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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蓝色荷包 ...

  •   乔玄毅浑身酸软发热,睡得还算踏实,迷迷糊糊的醒来。

      天雾朦胧,一缕微光破开边界,划过黑暗,世界正缓慢的发亮着。

      清晨微风有些寒冷,也沁人心脾,乔玄毅醒了七分,抱着还在睡的宁宸泽。

      “呃。”

      宁宸泽再睡梦中,惊呼声,再睁眼已是万丈悬崖。

      “阿毅?”他开口唤着。

      丝毫没意识到正抓着他,死死的不松手,眼睛猩红瞬间乍开。

      “没事,摔了。”乔玄毅抓紧了藤蔓,厚实粗壮,刚好也经得住两人的重量。

      “看,满山的繁花,是不是很好看?”

      宁宸泽望着那边山头红的、白的、粉的,皆迎风招摇,肆意生长。

      只觉得心胸开阔,置身于天地间,一切都觉得,被放置身外了。

      冷风在刮着他的脸,他抱紧着乔玄毅,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天边昼明,日头升起,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柔光,照亮了大地。

      “好看吗?”乔玄毅略带兴奋的道。

      宁宸泽抽抽鼻子,不被吊在半山腰,就更好看了。

      没过多久,他看了看,那片山头的花,皆是低头,仿佛含羞草般,蕴藏着美好。

      “那片背山,不喜阳,也就清晨的时候好看,夜里的时候,多半没那个心思。”

      乔玄毅擦擦他的鼻子道,“夜里有狼,想看也没法带你看。”

      宁宸泽拍了拍他,“谁想看了。”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也同那繁花一般,只开一阵,天光亮起,就不再见。”

      “我们要是都掉下去,却实都是昙花一现。”乔玄毅悠悠然说道。

      脚下的石头被他踩掉,掉下去没个影,但离崖不远,应当能爬上去。

      “你总是这般多虑。”乔玄毅诉说着心底最深处的话。

      宁宸泽沉默了一会,他道,“如果有一天,南国覆灭,你会寻我吗?”

      乔玄毅震惊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宁宸泽笑了笑,调节了下气氛,“逗你笑的。”

      片刻后,“我养母就葬在那片土地上。”

      乔玄毅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东离国的方向。”

      他一下子摸不准宁宸泽的心思,这般隐秘之事,半真半假的说与他听,岂不是在试探着他,拉他下水。

      “她喜欢在桃花树下,等待着那个未归的人,每每等到,便会喜悦,繁花飘落,那个畜生,便说,是她最美的时刻。”

      乔玄毅正听着,闻言他的怒气,沉默了些许,“哪个畜生?”

      宁宸泽斜睨,瞪了他一眼,乔玄毅摸了摸鼻子,“咳咳。”

      乔玄毅不在闹,安心听着。

      “我生出时,便不吉利,长大后才知道,父母双亡,是养母将我养大。”

      “六岁的时候,她就病死了。”

      乔玄毅环抱着他,宁宸泽缓了一口气,每每响起,犹如根刺扎心再痛。

      “她不谙世事,本就是大家闺秀,是那人一再而三的求娶,说会对她一辈子好,可惜他已经有正妻,外公忌讳着,并没有答应。”

      “他私下几次三番的纠缠,还哄骗她,大了肚子,说什么正妻早已是病入膏肓,她嫁过去只待她病故,升为主妻。”

      “他们迫于无奈,只能嫁女,谁知道,没几日就变卦,不仅霸王硬上弓,害得养母身体虚弱,还纵容他妻子,下药,流产了那个八月大的孩子,腹中正胎死。”

      “至此,养母再也不能怀孕,也是从那时候。”宁宸泽看了看他,“那个畜生,没几天,便纳个妾,院子里美人如云,养母的期待,也是日日落空,日日落泪,躲在屋子里一个人落寞孤寂。”

      乔玄毅点点头,“我猜,他的下场不会好过。”

      宁宸泽哼笑道,“染病死的,死相凄惨,供世人耻笑,足够了。”

      “你干的?”乔玄毅默默的看着他。

      宁宸泽撇过头,“他那么喜欢纳女子,我就送他啊,不过是几个女子,谁身上还没有些病,碰巧让他碰上了,活该吧。”

      乔玄毅没理由,没立场置喙他当初的选择,“代我向娘亲问好。”

      宁宸泽笑了笑,“你就不用去了,否则还得见那畜生一面。”

      乔玄毅挑眉,“什么意思?”

      “我把他的身骨挖了出来,跟我养母葬在一起,琴瑟和鸣,也算是告慰她在天之灵。”

      乔玄毅回忆着,只觉得熟悉,他不确定的询问着,“是不是那个李大将军,听闻是朝中元老,开国的功臣,他后院确实是莺莺燕燕众多,倒不曾听闻他身负流言,枉顾性命之事。”

      宁宸泽捏着他的下巴,脸被捏的变形,看不出原本模样。

      “他开的是本督未来该继承的皇朝,带头反叛,虐杀无辜之人,不曾听闻,你那时几岁,不过十岁,满院子泥里打爬,岂会关心在乎这些个腌臜事,可我那时候,养母就病死了,活生生拖死的,无人问津,就这么死在了那个破床榻上,破席子一卷,就扔进了山林里,不见尸首。”

      “而我也被赶出去,我有记忆起,就喊他为爹,认他为父,可养母死的那一刻,就被赶出来,天寒地冻,他根本就不顾我的死活,在他眼里,他知道我只是个孽种,野种,不知名的,外人。”

      突然的,他眼前一黑,莫名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剩下他掌中的温度。

      漆黑的世界让他不好动弹,他询问着,“你做什么?”

      发红的眼睛,在那一刻被放在掌心温润着,他缓了缓,“害怕啦?”

      “怕你和他一样的下场?乔玄毅,你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乔玄毅拥着他,下巴靠在肩膀上,懒洋洋的看着山川河水,漫山遍野,郁郁葱葱。

      “我有你就够了。”他慢慢吐气道。

      “你心里若是只装的下的仇恨,岂能看见这天地间,最初的美景,送你的礼物,岂不是在仇恨里,被日日回忆着。”

      “不痛苦吗?”乔玄毅安慰着他,笑了笑。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被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犹如金色的瀑布,映衬着乔玄毅的脸庞,柔和了几分。

      阳光铺洒而来,两人的拥抱显得格外的温馨。

      “有些事情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若是没有过去,藏在心底里,那便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早些遇见你,若是天可怜见,我娘或许还能再收留一个。”

      宁宸泽低低的笑了声,眼里仿佛是星辰大海,映衬着他的模样。

      “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小小的一个,脸蛋虽然脏兮兮的,透过眼睛里看,像颗泛着光泽的龙晶,很是美丽,像哪家的贵公子,偏偏呢,又穿的破破烂烂的,令人怪稀奇的。”

      “所以,这就是可以戏耍我,在大街上,调戏我的缘由?”

      宁宸泽记得那时候见面,只因为他吹的哨子而震惊,那时候他像极了地痞流氓。

      “小流氓。”

      乔玄毅胸膛震动的厉害,满眼掩不住笑意。

      笑了会便觉得落寞,“对不起。”

      宁宸泽一愣,抿起嘴巴,脸色微微沉着,看向了远处。

      怨过吗?或许也是怨过的吧,可是那时候,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他问着一直想问的一句话,支撑到现在,以前脑海里,有过的一句话。

      “你会不会寻我?”

      乔玄毅沉默了,“你还是怨我吧,那时生了一场大病,连你也不记得了。”

      “不知从何处寻。”

      乔玄毅暗自自责着,“如果,被抓的是我,或许你就会变得更好。”

      “那你呢?变成太监?让你娘亲满世界寻找你,一辈子沉浸在痛苦之中。”

      乔玄毅摸着他的脑袋,眼睛渐渐地落空,“没有关系的,是我没有护好你,才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多受苦难。”

      宁宸泽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你说的不无道理,过去了的无需纠结,我知道,你当初也是寻过我的。”

      他摸着腰间的微小的凸起,“若是当年雪地里,没有这根虎尾鞭,我不知道,那时候还能撑多久。”

      “似乎,我在雪地里,好像又看见了你。”宁宸泽没有在疑问,还是在肯定着。

      他调侃着,“虽然忘记了我,但你识人的眼光,总归不会变,再次找到了我。”

      乔玄毅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顺了他的意,“怪我们家阿泽过分美丽,一再二再而三的,让人难以忘怀。”

      “那我以后,可能就恨着你了。”

      “求之不得。”他小声的道。

      乔玄毅浑身晒的暖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去吧。”

      宁宸泽看着他合起的手掌,抬眸崖顶就在不远处,他没多想,就踩着他上去了。

      “乔玄毅?

      他俯身查看,没有看到人影,只是突然的一阵响声,想来是受伤再身,身体不便。

      他没看到人,颇为的着急,“阿毅!”

      转而一束小花奉在他面前,遮挡着他的容颜。

      宁宸泽心揪的疼痛,“你怎么才上来,可是伤复发,怪我不好。”

      “不怪你,去采花了,想着送你,开心一下。”

      宁宸泽接过来,抿嘴勉强笑着,“花很好看。”

      随之他低声道,“也是你自找的,好端端的,敢去除铃蛊,一心想着脱离本督。”

      乔玄毅脑袋里升起一个大大的疑惑。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但是顾虑着,怕他自责,还是等回去再说。

      反正不信。

      他扶起宁宸泽,拍掉他手掌上,沾染的泥土,干净后,自然的牵着。

      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递着,他微凉的手心。

      宁宸泽脸色有些羞红,偏头避了避。

      他低头闻着,这混合的野花香,很是满足,心生愉悦。

      渐渐的,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他压了压,可脑海控制不住的无名火,泛滥成灾。

      他深呼口气,将野花递给了乔玄毅。

      “我帮你拿着。”

      乔玄毅很是自觉,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有意询问,“怎么了?”

      他低头嗅着,“还好吧,不是很难闻。”

      “这花有异。”宁宸泽只捂着心口,说出心里的不顺。

      乔玄毅锁着眉头,立马把五颜六色的小花丢掉了。

      “是不是有毒,怪我,现在回去,找医馆看看。”

      宁宸泽扶着他的手,缓了一阵子,摇摇头,“没事了,就是觉得很燥热,一阵疼,过去了便没事了。”

      “总是这样吗?”

      “莫不是得了心疾?”乔玄毅担忧着,“你该不会,…有什么病瞒着我这吧?”

      宁宸泽瞟了他一眼,“花柳病,怕不怕?”

      乔玄毅摸摸鼻子,心里默道,那也是成亲后的事了。

      他半抱着他,“我先带你回去吧。”

      “嗯。”

      宁宸泽嗯的一声,便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许久,无意道,“前两日,石室里捡到个荷包,蓝色的很是漂亮,哪位女子送你的?”

      乔玄毅脚下一顿,脑袋里回忆着,“你不让人给我送饭菜,可是有人私自接济,你该不会想找他的麻烦吧?”

      宁宸泽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没在说话了。

      乔玄毅见状,知道是猜中他心思,他没找到那个人,不然也不会问他了。

      可是,连宁宸泽都不知道的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违抗了命令,乔玄毅,不觉得,他与他的人有什么交集。

      是敌是友,不好下定论,但是宁宸泽一定是想找出这个人。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山崖下,碰见的黑衣人,也是那般抵抗着命令。

      究竟是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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