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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小鸡昏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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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抑扬顿挫的呼噜声响起,乔玄毅睡的快,冥冥之中,似乎感到胸口一痛,哪条虫子大半夜的也不睡觉?
黑暗中一只手覆在他肋骨处,盖住伤口,手掌下是他缓和跳动的心脏。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宁静的日子,带给他的屈辱,他好像都不在意,真的是为了他吗?
为他求平安,会为他挡去所有的灾祸。
恐怕是为了流水村几百条性命,不得不屈服于他,为了那点破规矩,要伤他至此。
但宁宸泽试着,靠着乔玄毅的肩膀,非但没觉得恐惧,害怕,反而从震耳欲聋的鼻鼾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觉得令人安心。
他说的会罩着他,好像是做到了!?
……
天逐渐蒙蒙亮,乔玄毅悠然转醒,便见到一对双眸,眼睛一眨不眨。
他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踹了下去。
乔玄毅醒的彻底,也没说什么,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被子床套,道,“先出来吧。”
宁宸泽的臀伤恢复的慢,夜里时常会渗血,即便经常换,还是止不住会弄脏床铺。
在他在走之前都得换上新的,还需要重新敷药,一天三次,苦汤药也得喝三回,固本培元的,宁宸泽因此伤了不少元气,得补。
宁宸泽抱着枕头,好似一阵风能吹倒般,颤巍巍的站在床前,看他铺床。
每日清晨,暗一都会拿新的两套衣裳,放入衣柜,方便乔玄毅更换。
昨日显然全部撕毁,乔玄毅穿的是他里衣,身形小了一倍,以至于系带勒在腰间。
两颗扣子垂搭在胸前,宁宸泽淡淡的转眸,不去看那半边胸膛。
衣裳被撑的很紧,似要裂开的模样,衣下肌肉纹理清晰,宽厚的后背顺着人鱼线,双腿看着修长有力,有着迸发喷薄的力量。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在别人面前衣不蔽体,宁宸泽看他铺床里,弯腰,一条腿支在床边,只穿了里衣,最里处就若隐若现。
乔玄毅忽然似有所感的回头,撞入一道视线里,如温水里的热油一样,火花四溅。
他只觉得视线撩人了些,温温柔柔的,似乎带了点吃人的意味,不过比起往日凶悍阴冷的视线,倒是好多了。
乔玄毅见状,语气也柔柔的,“好了,离天亮还早,在歇歇,我去做饭。”
他拿出药人皮和七七八八的一堆伤药,放在床边,“等吃了饭,我在帮你敷人皮。”
人皮面具是他加了六善给的药,治的快,也方便,但宁宸泽身后的伤,他没敢动手帮忙,只敢趁他睡着的时候,看看伤势如何,一两成恢复,还是要多补补。
——
门被轻手带上,半晌后,乔玄毅端着两碗粥,五道家常菜,“吃饭了,宁宸泽。”
没人回应,乔玄毅掀开床帘,就看着那人背对着他,心中隐隐的觉得不对,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宁宸泽,吃饭了。”乔玄毅又喊着。
他仿佛刚睡醒一般,半靠在床头,神情恹恹,他看向他臀位,也没有上药,随手拿出新的亵裤,放在床脚备着。
“这是怎么了,今日心情不好?”
乔玄毅端着一碗粥,抬手至半空中,想要递给他。
“嘭”的一声,琉璃碗顿时四分五裂,粥洒了一地,屋内飘着米粥的香味。
乔玄毅察觉他是故意的又说不准,五指好像是虚晃,只有食指用力,挑翻了米粥。
“…怎么了。”他问着。
宁宸泽望着他,什么都没说,乔玄毅只好当作没发生,在去拿一碗。
这次他稳稳当当的递过去,白琉璃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无故”打翻了。
乔玄毅这下子想不通,难不成是在拿他出气?他想了想,应该的,他下手重,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都是轻的,疼痛入骨,棍棒耻辱,就算拿他发泄也抵挡不了这半分。
乔玄毅很是顺从,“我煮的多,我再去拿两碗。”
这时脚底咕咕微弱的声音,听着很悦耳,他低头一看,是一只毛发黄黄的幼鸡。
看来是“泽儿”,白毛灵鸡的蛋孵化了,几日没见,还是巴掌大小。
那小鸡拖着笨拙的脚步,呆头呆脑的模样,应是被粥香引过来,直扑进去,小心翼翼的啄着米粒。
乔玄毅想着,反正也浪费了,多吃一点是一点。
没多久,小鸡尖叫一声,虽弱但引来乔玄毅的注意,只见它直愣愣的躺在地石板上。
“哎,哎!”乔玄毅顿时惊慌失措,他连忙掌心握住小鸡,唤了两声,始终不见醒,当即急出汗来。
随即他无意发现,宁宸泽脸色在发白,怔怔的望着他,像是中了魔怔一样。
乔玄毅站在原地一无所知,焦躁的道,“这………这……”
突然这时,他想到一人,片刻后,医未迟一脸茫然的摸着小鸡的心脏,把脉。
他依稀,记得他是个大夫,只医人。
架不住乔玄毅急的心里抽疼,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没什么事,只是昏厥了,过会就好。”
乔玄毅闻言,才放下心来,“那宁宸泽呢,要不要再开两副药方子,他脸上没有血色,是不是失血过多。”
医未迟没把宁宸泽的脉,“这事,你问他不就好了,多问问或许就好看了。”
他不耐烦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倒是下的去手,古往今来,成大事者,谁不犯点事,不沾点血。也就你犯浑,死咬着不放,到底是平头百姓,上不得台面。”
“…………”
“哦。”乔玄毅蔫蔫的应下,黝黑的五官委委屈屈的皱着,就像他在欺负老实人一样。
医老被自己的想法恶道,眼前之人非比常人,没溅过血,却又不怕血。
“老夫问你,当日棍棒在折断,你可会一直打下去?
“主子不会求和,你又当如何?”
“是要活生生打死你口中所说的喜爱,心悦之人?主子不喜伺候,又丢了这等脸面,就算真留有一口气,也得被你气死。”
“他这些日子不好过,你下的手可不比那些死人轻,按道理来说,你还活着,督主已经仁慈,你若在计较个不三不四的,是不是真当暗机阁死绝了!?”
乔玄毅虚心的垂着脑袋,聆听长辈的教训,时间匆匆忙忙的过去,他认真的给倒杯茶水,被他扔了,落在地上。
“小子,问你呢,以后再有此事,你可是帮理不帮亲,要大义灭亲,还要胳膊肘往外拐?”
乔玄毅收拾掉碎杯,道,“我和宁宸泽有以后再说吧,罪孽深重,长寿不得,再说他不见得会接纳我。”
话落,他连忙后退,当即一个茶杯在他脚底下炸开,若不是避的及时,得头破血流了。
乔玄毅话风连忙转,“但阿泽你相信我,只要你有口气在,我定能陪你到最后,不管日后如何,风里雨里,我定不离不弃。”
医未迟,“……”
敢情是这么被骗的,算不上好听的情话,他随口一说都比这漂亮。
宁宸泽眼底阴沉,乔玄毅想上前,突然又炸裂的茶杯阻挡着他的脚步。
他将盒子全部推倒,人皮,药粉洒了一地,顿时屋内一片狼藉。
宁宸泽生气的时候,会砸东西,会砸光屋里所有的东西。
乔玄毅立马跪上去,脸上挨了一巴掌,响彻屋顶,嘴角红肿着,他胸膛又被踹了一脚。
乔玄毅依旧跪着,只是抱着脑袋,由着他拳脚打踢,发泄怒火。
他身上的爪牙都被他拔了个干净,总得有个地方让他出出气。
几盏茶的功夫,医未迟在旁也大气未出,他恭顺的低头避目,只听到门口关合的声音。
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得,偏偏也只得受着,乔玄毅若是出逃,少不了此生亡命天涯,除非主子亲口放过他,否则到死也会纠缠到底。
他还没替他多惋惜会,眼下那双脚步又走了回来。
“唉……识时务…”
乔玄毅端了碗水果来,红通通的,是掌心大小的圆果子。
他看到床铺间都变得乱糟糟的,宁宸泽还能躺在其中,背对着他,似是赌气。
乔玄毅坐在床头,拿了果子放在他嘴前,水果被洗的干净,还带有着水珠的清澈,透着一丝香气。
他轻声慢语的说着,“我说你做法是错的,不代表我承认那些人是对的。”
“明明有很多种方法,你选了最直接也是最麻烦的,性命人人都只有一条,你和我亦是,世上讲究落叶归根,寿终正寝是一段佳话,我不想你去了地下还受苦。”
“但自始至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宁宸泽没动口,他咬了口,露出果肉,让香甜更加浓郁,放至他的嘴边。
水果甜蜜的味道淡淡的萦绕着二人,乔玄毅耐心的等着,总归会等到他开口。
须臾,手里的果子动了下,乔玄毅见他咬了口,等他嘴里嚼着果肉,他试图穿过他的腰间,宁宸泽意识到这一行径,气的往里趴着。
乔玄毅也跟着往里坐了坐,这下他没了动作,专心喂他吃水果,一时间四周只有果子清脆的咀嚼声。
宁宸泽嗜甜,这也是他近日发现的,他拿着咬过的果肉,上面微小的牙口,乔玄毅见状,将果子掰成两半,喂着他。
宁宸泽见到那一半的果子,咬住边缘果肉,嘴角倒也不用一直收敛着,细嚼慢咽的吃完果子,乔玄毅也就将他捞在怀里。
宁宸泽神情依旧恹恹的,“你若再不出去,红拓寺的平安符可就不灵验了。”
乔玄毅没应,他帮忙扶正腰枕,随后捏着他肩膀,给他揉肩,放松他的戒备。
“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宁宸泽身子软下来没多久,遭此一问,当即瞪他一眼,像是笑他自找没趣。
乔玄毅慢悠悠的问道,“是不是不爱吃我做的饭了?”
宁宸泽沉默着,他肩膀上的手法很是到位,慢慢的把疼痛都揉掉了,好像他没受过伤一样。
只是在某一天清晨,乔玄毅心血来潮的帮他揉着肩膀,还有甘甜可口的果子。
他碍于自身处境,外人不会得知他的任何喜好,平时对外宣称节俭,通常吃素。
“原先的厨子手艺也好,若真的不喜欢,我去喊他来做,好不好?”
耳边沉沉的低语,让宁宸泽想到在他回来之前,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饭了,滴水未进,他始终在想着,乔玄毅跟他受一样的苦就好了。
“厨子回家了。”
乔玄毅直接道,“那以后就我来做,若是爱吃,可就不能打翻粮食了。”
他稍稍威胁着,“这次下不为例,不然我会找个厨艺更好的来做。”
宁宸泽微抿住嘴,轻点着头。
乔玄毅见状舒心不少,果然是因为生气才打掉米粥,绝不是因为难吃,才打掉,小幼鸡应该是误打误撞的晕倒了。
他手法娴熟,改揉着肩胛骨,从后背绕着脊椎,慢慢的揉捏着那些僵硬的肌肉。
他掌下的身躯,渐渐发热,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乔玄毅拢顺他的长发。
“扔茶杯是在怪我口不择言,打人是在怪我,心火难消,而打掉米粥是在生气。”
他一一猜测着,“在那之前,我可没说过任何不好的话,所以你在生哪里的气?”
宁宸泽拨掉他的手,又躺了回去。
“…………”
“宁宸泽,今日得说清楚,不然,我可就耗在这里,夜里也能求平安符,若是嫌不灵,大不了,我在赔半条命给你。”
宁宸泽周遭突然变得寂静,半晌,“本督的铜镜碎了。”
乔玄毅闻言,“嗯,对。”
宁宸泽似乎说完这句话,就不愿意再说了,乔玄毅心内的蛊虫都被迫走上几道弯路,把话嚼了又嚼,也没想通。
“我是不是要赔你个新的?”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么多,宁宸泽砸碎了铜镜,他看见了,就让他买个新的。
宁宸泽起身推开他,“你自己心里清楚。”眼底很是愤恨。
乔玄毅被推出床帘外,又踏了进去。
细细问着,“是不是你踹我下榻的时候,心中已有怨言?”
“昨日我并未在榻上,只觉的心口隐约疼痛,但并未在意,而我确实记得是在榻下,醒来与你对视,并非我本意。”
“你要是介意,我在远一些便是。”
医未迟听着却心惊,若真是这样,怕是傀儡蛊所致,因疼痛会不由自主的靠近。
医老心中叹了口气。
宁宸泽轻嗤一声,“本督问你,你用人皮何意?若真是这么想,那便随你,越远越好。”
“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本督的面前。”
乔玄毅掰开果子,将一半给了他,“气话。”他将另一半吃掉了。
宁宸泽哼的一声,一口作气塞进了嘴里,右边鼓起来像松鼠一样。
果肉的甜汁在嘴里流淌,宁宸泽突然的也就没了脾气。
乔玄毅很喜欢拿果子哄他,偏偏也就见效,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是药人皮,用起来方便,你的脸上伤口不一,这个冰凉,镇痛,敷起来也会好受些。”
“我亲眼看见你砸碎铜镜,想到人总会在意容颜,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善指柔说难以恢复从前,你就会顶着这张脸度日,不忍心看你那么难受,才把眼睛给遮住的。”
药人皮只有嘴巴和鼻子,用来透气。
乔玄毅掰开最后一颗果子,递给他一半,宁宸泽慢慢的吃掉后。
嗓子含混不清,仿佛极其不自信般道,“你说过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