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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两人一惊,迅速站直了身体。

      齐萌萌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伸手扒拉了一下高天珩,强行挤在两人中间。她质问齐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不会再见高天珩,怎么转头就反悔了?”

      “三妹,都是二姐不好。”齐澄刚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像是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你不要怪天珩。”

      “阿澄,跟你没关系。”

      高天珩伸手将齐濛推开,看向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带着厌憎:“三公主,阿澄是你的姐姐,你放尊重点儿。”

      天珩?
      阿澄?
      两人已经叫得那么亲热了吗?

      而且他还推我。

      饶是知道此时的骆神状态不太正常,齐萌萌心里也刺痛了一下。

      她咬咬唇,拉起高天珩的袖子:“你跟我走,现在就走。”

      高天珩不动,齐萌萌怎么拉都没有用。

      她脸都憋红了,徒劳地像只被按住壳的小乌龟。

      高天珩漆黑的眸子阴沉沉的看着她,时不时有凶光划过。

      突然,他伸手用力一甩,齐萌萌就失去了重心,一屁股摔在地上。

      高天珩的薄唇无情地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够了,孤没有耐心陪你无理取闹。”

      他伸手虚虚地揽住齐澄的后背:“我们走。”

      齐萌萌的尾椎骨重重地砸在石子儿上,疼得她两眼冒泪花。她低着头,用没有划伤的手背不住地抹泪。

      齐萌萌拼命地告诉自己。
      骆神他不是故意的,他现在不正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支配了。
      等他远离齐澄之后就会好的,就不会再这么粗暴了,不会对她这么凶巴巴了。

      可是心里的委屈却止不住地往外冒,淹没了她整个胸腔,酸涩难忍。
      呜呜呜,她真的好难过……

      高天珩的眼睛里似有挣扎之色闪过,右脚几不可见地往前走了一下。

      齐澄连忙走到齐濛身旁蹲下,伸手欲扶:“三妹,你没事吧?天珩他不是故意的。”

      齐萌萌正满心委屈,听到齐澄假惺惺的关心更是火冒三丈。她狠狠地推开齐澄:“不要你管!”

      齐澄摔在地上,重重地呻|吟了一声。

      高天珩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他正要出言教训齐濛,却听见远处有人高喊。

      “阿姐,你没事吧?”

      只见一大堆人正朝这边走过来,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关心亲姐姐的齐煦,后面的则是安国公韦铢、左相周新儒、周时端以及众多官员。

      齐煦把齐澄扶了起来,到底是少年意气咽不下这口气:“齐濛,你怎么能推阿姐呢?”

      只有安国公像个煤气罐子似的滚过来,轻轻扶起齐濛,握着她的双手吹吹:“我的小乖乖,手上都出血了,身上疼不疼?外公带你去找太医。”

      齐萌萌哽咽了一声,强行汹涌而出的眼泪,看看高天珩,又看看齐澄齐煦,还有旁边的一大堆人。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厌恶和敌意,好似她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

      这下子她真成恶毒女配了。

      好,那我就把恶毒女配做到底!

      齐萌萌一不做二不休,撕下裙摆上的一块轻纱,用手指沾了手掌上的血,在轻纱上歪歪扭扭写下‘岗石’二字。

      她把轻纱揉成一团,强行塞进高天珩手里,威胁道:“带着它来找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一定会后悔的!”

      或许是齐濛的眼神太过笃定,高天珩眉头微皱,但还是把轻纱塞进了袖囊里。

      齐萌萌瘪着嘴低着头冲安国公哼哼:“外公,我要回家。”

      韦铢连连答应:“好好好,外公送你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齐濛往外走,路过周新儒的时候,似是无意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向来笑容满脸和气生财的他,瞳孔边缘隐隐有些厉芒。

      石磊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声喊道:“主子,家里书房着火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书房里放着许多重要东西,不能烧。

      见事态严重,高天珩嘱咐了一句:“阿澄,下次我去建宁公主府看你。”就急匆匆地走了。

      留下属于左相势力的一帮子人,面面相觑。

      --

      高天珩回府,发现书房安然无恙,诘问石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孤。”

      石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捏着耳朵认打认罚:“主子,三公主也没能把您救出来,卑职就只有这个招了。”

      “救?”高天珩敏锐地察觉到石磊用词的微妙,陷入了沉默。

      石磊理所应当地说:“是啊,进周府之前,您就是这么示意卑职的。”

      他忍不住嘀嘀咕咕:“主子,您刚刚对三公主也太凶了些。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知道您有危险,顶着大太阳从周府大门一路飞奔到侧门,宁愿和左相对上也要闯进内宅救您。您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好啊……其实我以前也挺不喜欢她的,但是相处久了之后吧,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石磊在耳边一直絮絮叨叨,高天珩却坐在书案前发呆,回忆着进入周府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是他让石磊去找齐濛的。他似乎对阿澄满是戒备。

      可这是为什么呢?

      齐濛不是一直仗着权势骚扰他,让他很厌恶吗?

      他为什么要向齐濛求助?

      而且自从离开周府,他对阿澄的感情仿佛化为了虚无。那些在小花园山盟海誓的场面,就就像发生别人身上似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高天珩伸手捏了捏额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从袖囊里取出轻纱展开。轻纱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而比血迹更加令人震惊的是,上面赫然写着‘岗石’二字。

      岗石酿酒坊!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建阳秘密布下的暗寮!

      高天珩的嗓音浸透了寒冰:“石磊,岗石酿酒坊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齐濛?”

      石磊一愣,极快极坚定地回答:“绝对没有。不仅是卑职,还有潜到建阳的兄弟们,都是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向任何外人透露秘密。”

      高天珩将轻纱紧紧握在手里,凤眼微眯。

      半晌,他突然起身:“随孤去建阳公主府。”

      --

      齐萌萌趴在床上,两只胳膊直直地伸出来,手掌火辣辣的,屁股凉飕飕的。一个女医带着助手给她屁股治伤,一个女医带着丫头给她包扎两只手。

      齐萌萌含着两泡热泪,哼哼唧唧的,忍耐着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韦铢在堂屋里背着手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儿,两个女医出来了。

      一个说:“殿下手上的伤已经清理干净,近期不要碰水,大约五六天就愈合了。卑职会开一盒药膏,每日敷在手上,既能治伤又不会留疤。”

      一个说:“殿下臀上的淤血已经揉开,但伤到了筋骨,需要喝药以及卧床休息半个月,尽量少走动。”

      韦铢吩咐韵绿:“跟着两位太医去拿药。”

      他挑开珊瑚珠帘往里走,想要看一看阿濛的情况。

      床上的帐幔被放了下来,严严实实地将齐萌萌的身体挡住,只让她露出一双手和一颗头。

      “外公。”齐萌萌脑袋搁在胳膊上,可怜巴巴地叫人。

      韦铢看着她两只被白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手,着实是心疼:“你呀,遇见了什么难事就找来外公,何苦要自己闯进周府内宅呢?要不是今天外公在,你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多坏人,我看你怎么办!以后莫要再做这种深入虎穴的事了。”

      齐萌萌乖乖地点头。

      “那个推你的人就是晋国送来的质子高天珩?”韦铢面露不善,“老夫倒想会会他,看他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对待老夫的外孙女。”

      齐萌萌吓得支楞起脑袋,连连替高天珩解释:“外公不要生气,他不是故意的。”

      “嗯?”韦铢十分不解,“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为他说话。”

      “也不是不伤心的啦。”齐萌萌慢吞吞地说道,“但真的不怪他。”

      她用手臂恨恨地砸了一下床:“都怪齐澄,明明答应我不再见高天珩了,转头就让周时端把人约出来。”

      “他们周家,没一个好人!”

      韦铢哭笑不得:“你现在才知道啊?”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齐濛的脑袋:“外公年纪大了,不好掺合你们年轻人的事。但阿濛要记住,无论遇见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外公,外公一定会帮你的。”

      齐萌萌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使劲地点头。

      安国公走了。

      齐萌萌继续把脑袋搁在胳膊上:“你说高天珩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啊……”

      韵红心疼自家主子:“高太子把您害成这样,您还要惦记着他。”

      齐萌萌摇摇头:“你不懂,他也是身不由己。”

      “而且我发过誓的,一定要把他找回来。”齐萌萌对自己默默地说,“怎么可以中途放弃呢?”

      破釜沉舟、卧薪尝胆,她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她。

      正在此时,有灰衣小厮进来禀告:“殿下,高太子求见。”

      齐萌萌眼前一亮,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吓得丫鬟们纷纷伸手去扶。

      “快请进来。”

      韵红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下来:“慢着点儿,太医吩咐过您要少走动。”

      齐萌萌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吗?”

      韵红点点头。

      “那叫人送上来吧。”

      高天珩进屋的时候,堂屋里的大八仙桌已经支起来了,灰衣小厮接连不断地从外面提食盒进来,将里面的菜摆放到桌子上。

      齐萌萌被丫鬟们扶着,从里间走出来。

      她现在也有经验了,一看高天珩的眼神就知道他还没恢复正常。

      “忙乱了一整天,高太子还没吃饭吧?坐,我们边吃边谈。”

      齐萌萌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让你推开我!
      吓死你!

      高天珩看着桌上辣椒炒肉、水煮鱼片、辣子鸡、剁椒鱼头等等一溜儿辣菜,红通通的小米椒、青椒、花椒和蒜泥仿佛不要钱一样撒在上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迎面而来的呛辣气味令他忍不住鼻翼翕动。

      他低低咳了一声,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红椒放进嘴里。

      齐萌萌瞪大了眼睛,高声道:“你干什么!”

      她只是心里还有点气,故意上一桌子辣椒想要看他为难出出气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吃辣椒啊。

      骆神现在还以为自己不能吃辣,他这样做会害死自己的!

      高天珩的速度很快,也许根本没嚼,而是直接吞了下去。他也不看菜盘里的东西,夹到什么就吃什么,那副架势仿佛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高天珩淡色的唇染上艳丽的红,白皙的侧脸透出淡淡的粉,就连狭长的眼尾也渗出惊心动魄的血。

      他一边吃一边咳,咳嗽声越来越急促,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齐萌萌急走几步握住高天珩的右手:“停下,快停下!”

      高天珩顿了一下,然后把筷子换到左手继续吃。

      齐萌萌一把抱住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呀?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要吃了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她浑身都在发抖,柔软的面颊紧紧贴在他的脖颈处,滴落的泪渗透了肌肤,像火一样在他的血肉里燃烧着,灼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

      高天珩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长而有力的手指紧紧握住筷子,握到指节泛白,才能勉强压制住心中澎湃起伏的奇异情感。

      他想,或许不是因为齐濛想要惩罚他,而是他想要惩罚他自己,在他看到她双手缠着纱布,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的时候,又或者是更早,在周府内宅小花园让她摔在地上狼狈哭泣的时候。

      这副冷酷无情的身躯里仿佛藏着另外一个灵魂,他被关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却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于是用尽了全力想要破牢而出,因为他不愿意看到那个明媚的小姑娘为他哭泣。

      高天珩,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某个瞬间,他一定是恨透了自己。

      高天珩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哭,都是我不好。”

      他松开手指,无措地在衣摆上擦去手心的冷汗,才慢慢伸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只是觉得吃一点辣椒,会好。”

      高天珩越哄,齐萌萌就哭得越厉害。

      “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我手也痛,屁股也痛。”齐萌萌哭得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现在还要撅着屁股哭……呜呜呜……”

      高天珩坐着,齐萌萌站着,她扑到他身上阻止他吃辣椒,姿势没摆对,现在叉着腿塌着腰撅着屁股,又搞笑又狼狈。

      高天珩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凤眸也渐渐沉静下来。

      齐萌萌发现他不再咳嗽了,抽噎着按住他的肩膀直起腰来看他的脸,才发现他脸上的血色在慢慢消失。

      “唉?”

      高天珩开口解释:“我突然觉得,自己是能吃辣的。”

      齐萌萌用手上的纱布擦净眼泪,高兴地问:“骆神,你想起来了。”

      高天珩摇头:“没有。”

      齐萌萌苦着脸挠头。

      上次骆神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好像是她划了齐澄的扇子,还划得稀烂。

      齐萌萌短暂地困惑了一下。

      她为什么要划齐澄的扇子?

      然后齐萌萌像没事儿人一样在高天珩身上找来找去。

      “你身上有没有齐澄的东西?”

      高天珩摇头:“没有。”

      “不对呀。”齐萌萌想不通,“骆神你身上没有齐澄的东西,怎么这么久还不恢复记忆?”

      闻言,高天珩笃定了先前在府里的猜测,他的确是丢失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记忆。

      “如果非要说齐澄的东西,也不是没有。”高天珩回忆着当时情景,只是现在的他再无当初的心境,看这段记忆跟看电影似的,“我的手上和身上有她的眼泪。”

      齐萌萌微微睁圆了眼睛,伸手就要扯高天珩的腰带:“快把衣裳脱了扔出去。”

      高天珩躲过她的手,拳头抵在唇上轻轻咳了一声。

      齐萌萌反应过来,微微有点脸红,呐呐吩咐韵红:“去找两个小厮过来,伺候高太子更衣。府里没有男装,你去找林楠拿一件。”

      然后她又扭扭捏捏地吩咐韵绿:“去打一盆清水,让高太子洗手。”

      --

      两刻钟后,高天珩穿着林楠的衣服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沉声吩咐屋里的下人:“你们都出去,把衣裳烧了。”

      齐萌萌附和了一声,屋里便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齐萌萌看他的眼神,试探着问:“骆神,你的记忆恢复了?”

      高天珩微微颔首。

      好耶!
      齐萌萌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高天珩的神情也是放松的。

      他微微偏头,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那么三公主,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岗石酿酒坊的?”

      齐萌萌一愣,然后装模作样地喊起了痛。

      “哎哟,我屁股疼。”她跟没听见似的,一瘸一拐地往里面走,“屁股好疼……呜呜呜……”

      见状,高天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齐萌萌实在没想好要怎么跟骆神说。

      告诉他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实在太过荒诞了。

      还是一步步来,等骆神恢复了记忆后再说吧。

      做贼心虚的她趴在美人塌上,两只胳膊撑起上半身,开始转移话题。

      “骆神,齐澄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高天珩已经知道自己在齐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但与左相的联盟是他在建阳布局中重要的一环。如果齐澄非要借着左相的名义来见他,他是挡不住的。

      齐萌萌见他沉默,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会玷污你的清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高天珩有些不解:“什么清誉?”

      齐萌萌低着头对手指,含糊不清道:“就是男女方面的事情……”

      高天珩唇边的笑容带了些许洒脱:“无妨,旁人的议论并不能动摇我分毫,你尽管施为。”

      齐萌萌扬起笑脸甜甜地应了。

      她就知道,从无数争议中走出来的骆神绝不会在乎这个。

      她也不在乎。

      所以就这么定了。

      齐澄,是你先毁诺的,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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