尝到了早睡早起，规律作息后，那种神清气爽的甜头，并打算坚持下去。

　　这天，李纨奏琴后，熄灯睡下。睡梦中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

　　只看见西院火光冲天，顺着东风，就往只有一墙之隔的东院西厢扑来。

　　李纨披了衣裳，就跟着乳母，还有素云等丫头，从火势未至的一侧楼梯下了绣楼。

　　走到楼下，对上往西厢赶来的贾珠。

　　这是李纨跟贾珠第一次见面，火光将他的白衫和他隽秀的脸庞印得通红。

　　“李姑娘，你没事吧！”贾珠迎上从西厢下来的几人，精准地辨认出李纨，对她关切地道。他遂又觉得失礼，忙道歉：“见西院火起，在下心急。在下冒昧了，李姑娘。”

　　所以，见西院火起，贾珠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素未蒙面的李纨的安危？

　　西厢绣楼已经彻底燃着了。“噼啪”一声炸响，一面起火的墙就往外倒去。

　　贾珠是下意识地护住李纨，带着她往远离火势的方向跑开。

　　待跑到远离西厢的花园的水池旁时，贾珠忙松开揽着李纨的手，结结巴巴地道了声：“对……对不起，李姑娘。”

　　李纨的乳母、丫鬟们脱险后，纷纷去救火了，跟在李纨身后的是素云。

　　素云忙道了一声，“小姐，我去帮忙救火了”。便跑开了。看着小姐跟珠公子互相关爱，素云心里欢喜。想着数月前，珠公子刚刚中贡生那会儿，老太太、老爷、太太还在担心贾家会不会悔婚。现在看来，珠公子不但是个守信之人，还紧张小姐得很。

　　定下心神，李纨有些好奇地问：“珠公子是为我而来？”她跟贾珠连面都没有见过，贾珠竟为她往火海奔去。

　　贾珠那双清澈的眸子在火光中闪烁着：“在下跟李姑娘有三生之约，自然会来。”

　　听贾珠诚恳地说着三生之约，李纨都有些感动了。

　　前世，她一直都是单身狗。一个人在外打工的日子，生病了都得自己挣扎着去倒水。

　　而现在，竟然有人会管她的生死。不管那人到底为的是一纸婚书的承诺，还是跟她这个世界的父亲的师生情谊。她终于是一个被人在乎的人了。

　　李纨的弟弟李岩也给吵醒了，看着姐姐住的绣楼起火，哭闹着，一定要去看姐姐。

　　李岩的乳母拧他不过，便带着其寻到花园处。

　　李岩一看到姐姐，便挣脱乳母，直奔李纨而来。

　　“姐姐没事。”李纨抚着他的头道。

　　李岩还是紧紧地拽着李纨的裙角，不肯放手。

　　贾珠笑着道：“我弟弟宝玉也很黏我。才一岁，刚会走路，就到处寻阿兄。”

　　提到可爱的小弟弟，李纨也笑了。笑着笑着，她觉得不对劲儿了。

　　贾珠的弟弟叫宝玉。贾宝玉？

　　不是吧！

　　她又想着家人说的“荣府”，莫不就是《红楼梦》中的荣国府？

　　“元春姑娘她还好吗？”李纨试探着问了一句。

　　“劳姑娘挂心。前儿不久，宫里的夏公公来传话，说元春一切都好。”贾珠道。提起他的这个妹妹贾元春，十五岁就入宫做了女官。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宫，贾珠对其忧喜参半。

　　真的有贾元春！实锤穿越《红楼梦》了。

　　李纨只觉得背心一阵凉飕飕。她看过《红楼梦》的电视剧，不过网上吐槽很多，她是跳着快进看的，了解个大概。

　　荣国府会被抄家，四大家族会白茫茫。

　　贾珠，她未来的夫君，会在婚后不久就狗带。而她穿越的角色，竟然是荣府二房长子贾珠的遗孀，那形容槁木死灰的寡妇李纨。

　　这……

　　贾珠见李纨在发抖，以为她冷，便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李纨凝视着眼前的贾珠。天呐，这么优秀的人，竟然很快会死去！不是吧。

　　“在下知道，无故起火，姑娘害怕。但是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贾珠诚恳地道。

　　“还有我。”李岩扯着李纨的衣角。

　　李纨的父母也闻声赶去西厢。听下人说，小姐已经脱险，人在花园附近时，李纨父母也放了个心。李纨母亲随后赶去花园，见李纨跟贾珠在一起。

　　李纨父母也是欣慰的。看来珠公子是真心待这门婚事。

　　李家家丁回报，打更人说，在西院曾看到过一给鬼鬼祟祟的人。那人是绣红坊的伙计。

　　而绣红坊，正是李家二房那生了儿子的外室曾经唱曲儿的地方。

　　看来，西院先是发生二房李婶被魇，得了失心疯，又发生西院起火之事。只怕都跟李叔的外室有关。

　　火最终被扑灭了，李纨住的绣楼也被烧了，她便暂时安置在了李老太太住的院落里住下。

　　夜深人静时，她想着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

　　这个世界有如李家二叔李守才那般龌蹉的男子，跟外室生子，宠妾灭妻；也有如李纨父亲那般的“如兰君子”，有两房妾室，堪称一家和睦。也有像贾珠这般沉浸学术，洁身自好，连通房丫鬟都没有的谦谦君子。

　　就是不嫁贾珠，李家也会把她嫁给别人。

　　李纨宁愿当寡妇，也不愿意遇到李家二叔这样的人。

　　等等，寡妇？说得好像她认可了这门亲事似的。

　　在被窝里的李纨不禁失笑。

　　给贾珠拿了脉的大夫说，贾珠的病已经好了。只是他常年熬夜，身体有亏损。是不是贾珠不再熬夜，就会没事？

　　一切不都还没发生吗？

　　现在起，好好爱惜身体，可还来得及？

　　想着想着，李纨沉沉睡去。案上整齐地叠放刚刚着贾珠给她披着的长衫。

　　次日清晨，贾珠收到了一份汤，是素云交给贾珠的书童墨竹的。

　　“可得看着珠公子喝下去，是大小姐一早起来熬得。”素云嘱咐道。

　　墨竹学着素云的口气，又复述了一遍。

　　贾珠端着这碗乌鸡红枣汤，暖暖地喝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