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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零肆 极致 ...

  •   坊间的传闻又变了,比以往更加的热闹,有些说书人甚至说,这可能又是继二月红深情之后的,另外一段佳话。
      三天前开业的那间铺子,一炮而红。
      开业第二天,几个伙计就把牌匾送到,这家店铺正式取名叫:寻迤。
      根据掌柜的说,这名字是单余给的建议,老板直接安排的,这下整个长沙城的人都品出些不对味来了,但碍于二月红的态度,都闭口不谈。
      寻迤接待霍仙姑和单余两个人后,一些富家千金和太太都跟着进去,好奇心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就被满意和开心所霸占。
      看起来虽然像是女孩子们该进去化妆的地方,这边接待的人群大多也以女性为主,但进去过的男性走出来,那必定和之前截然不同。
      这是坊间都听说过且见证过的热闹之一,另外更热闹的,就是和这背后的主子有关了。
      据说这位主子姓章,单名一个慕字,是从北平来的,因着家中内斗严重,他不得不带着母亲的嫁妆和父亲死前交给他的东西,全部南迁。
      原本母子俩一路走来算太平,可谁知道这章母中途生病,旧疾缠身的情况下,没过两天就驾鹤西去了。
      也算是个可怜人。

      “可这算什么佳话啊?你别不是唬人的吧!”
      “诶,别急啊。”说书人一挥扇子,抬起茶盏喝了口水,继续道,“那个章慕来的时候,手腕上戴了个红玉镯,听说是比进贡给皇家的还好!”
      章慕手上的确戴着一个红玉镯,那个镯子的材质和设计都精巧无比,和市面上的玉镯不一样,它是镂空的。
      玉镯外侧是红色的一圈,里面却被打空,中间还有三个细小的冰种翡翠玉珠,那玉珠上还雕刻着盘旋而上的鸟,看起来像三青鸟。
      玉珠不是固定的,它在玉镯形成的圈里还能滚动,手腕晃动时还能听见珠子的碰撞声。
      “这个镯子是章慕他母亲留下来的传家宝,只传给儿媳妇。”说书人眼珠一转,神色得意,“现在啊,这镯子可送给了单小姐!”
      此话一出,整场哗然,讨论声四起,平民百姓对这些事情的八卦之心不比任何时候小,纷纷催促说书人继续。
      吵吵嚷嚷的街道因为这件事更热闹起来,而在街对面吃馄饨的青年付了钱,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
      张隆重,张家隆字辈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在那一批训练和放野名单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可这弱肉强食的所谓实力至上的张家里,张隆重也算平庸。
      在整个人才济济的张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虽然名列前茅,却毫无长处。
      论风水,他差强人意;论机关,他并非奇思妙想之人;论易容,他的硬性条件限制。
      他至今还记得,放野结束后,准备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被分配到各个地方去的人都很开心,只有张隆重,被所有人小觑,也因此被安排到了最外围那边。
      张隆重准备上任那天,还没踏进门,张清末突然出现,随性一瞥,挑选了他。
      很快,他就立刻被分给了靠近族长旁边的那个,神神秘秘被称为“独眼”的主子。
      这可算是破天荒的一幕。

      自张清末出现在张家以来,因为经常蒙着一只眼被称为“独眼”,一直甚少出现,但重要场合都会有她,她身边也从来没有别人,通常传话的也都是族长的人。
      族长身边的人一向神秘,做什么又具体都是哪些人全都很模糊,可能遥不可及的负责人才是,也可能就是你身边不起眼的人就是。
      这样一个外来人,能到如此地步,绝不简单。
      可当时张隆重还不明白为什么张清末会挑选的,待在她身边也顶多是看护院子,一时之间有些不满和焦躁。
      一直到他看到陆陆续续住进这个楼里的人,才徒然发现自己正在往那个秘密上靠近。
      有关张清末的出现,有关这件事代表着什么,也许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的消息还太片面,每个人的信息琐碎且链接不上。
      一如现在。

      “你们,在干什么?”
      听闻询问声,站在东厢房架子旁的几个年轻人回过头,满眼的疑惑被兴奋代替。
      “隆叔!!”
      张海迤看见张隆重的时候,激动的抬起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张海询,脑后的及腰长发都跟着晃了晃。
      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脚跟动了动,双手却毕恭毕敬的捧着掌心里的红玉镯,稳稳当当的,玉珠也并未发出响声。
      “隆叔,主子走之前告诉我们这玉镯得放到东厢房的架子上。”张海询抬起手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开口解释道,“按顺序打开柜子以后,里面却是放了东西的,后脚您就回来了。”
      “嗯。”
      张隆重身为最早那批跟在张清末身边的人,对于她的作风还是有些了解,平日里只说大致计划,不管手下怎么做,她只要结果。
      如果有特意交待的事情,哪怕随口一句,也是足以牵动整个计划的节点。
      张隆重上前几步,张海询退开将架子露出来,黑色的木柜门正敞开着,里头的青黑色石块被雕刻成型,重重叠叠的在一起,底座是简单的檀木方底座。
      只一眼,张隆重就看出这是张清末放来的。
      东厢房自张清末回来后,就改成了放置珠宝和书画以及一些赠礼的库房,根据年代和书画排列整齐,位置错落,看起来杂乱无章,很多地方也空着。
      而这个柜子里的石块,是在张家过年时,无所事事的时候他按照吩咐去找的材料。
      张隆重将石块拿出来,修长的手指顺着痕迹一寸寸摸过去,每一处的高低都不平稳,是随性的打发所作,有些地方尖锐得很,刺在皮肤上也硌人。
      从最顶上一直摸到后侧,张隆重的手徒然顿住,两根手指指腹用力,向下摁压时凹陷进去一个小圆珠。
      “找到了。”
      张隆重轻启唇,慢慢滑动圆珠,寂静的厢房里能听到细小的咔咔响声,根据石块的缝隙,张隆重向右滑去,听到吧嗒一声,圆珠滚了进去。
      叮——!
      一声脆响,伴随着风声,擦过张隆重手指的袖珍暗箭刺进背后的木板上,箭尾轻轻晃动,箭头和木板上的痕迹完美贴合。
      看着机关启动的三个人同时转头,在左边墙面上的一副水墨画突然展开后,这才去看张隆重的手指。
      “没事。”张隆重挥挥手,把石块放进去,走到那副水墨画面前,眉头微微一皱,“去找张宴山。”
      一声令下,张海迤没有犹豫,将镯子递给张海询,转身朝外走去。

      屋子里的人只剩下张隆重和张海询,两人在张家待着的时间最久,平日里搭档的也最多,时下张海询看了一眼面前落款为备胎的作画者,瞬息了然。
      “隆叔,您知道这幅画。”
      笃定的语气,不需要质疑,张海询身为楼里的人精,为人温和有礼,不冒进却敏感聪颖,一双眼睛只看,就足以能分析出不少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主子的行事风格你也清楚。”
      张隆重最后看了一眼画作,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索性就放弃了。
      他退后两步,打量这个最后来,却从未离开张清超过两周的少年,少年的五官生得极好,眉目间自带着柔和,双眼眼尾向下,唇角天生有些上扬,只轻微一动就恍若在笑。
      张海询合适在张清末身边,久而久之也会让人产生一些额外的想法。
      “她把每个人用到了极致,弊端在很多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在乎这些。”

      屋子里安静下来,张海询没有接话,他清楚张隆重的意思,眼睑半眯起。
      张海询是张清末最后选择的一个,他的弟弟张海迤先被选中,相比起在外的张家人,进了楼里的人,就格外的轻松。
      他时不时就听张海迤提起张清末,也听说他们在楼里的快活日子,每天除了族内的事,事后他们总要去楼里回复一声。
      不像他经常在每一个墓里进进出出,时间久了好似没人记得,看到了不少人的生死,达到所谓的目的就能享受更好的待遇。
      他好像只是一个工具,但张海迤却是拥有家的人。
      后来他九死一生从墓里回来,在门口被张清末挑起了下巴,凑在他面前看着他血糊糊的脸,左右晃了晃,最后轻笑一声。
      这一晃,他的路就全然不同了。
      张海询睁开眼时,就已经住到了楼里,他看见了自家弟弟,听说了自己被选择,也知道自己替换了张隆重守在张清末身边。
      像是一时之间突然登顶,得到了奢望中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有些东西在刻意放肆下,变得不可收拾。

      “你都清楚这些,那就不要过多关注,拿住自己的东西,才重要。”

      张隆重叹口气,他清楚每一个来的小孩儿都会有这种感觉,无关情爱,只是想抓住些什么,所以努力去做。
      他的目光顺着门口看过去,张海迤正和张宴山一同往东厢房的方向而来,这两个少年也和张海询无异,却比他要更接近于无情。
      张宴山进门,张海询正看着画,而张隆重的视线复杂正看向张海询,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连同身后跳脱活泼的张海迤都抿起了唇。
      “隆重叔,海询。”
      “嗯,你看看这幅画。”
      没有人提及之前说了些什么,张宴山径直走到画前,没有过多的询问,只上上下下看了看,便点起屋内的蜡烛,举到水墨画旁边,很快走出了房门。
      张宴山一走,三个人一同跟着向外,路过庭院直奔暖廊,在凉亭里的鱼缸前围成一圈,水面上都倒映着四个人的影子,神色不一。
      鱼缸里的荷花已经凋零,但荷叶还漂浮在上面,金色的锦鲤被几个人打扰,一甩尾躲到了荷叶下,上上下下沉浮。
      暗色的鱼缸底部铺着淤泥,种着些草,还有好几个石头压住,除此外,青瓷釉色的茶杯和酒杯也不少,错落的放置,有些小酒杯甚至只有边缘抵在了茶杯上,立得很稳。
      这都是张清末随性而丢的杰作。
      只看见张宴山抬起手,手指触碰到水面,很快到缸底,捞出一个蓝烟色的酒杯,很小巧,底座却厚实,上头做成了双龙戏珠的样式,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是张清末夏天最喜欢的酒杯之一。
      “酒杯?”张海迤接过酒杯,把那小小一个仔仔细细打量,除了看出不值钱外,并未看出什么,“这能做啥?”
      “这能做的,”张宴山收回手,酒杯被放回手里,勾起一抹笑意,“可多了。”

      话落,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张宴山手臂抬起,刮过一阵风,蓝颜色变成了残影,从高空被挥了下来。

      “叮!——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零肆 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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