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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质问与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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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毅没让他在碰宁宸泽,药汤都是经由暗一从宫中的太医偷取来的。
他一点一点的喂着补汤,却看着人日渐消瘦,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床榻上的人面颊凹瘦,皮肤透明能看出血色血管,比雪还白,夹杂着丝死气。
床榻外的人一筹莫展,只是静静地喂着补汤,也没有说不喝,只是喝了两口,堵在嗓子口,半天难以咽下去。
一天下来,好不容易喂了点汤食,他收拾收拾,在旁跟着睡。
两天过后。
乔玄毅眼睛好了点,只是浑身臭着,而屋里的人丝毫不觉得。
他正围着他喂着些易下胃的饭菜,突然的,空中传来一阵扑翅声。
乔玄毅停了下来,碗放手中,抬着手,让它停留在掌心中。
胖灰气喘吁吁的,叽里呱啦的尖叫着,他轻点了点它额头。
示意着床榻摇了摇头。
胖灰顿时有些安静下来,飞到床榻里,也觉得那里萦绕着一股病丧气。
下一秒,被人捂住,乔玄毅带着胖灰来到窗外,“娘亲,让我们静一静吧。”
“我同他说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定会知晓不是我做的,您不必担忧,没事的。”
胖灰的圆溜溜得眼睛,终究是放下了些什么,围着他飞了两圈,就消失在空中。
他见状,“娘亲,他会好的。”
“我没事。”
娘亲总觉得他不是配对的良人,同世俗般,应该寻个女子,安生过一辈子。
可自从在宫里的那一见,他始终觉得,宁宸泽依旧是他的一生,不论从前,只论以后,他都尽心相随。
“唉。”
“但愿三儿回来,能说清楚,这样,宁宸泽也不会因为此事而忧心于他了。”
他的喃喃自语,仿佛惊动了某人,床榻上的一双无神的眸子,僵硬的转了转,转而恢复原样,一动不动。
宁宸泽这两天只觉得身体痛的厉害,他脑行不断的,被迫的回想着那日的场景。
他被触碰了。
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还不只是太子,他心里的恨意无限增长,却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切原来是医未迟,他早该把他送回去的,不应该出阁,在这等着他犯错。
“乔三儿要回来了吗?”
“他是喜欢他的。”他静静得想着。
他的体力愈发的弱,渐渐地没有力气,他起身,看着身子在颤抖,只笑道,抬起只手都觉得费力。
可他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他慢慢的,指尖颤抖的,摸上肩膀上的衣物,并褪去它。
他心里茫然着,看着落在床榻上的衣物,心跳不由自主的颤跳起来。
有点疼。他咬紧嘴唇,流出点点血迹。
宁宸泽扶着床榻站起来,很快的,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双腿很是疼痛。
尤其是他心里那底隐晦的那处。
宁宸泽看着地上的水珠,盯了半天,愈聚愈多,才茫然恍惚发觉,那是眼泪。
他没顾的及擦,听到门外开的声音,连忙撑着身子走过去。
——
乔玄毅从外采买回来,又做了多饭,许多盏茶都没见到宁宸泽,急得心头上火。
他嗓子渴的厉害,边倒水边喝着往里走,猝不及防的,转身就看见宁宸泽。
“咳!……咳!……”
乔玄毅嗓子进岔了水,呛的眼泪直流,说不出话来。
他吓的没闲着,赶忙上去。
“你,咳…你……咳咳,这是……这……这咳咳咳咳……做什么…………咳…”
乔玄毅憋着口气,免得咳的他满脸口水,他给他披上衣物,掌心的温热,却也抵不上这莫名的触碰来的滚烫。
“当心着凉。”他嘱咐着。
宁宸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依靠在他怀里,眼睛低垂着。
“如果是乔三儿的话,你会碰他吗?”
乔玄毅冷不丁的听到他此言,眼睛快转出火来,也没怎么想好回答。
“?……?”他一脸疑问。
“乔三儿是哪位?他是我弟弟吧?你说的是不是流水村的乔三儿?”
宁宸泽没在说话了,病恹恹的呼吸着。
“他小时候我都嫌恶心,光着屁股满院子跑,我的衣物分他,总是被他穿烂,那时候,还真没几件衣服可穿。”
乔玄毅笑了笑,抱着他走向床榻,“那时候他可不比我现在干净,不过是大了,知道点要颜面了,才这般体面免得羞人。”
“这几日病着,冥思苦想,就想出个这么个结论?”
乔玄毅掖好他的被角,从食盒里端出碗粥,宁宸泽看了眼,依旧是虾沫子粥。
他嘶哑开着口,“那你觉得我恶心吗?”
乔玄毅搅了搅粥,吹了吹,递在他嘴边,眼见着他偏头躲开。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乔玄毅文绉绉的来了句,然后说道,“该吃饭了。”
“什么是人心?”他喃喃的问着。
“你把人放了,我就告诉你。”乔玄毅继续搅着粥,试图喂进他嘴里。
黑夜中,月光照不透的地方,宁宸泽无声的笑了笑,满脸同月光惨白缥缈。
“今日去寻他,却没看见他,想来,也只在这屋内说过些他的事情。”
“我原以为你不愿意听,倒没曾想你还是抓了人,走老路威胁我?”
“乔玄毅,我这般为你,你很得意吧?”
他道着,“不怎么得意,倒是开心,你能多吃两口饭了。”
乔玄毅始终在盯着他,趁着他分神说话的时候,喂了两勺粥,都吃了进去。
心里难得很是开心。加上他醒来就做这么怪异的事情,乔玄毅就知道了。
他用乔三儿来试探宁宸泽,就是为了解他的心结。
没成想,他先前的解释果然是分文不值了。
“我的耳朵通明,倒没想到,你偷听的本事也不赖。”
宁宸泽扬唇笑着,“你既又说与我听,又岂有不听的道理。”
“那我的解释你可曾听了?可曾满意?”乔玄毅指着前两日他逼问医老出的交代。
宁宸泽闭耳不闻。
他说道,“你知道,医老擅长的是什么?”
乔玄毅挑眉疑问着,“医术?化腐朽为神奇?华佗在世?”
宁宸泽眼珠子转了转,无视他的打趣。
“…”被白了一眼的乔玄毅,摸摸鼻子悻悻然,“好吧,那你说是什么?”
“先斩后奏。”
空气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渐渐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好吧,也挺特殊的。”
乔玄毅浅笑了下,准备缩在一个角落里,午睡着。
宁宸泽望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又继续道,“乔三儿被吊在悬崖处,你前两日同他所说,他可能没死。”
“若是,他出现在悬崖处,就说明,那把火一定会是他放的。”
“先斩后奏。”
“你可就真得没有了弟弟。”
乔玄毅嗯了一声,依旧是无动于衷。
渐渐地,宁宸泽有些着急,“你不去看看吗?”
他转过脸,笑说,“看着你就够了。”
宁宸泽闻言抹过头去,“你不怕医老杀了乔三儿,尽管在此耗费力气,时间。”
乔玄毅没在回应他,缩在床角处,愣愣的看着地面。
视线突兀,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你默许的。”
“医老不过是猜中你心思,推你一把,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从你吃我做的饭时候,就不对劲,你应该是知道什么,我想,你是知道了乔三儿被太子抓住了,但我并未收到消息。”
“也就是说,你借用此事,来试探我,你想甩掉三儿。”
乔玄停顿了会,让他说话,而宁宸泽没有反驳,静静地听着。
他便继续说着,“医未迟不满我当绊脚石,绊了你皇权富贵的路,所以打算连我一并除去,借用的是暗一的手,他最是忠诚,知晓是我因三儿之死,将你送给太子,一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而他功成身退。”
“你也就有了理由,可以杀我,也可以留一命,总归都是你的权利。”
“你只是没想到的是,解药不对等,你吃的并不是迷香的解药。”
“大概是那顿饭前,吃了回春丹的解药,所以才会说,我若出府,就必杀之,因为你觉得,我是去报信的,去给太子报信,成为他的走狗,宁宸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一次背叛你?”
他淡悠悠的说道,眉宇间有种化不开的愁意。
“凭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得到祝福吗?”
“你有过……”宁宸泽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的父老乡亲说的对,喜欢男子便罪该万死,更何况是个不能生的宦官,你已然对不起你的娘亲,没必要,我还要等着,你对不起我。”
“你明知道我会多心,可你却依旧,拿我谋官职,去给花魁男倌赎身,还和乔三儿亲昵不止,你所做的一切,又和医老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替我铺好了路,等着我去走罢了。”
“……”乔玄毅至今为止,长这么大,从未觉得有如此心痛的时候,让人觉得呼出一口气,都觉得是痛的,痛彻心扉的疼。
“所以,我就该你百般千万次的试探是吗?这一次是三儿,下一次又是谁?流水村吗?那你同太子又有什么区别,都是杀人不眨眼,不择手段罢了。”
两人像针一样,故意戳着对方,最痛的地方来说。
“乔玄毅!”宁宸泽咬牙切齿,气血上涌,气红了脸。
“你去死吧。”他凶狠的骂着。
乔玄毅心里不好受,也压着怒火,闻言,一掌拍碎了床榻角,怒瞪着他。
两人仿佛水火不相容,争锋相对着,乔玄毅见他脸色气的红紫,压着火,深呼口气。
虽说他要讨好宁宸泽,但这次要相让,又莫名低了一等,还会让他以为,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混蛋。
没道理,他不过是清理出条顺的路,怎么是他们鹬蚌相争,且不是让渔人得利。
他呼了呼,缓了缓,“算了,我陪你冷静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最好别出去。”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黑市里的那个人,估摸着应该与皇宫有关。”
他等了会,没人应,又说着,“那人身上繁简,气息沉稳,且不露声色,瞧模样是个低调的人,但不知背景,且估计来头不小,对你怨恨极深。”
“此人又极为的混蛋,我明明易容送去了你的头颅,无人能看出,偏偏他没去撤榜,那群屠龙会的人依旧要追杀我,取悬赏,说明此人心狠手辣,且擅于谋算。”
后面的话他就没再说了,宁宸泽昨晚出现在皇宫里,恐怕引起怀疑,到时候,是真的要不依不饶了。
“宁宸泽?”他说这么多,怎么不应他?
他掀开床帘,往里瞧了眼,顿时气笑了,心里咋呼咋呼的炸开。
宁宸泽背对着他,被子蒙着头,看形状,双手还是捂紧了耳朵,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这不知道的学了谁了,气死他了!
他一身的优点不学,偏偏学他当缩头乌龟,躲避世事!
乔玄毅蜗居床角,两眼一闭,也懒得再提那糟心事,总归会有办法的。
屋内的烛火慢慢的燃着,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月亮都有些朦胧,昼夜同墨一般。
乔玄毅半梦半醒之间,突然痛苦的大叫着,“啊!……嘶”
“松口,王八犊子,敢咬你祖宗我?”
他还没看清,就张口骂着,抬眸便看到,宁宸泽一眼雾水。
“……”
“哎,祖宗,我不是骂,呸,说你。”
“说让我梦醒的那犊子,做的美梦,好端端的就醒了。”
肩膀不用瞧,定是出血了,牙印子得过几日才能完全消除。
被咬的不哭,宁宸泽咬着他肩膀,不费功夫,使点牙劲,还觉得稀里哗啦的,莫不是被他感动到了?
也是,他打不还口,骂不还口,这宁宸泽要是跟他学学,到也不错,他认真想了想。
乔玄毅拍了拍他的脑袋,“松口。”
宁宸泽本就下死口,不松反而还一咬到底,狠狠地用着劲。
乔玄毅眉头一挑,“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哈哈了五指,下一刻,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攀附上着他的侧腰。
“哈。”
宁宸泽眉眼猛的一瞪,不得不松口,乔玄毅却“不舍得”放过他。
他用力的挠着他的痒,房屋里都是他的嬉闹声,渐渐地变成了求饶。
宁宸泽笑的眼泪要都出来了,脸上像是被胭脂抹了红,红的通透。
乔玄毅压住他胸膛,轻而易举的打掉他作乱的手臂,肆无忌惮的抓痒着。
很快,屋内的打闹声,莫名的被停止了,二人的视线不自觉得对上,又默契的避开,不知在避着什么。
乔玄毅像是被定住般,瞧着宁宸泽。
他的衣襟散开了些,还有些伤痕没痊愈,看起来红红的,显得肤色极其白。
不过他想着,是苍白,往日里才叫健康,肌肤胜雪,白里透红,同女子般的皮肤样,到了吹弹可破的地步。
他想了想,脑海里不自觉的往深处想,空气的温度也愈发的攀升。
指尖腕上缠绕的发丝很是柔软,带着他沐浴后独有的香,萦绕鼻尖,钻进了简简单单的大脑里,引领着他最初的心思。
他喜欢宁宸泽,不是一日,两日,三四日,是很久了,久到他数的清,又或许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了。
“咕…咕…咕…”
宁宸泽见他被惊的回神,面色掩盖不住的尴尬,一把推开他。
然而使用了全部力气,都没推开。
“……”
他哼了哼。
乔玄毅耳朵不自主的抖了抖,像撒娇样。
“饿了?”他声音低哑,蕴藏着他也想不到的些危险。
“你不是有耳朵吗?本督还以为你软禁着本督,像死了般,听不清人言语。”
“咳咳咳咳。”
乔玄毅将一些诡异的想法都咳出了脑子,眼睛顿时变得清明,看人也正常了些。
“这么晚,是该饿了。”
“但睡着了,没有听见,也是应该的。”
宁宸泽一瞪,“你撒谎,你睡着,可是有动静的,方才你一动不动,半点呼噜声都没有,放任着本督在这里,存心看本督笑话!”
乔玄毅扬起唇角,“是吗?”
“那我不看了。”
宁宸泽看他,询问着,“什么意思?”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下一刻,他抚耳趴在他腹部,亲耳听着,那里的动静。
肚子很不争气的,也很识趣的,咕咕叫着。
宁宸泽一下子脸色羞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偏偏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嗤。”
乔玄毅不厚道的笑着,虽然被踹脚,倒是不疼,只觉得好笑,嘴角控制不住的,发笑着。
像是被点了笑穴,宁宸泽的眼神都恨不得杀了他,乔玄毅才堪堪停止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包,打开了,宁宸泽看着,是个大饼。
乔玄毅递给他,“吃吧。”
下一秒,他凑近着,极其流氓的,摸着他的脸蛋,指节托起尖白的下巴。
“作为我的屋中雀,要识趣些,这些能填饱你的肚子,你要是耍花样,我就把你的待遇在降一降,你就跟着我吃凉水泡馒头,再闹,就不给水了,吃硬馒头。”
宁宸泽不与外界接触,暗一也会顾着他些,四周都没有他的人。
那么乔三儿暂时就是安全的,就是受罪估摸着是肯定的,不过命是保住了,只要他看住了宁宸泽,不让他私自通信暗卫,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好在宁宸泽没有挑剔,咬了口,香味还在,就是冷了些。
他嚼了嚼,就咽了下去,没多久他喊着,“水。”
乔玄毅见状,起身去倒着茶水,他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他。
宁宸泽瞧了眼,喝着,是刚好的,便一饮而尽。
乔玄毅从他手中接过来,走着走着,他顿住了脚步,僵硬着身子。
他赶忙抬起他的脸,在他怀疑的眼中,瞧瞧看看。
“嘴怎么破了?”
他拿起茶杯给他看,上面一圈的浅浅的血渍,“你没喝出来吗?”
宁宸泽由着他查看,发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黑。
虽然本就黑色的,可他还是看出来,乔玄毅有些恼怒。
他不知道,茫然的推了推他,难不成在摆脸子给他看。
乔玄毅眼睛清明道,“我想着,厨房里还有只老母鸡,我去炖汤,给你补补身子。”
很快,宁宸泽听到外面落锁的声音,不由得心里很闷,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他起身查看着,铜镜前的他与往日没什么两样,就是看着憔悴了些。
他凑近着,想着他的神色,看着嘴唇,喝了点水,有点润色。
他看到舌尖边上有些伤口,牙齿轻过抚着,感觉到些刺痛,他疑惑着。
他又仔细瞧了瞧,望清铜镜的那一刻,浑身的血色犹如海潮褪去,青白的可怕。
他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唇瓣。
铜镜里的人跟他一样,指尖颤抖的抚摸着下唇瓣,那里模糊朦胧却又清晰的,透出一点痕迹。
宁宸泽当即,世界如同被雷劈一般,乔玄毅定是嫌他脏了,定是嫌他脏了,定是这样。
他惶恐的去拍着屋房门,想要说的话,却卡在嗓中,不知作何。
乔玄毅会怎么做的,会不会就此离开,他说的是不是谎话,一定是骗他的。
炖只老母鸡的时长是多久,一盏茶,还是一炷香?应该只有半盏茶的时间吧。
他等半盏茶,就等半盏茶,就把他抓回来,抓回来,再也不出去了。
“你拍门做甚?”窗外突然的传来关切的询问。
宁宸泽连忙起身,“你进来,我要看到你。”
“?”
乔玄毅拿着锅铲,“刚杀的鸡,一股腥味,你还是别透风,别靠近的好。”
宁宸泽攥紧着拳头,心跳砰砰的跳着,在夜里极为的响亮,乔玄毅听着里面的动静都有点可疑。
“你是不是下床了?”
“没有脚步声,鞋子穿了吗?你在哪?在窗户后躲猫猫?”
宁宸泽尽量的抚平心脏,抬眸便看到一脸戾气的乔玄毅,推开窗户正看着他。
“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连我都不曾发觉?”
宁宸泽脸色白了白,见他一副正常的模样,勉强笑了笑,“炖一只老母鸡的时间要多久?”
“啊。”乔玄毅一脸惊异着。
他挑眉,“你光着脚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数老母鸡的炖汤功夫?”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宁宸泽很想反驳着,但地主压迫太强,宁宸泽硬着头皮,还是回去,在他“炙热”的视线下,顶着压力,盖好被子,盖到脚面。
很快,屋内恢复了黑暗,没有一丝月光,宁宸泽扭头,盯着那扇窗户瞧。
默默地数着林子里的小鸡崽,十一只,加一个老的,十二只,他反复的数着。
事实上,他并不能感觉到寒凉,因为寒毒,他已经习惯了冰冷的外界,所以不在乎,也不害怕所带来的病痛。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乔玄毅带给他的温度,是一种他觉得很温暖的温度。
哪怕他淋雨,或是雨季,身上都是暖暖的,不像他,手脚冰凉,却很是被轻而易举的化开,像夏天的阳光,滚烫炙热。
他贪恋这种温度,并希冀着,冬天也能有这种能轻而易举,能一直暖着他的存在。
他不希望乔玄毅离开。
“八十一,九十五,……”
“咦,数到哪儿了,……一百五……”
直到那扇门打开,他觉得时间停止,过得很快,却又是突如其来的觉得很慢。
他不经抱怨着,“怎么去的那么慢?”
好不容易炖完的乔玄毅连灶衣都没取下,一脸无奈的望着他。
他还未走进,就脱了灶衣,搭在椅凳上,“够快了,若是在久些,味道就会更浓鲜些,这碗汤赶时候,可能差着意思,凑合着喝吧。”
“哦。”他在床榻上躺着,一副等着大爷伺候的模样。
乔玄毅把他扶起,“年纪轻轻,就让我伺候着年迈的你,若是敢留碗底子,你这捂人的被子,我迟早掀了去。”
喂了两口,宁宸泽就喝不下去了,胃里翻腾的令人难受。
乔玄毅见状,捂着他肚子揉起来,“难不成真是饿坏了,肚子给饿伤了?”
方才,他就查看,他嘴巴里出了血,似乎没什么东西,要说有,只是喝了些粥,吃了一点饼子,剩下就是些汤汤水水。
宁宸泽又不会咬舌自尽,所以思来想去,他总觉得是这饼子糙又冷了些,对他来说,定是难以下咽。
乔玄毅陷入自责中,他还害着,宁宸泽唇上留着他的齿印,一颗犬牙的印子极其明显,出去定是丢人了先。
对此,乔玄毅叹了口气,不免自责。
宁宸泽觉得腹部揉握的很热,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些。
他又喝了两口汤,就摆摆手,想要躺下,思绪却突如其来的席卷住他。
他冷不丁的瞧着汤里的红辣椒,他没觉得有辣的味道,反而很清淡。
他抬眸望着他出神。
乔玄毅是想告诉他什么?
大半夜为什么煮的是鸡汤,是说他不如青楼妓子?还是想他跟个妓子般,让人觉得厌恶?他就知道,乔玄毅把他比作妓子般狠心对待!
他身上的这些痕迹很难消失,他就知道,乔玄毅会嫌弃他,变着法子嘲笑他,是不是!他脱口而出,脑海里的话语。
“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乔玄毅懵的回神,闻言。
他说道,“你不喝了是不是?”
宁宸泽点点头,乔玄毅努嘴道,“我看也是,撑着了。”
“……”宁宸泽顿时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乔玄毅扒出最底下的大鸡腿,拿起来就啃了一大口,“我费心费力,我还饿着呢。”
“你!你怎么还藏着这个?”宁宸当即指问着他。
“不都给你的吗?剩下的不喝了,还不让我喝啊?”乔玄毅黏糊着嘴巴说道。
嘴里塞满了肉,能看到鸡腿肥美,炖的也很烂乎。
宁宸泽的肚子顿时又咕咕叫起来。
乔玄毅啧的一声,“你这肚子,是真难伺候。”他撕下一块肉,递在他嘴边。
宁宸泽吞了下去,也觉得满口留香,胃里舒服了不少。
他眼见着,乔玄毅把骨头的残肉啃干净后,心里才舒服,正准备唤着他扶他躺下。
他盯着他,又从碗底捞出来一只鸡腿。
乔玄毅被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震惊到,很无辜茫然的询问着,“怎么,你不会不知道,鸡是有两条腿的吧?”
乔玄毅见他眼勾勾的盯着,肚子又响了起来,他直接咬了一口,肉眼可见的,宁宸泽着急了。
他不知怎的,像是饿了一天,都怪乔玄毅没给他吃些有油水的东西,才害的他这般失态。
他气闷闷道,“你吃吧,和你心意就好,我吃着残渣剩汤,以后便都如此吧,”
乔玄毅笑了笑,看着人缩回被褥里。
他把鸡肉撕裂下来,放在汤里,“行了,我喂你。”
下一刻,宁宸泽钻出来,等着他伸手伺候。
乔玄毅凑近了些,那碗鸡肉也近了些,香味扑鼻。
“想吃?”
宁宸泽期盼的眼睛一直回转着他身上,转而望着他手里的补汤,眨了眨眼睛。
乔玄毅心动一下,却没放过他。
“你说,你的要求,我就喂你。”
“不多给,最多三个要求。”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能答应你。”
现在的局面是宁宸泽跟他势同水火,跟他过不去,只要能结了他的心结,或许两人还会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在他示意下,乔玄毅喂了第一口肉。
宁宸泽尝着味说道,“杀了玲雅,青楼的花魁,我就当做没看见。”
乔玄毅楞着头问着,“没看见什么?”
这时,宁宸泽眼底漆黑了下,戾气一闪而过,他掐着他的下巴,指尖狠狠的陷入肉里,不偏不倚,正中脸颊中的一点位置。
乔玄毅嘶的一声,看着他指尖带出点血来,染红着圆润的指甲,犹如血月牙。
他一时没想起来,宁宸泽见状提醒着他,“在去府中的必经之路,玲雅背着我,亲了你,在我这里,可没下一次。”
乔玄毅点了点头,“过。”
宁宸泽咬了咬牙,眼睛都红了,充满血色,他吃下第二口肉。
“取族谱,与乔三儿断绝关系,他不可以在姓乔!”
“嗯……”乔玄毅嗯了一会,“过。”
宁宸泽咬碎后槽牙,牙齿咯吱咯吱做响,“你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乔玄毅安慰着,“没准第三个,我能做到嘛,总会有一个合适的要求,让我能将功赎罪,让咱俩化干戈为玉帛。”
“算了,你肯定做不到,说了也是白说。”他吃下第三口肉,差不多觉得饱了,眼睛有些犯着困。
“没事,你说吧,再不济,也吃饱了。”
“……”
“我就当听听,以后当做没听到就好。”
“滚!”
“嗯,那你真不说,我就去厨房了。”
乔玄毅扭身,想着厨房还没收拾,他得抓紧些,还要早点睡。
“夫妻要圆房。”
乔玄毅背后一抖,震惊的站在原地,闻言差点被口水呛个半死。
而宁宸泽撕扯着以往的面具,颇为直白的告知他。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对待其他宦官是不是也是这般心思,你不推开玲雅,不抵触乔三儿,你似乎能喜欢所有能接近你的人,或许只有同房,我才能分辨,你与其他人是否于我有所不同。”
乔玄毅没回答他,过与不过,只是径直出了房门。
宁宸泽手掌被攥的发白,像个愣头青一样,张望着他的人影,满脑子岂求的都是个问题。
“为什么?”
没多久,乔玄毅回来了,见人蒙在被褥里,怕蒙坏了,就去扒拉被子。
宁宸泽没说话,由着他做任何事,乔玄毅到翻开他,与他对视着。
这件事,好像令他很悲痛。
眼睛里没有泪水,却更似海水,见是他,愈睁愈裂,眼里顿时爬满了红血丝。
乔玄毅见状,叹息着,拇指擦了擦他的眼睛。
“跟我出去一趟。”他叮嘱着,“不许做其他事。”
宁宸泽病恹恹的,已是爱答不理他的模样,无论说什么都不曾听见他回答。
乔玄毅没办法,叹息着,用大氅抱住他,一同去了外面。
……
宁宸泽见他不避讳着二人的亲昵,殃殃的躺在他怀里,揣摩着他的心思。
说到底,他就是愿意对他好,纵容他的一切,可却唯独不会和他在一起。
说白了,对他定是有所图谋,不过定不是情爱之上的事情罢了。
那究竟是什么呢?是碍于他权势及地位吗?若是有一天,他落难不如他养的那些鸡蛋,他又会如何呢?会撕破脸吗?
宁宸泽静静的想着,脸色苍白而深不可测,他闭着眼睛,养起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