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番外if线）无疾而终 ...
-
冬季的宫城还是一如从前的寒冷，一米厚的积雪堆在路边，沾上了树上掉落的枯叶。
今天仙台市体育馆会举行男子排球v联盟的决赛，前一天就将宣传海报张贴在外面，临近比赛时间，体育馆人也多了起来，不少都驻足在那副海报面前。
真华杏里裹紧了围巾，只露出了半张脸，她也挤在人堆里抬头看着海报，其实无非是那个她熟悉的人，不变的坚定眼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仙台体育馆，她曾经无数次踏进这个场馆，体育馆内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样子，墙壁上还贴着今年春高的赛程，上面还是同样的熟悉的名字，只不过那已经是另一群少年的青春了。
突然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惆怅，真华杏里移开了视线，跟着人群走进场馆内。
“喂？”
“是我，我已经到了，东西怎么给你？”
“结束以后你方便吗？”
“可以，那结束以后我去找你。”
挂断了电话后，真华根据票根的位置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体育馆的灯依然是亮的刺眼，场馆的广播传出了悦耳的女声，念着一个又一个名字，人潮的喧嚣一浪高过一浪。她低着头看了看被放置在她腿上的牛皮纸袋，愣愣出神。
“Schweiden Adlers，首发二传，影山飞雄！”
真华闻声抬头，耳边都是热烈的欢呼声，她看见了站在赛场上的影山飞雄，万众瞩目，一瞬间，那个少年，被淹没在喧嚣的人潮里。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她毫无防备地被他击中，或许她早已认定了这是她人生中漫长而又痛苦的追逐，一场似乎早已注定的悲剧，注定无疾而终的追逐
（一）
在她的心里，影山飞雄是住在隔壁的男生，是英语不好总是请求她补习的笨蛋。
真华杏里习惯了六点拉开窗帘和晨跑的影山飞雄打招呼，习惯了在自己的英语笔记本上替影山飞雄划重点。
习惯真是可怕。他们曾经那么熟稔，好像双方的每一秒都是一起度过似的，她喜欢又讨厌每一次两个人去拉面店是，他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一碗不加葱花”，庆幸又害怕他和自己模模糊糊的心有灵犀和彼此了然。
他对她的心思毫无察觉，继而毫无罪恶感地向她抛出希望。
他当然不会知道，对于她，每一句或许无意义的话都会被她反复咀嚼。
“你也报白鸟泽？”影山飞雄一手托着腮，撑着书桌面，对英语试卷发呆。
“嗯，那里分数最高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适合撒谎，空调制冷的“轰隆”声不断敲打她的耳膜，像说谎时不断加快的心跳，她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准备盯着这张试卷看多久啊？”
“日本人学什么英语嘛！”影山飞雄郁闷地挠了挠头，显然束手无策，他将笔一扔，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
“别耍赖。”坐在旁边地真华杏里低头看向躺在自己左侧的影山，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风轻云淡：“进不了白鸟泽也没关系啊，大不了不去最厉害的排球部打排球嘛。”
闻言的影山迅速从宕机状态恢复过来了。
她比他想象地要更了解他，激将法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当然，最后影山经过不懈的努力，依然没有考上白鸟泽，反倒是真华如愿考上了，有时候她也会戏谑地想，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二）
他和她，就是两个风格迥异的故事。是一瓶晃出气泡的弹珠气泡和一杯加了冰块的大麦茶的截然不同；是两道相交的直线的渐行渐远。
她心知肚明，无力挽回更不愿挽回，她看着他像一支利矢，拉弓射出，笔直冲向自己的标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他的未来里不会有她。
“你的英语，没有关系吗？”临近期末考试，按照以往的惯例，排球部大概率会去合宿，而不及格的人，可没有资格去。
“哦！咳！那个，有同年级的部员帮忙了。”影山的神色不是很自然，在提到部员的时候，表情变扭。
可能是补习的时候闹得有些不愉快吧，从前偶尔和国见他们闹变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那就好。”
她的话轻轻的，融化在夏日沉闷带着温度的风里，脸上的微笑没有变，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昏黄的路灯竖在两家之间的空隙，飞蛾缠绕着粘腻的光，一刻不停地振翅靠近，却怎么也无法到达。
“那，再见啦，比赛加油。”
她多少有些退却了，可是她还是会默默去现场看比赛。她不认识他的队友，但也多多少少听他提起过，真华站在挂横幅的二楼，靠着他的只言片语勉强辨认出了人。
显然影山飞雄是开心的，他比在北川第一的时候开心多了。真华杏里看到生硬又变扭地被前辈表扬，和前辈击掌。
她突然明白，曾经已经是曾经了，就算曾经她和他的故事相互纠缠，现在也毫无关系了。
“没想到你今天来看比赛了。”影山飞雄站在真华家的前院门口，真华杏里正在浇花。
“啊？”真华吓了一跳，她没有和影山飞雄说过今天她去看了比赛的，手里的花洒抖了抖。
“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就在二楼。”
在影山飞雄为数不多的与排球不相关的记忆里，有那么一部分，是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他们的故事像夏日里绿叶筛过的光斑，细碎，微小，是夏日的美丽，却不是夏日的真正风景，当有人扒开叶子，炽热的阳光把光斑覆盖，它们最终也是不见了踪影。
（三）
大麦茶里的冰块被无尽的夏天融化，那些四四方方的棱角撞击玻璃杯发出的清脆碰撞声也早就消失在了时间里。
琥珀色的大麦茶被倒回了本该属于它的茶壶里，没有晶莹剔透的冰块，没有异于平常的温度。它又一次变回了温和内敛的样子，它最适合，最舒适的样子。
“……”真华杏里提着牛皮纸袋顺着签名的队伍挤到了前面，她看到了影山飞雄被他的球迷团团围住，他从前很不擅长应付这些事，现在倒也还算有模有样了。
她甚至看到了他高中的部员，同届的朋友，他们亲昵地打着招呼开着玩笑。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最后的再见并没有什么必要，或许这个世界，只有她需要拖到现在才告别曾经。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提着的袋子，只是微笑着，无论怎么样，他都值得她的祝福。
真华将手里的纸袋转交给了排球队的经理人，也许是影山事先通了气，经理人没有过多怀疑就收下了。
她没有再多做停留，微微颔首以表感谢，转身离开了体育馆。
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落得哪里都是。
“呼……”真华杏里穿上了自己的大衣，系好围巾，深深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随风飘散了，室内的灯光规整地落在一部分雪地上，她走下台阶，落在另一半的阴影里。
靠着稀疏的灯火，她勉强还能看清楚那张门口的海报，上面的影山飞雄还是那一双平静没有波澜的深蓝色眼眸，带着锐利的神采。
“噗嗤。”鞋子踏过雪的声音轻轻的，她走到海报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潇洒的意味转身离开了体育馆。
从体育馆门口到大门门口的雪地的脚印孤零零的，一步一步，逐渐融进了人潮的脚印里，不见踪影。不久之后，那串脚印也会被落下的雪覆盖，一切都会恢复原貌。
（四）
影山接过队长递过来的袋子，直到打开更衣室柜子里的手机，才看见十分钟前发来的短信“东西我已经带人转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见。比赛很精彩，我看地很开心，谢谢邀请。”
他关上手机，打开了手里的袋子，里面其实不过是自己母亲遗漏的原本要给他的一些东西，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只是下面还压着另一个小纸袋。
是一个巴掌大的符，在看到这个小物件的一瞬间，答案不言而喻。
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绣着四个端正的字“一世顺意”
说起来，前几年临近新年的时候，他们两个单独去了宫城的神社凑热闹。
去蹭了神社免费的姜汤，唯一让她可惜的是，想要求的符已经卖光了，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嚷嚷着下次一定要求一个送给他。
虽然影山并不能完全理解她非要不可的心情，但也很愿意陪她再去求一次。
想到这里，他反应过来，那一次过后，他们没有再一起去过神社，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去求符。
说来奇妙，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按理来说他早也该忘的一干二净，可此时此刻这些细枝末节的记忆却依旧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在人生高光时刻的角角落落，在难得的不属于他的梦想的，他的奋斗的记忆里，他就这样毫无知觉的习惯着她的存在。
可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
于是索性将符放进了口袋，打开手机回复了她的短信
“东西我收到了，多谢了，下次再见。”
往事最终只是堆积在了角落，它未尝不珍贵，却也没必要再成为现在的他们的全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番外if线）无疾而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