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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真与假 ...

  •   周海易一只脚刚要迈出去还没落地,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摔在门槛上,手撑着门框站住,斜视着安瑾宁:“我说大小姐,这尸体你可也认过的。”

      安瑾宁眼神坚定,对自己的猜测似乎颇有信心:“我想再看一次。”

      南明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把剩下的资料都看完,还有什么疑问,咱们一起解决。”

      安瑾宁认同这个提议,周海易也收回了迈出去的脚,重新回到他刚才打盹的地方躺好,眯眼等着。万一还要找谁,他便要多跑一趟,这种破活儿他干一回就够了。

      安瑾宁重新整理了一遍来往信件,才又重新翻看资料。看完最后一页,合上那本册子,她的目光在南明和周海易之间转了个来回,问:“你们知道,唐钰会武吗?”

      又是一个爆炸性消息。

      崔主簿他们可能问了几十上百人,没有一个人说,唐钰会武。这也是安瑾宁看完这所有的文字资料后,心里最大的疑问。

      周海易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问她话的是南明:“他功夫怎么样?”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似乎是在回忆。可他的记忆中唐钰连脚下有只蚯蚓都要绕着走,说话轻声细语,怎么看都不像是习武之人。

      安瑾宁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就跟唐钰动过一次手,唐钰那日根本没有要跟她过招,就是想把她弄晕了送出城而已。她总不能说唐钰功夫不如我吧?何况那也未必是真的。再者说,她安瑾宁的功夫如何,眼前这俩人又不知道,她不能以自己作比。

      认真考量之后,安瑾宁答道:“如果凶手知道他会武功的话,他的身手至少比凶手要好。”

      这很好理解,如果不是对自己是否能杀掉唐钰不自信,凶手没必要趁人喝醉了才敢动手。

      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要是凶手不知道唐钰会武功,还这般费尽周折,那很大概率,要么是个比他看起来更加文弱之人,亦或是个弱女子。

      这与尸体情况又产生了矛盾。

      从仵作对尸体伤口的描述来看,是一击毙命的。什么样的人,一出手就能取人性命,却又对自己的身手没有信心呢?

      安瑾宁有很多地方都没想明白。所有的记录她都看了,所有人都说唐钰很好,不大可能跟与人结仇。这要不是仇杀,更不可能是情杀。唐钰就算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也从未流露出对其他女子有情。他的朋友也都说,他整日都是在读书习字,最多与朋友见面聊聊天,从不出入风月场所,不应该会有情债。

      总不会是无差别杀人吧?无差别就挑中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那这也太会挑了。

      肯定还是有什么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比如安瑾宁现在很想知道,唐钰死的那天,为什么会喝酒?

      根据资料显示,很多唐钰的朋友都说他酒量很浅,所以平日里都滴酒不沾,除非是实在推辞不过了,才会勉强喝上一杯。

      饭馆老板娘说,那日唐钰是自己吃的饭,正值晚饭时间,店里人很多,他点了些什么没人能记得请,他点酒的事老板娘倒是记得,因为他点了一坛酒,老板娘还以为他要请什么贵客。结果到他走,也没出现第二个人。

      十几年的女儿红,被唐钰喝掉大半坛,以他的酒量,还能自己站起来就很不易,还能找回家就更不易。他是遇到了什么,要一次喝掉自己几年加起来都没有喝过的量的酒呢?

      还有,人都死了,还烧尸体干什么?怕死得不彻底吗?

      凶手是真的对自己的身手不自信吗?

      会不会是,其实两人相熟,担心万一唐钰跟他聊起了家常,他下不了手?

      可唐钰在这里的熟人都不知道他会功夫,会是阿彦那伙人吗?提到阿彦,安瑾宁想起了一个人。

      周海易又睡醒一觉,迷蒙着眼看安瑾宁在那发呆,走过去敲敲桌面:“看完了?还要找什么别的人吗?”

      “你等等,带一幅画像去,”安瑾宁提笔欲作画,笔尖刚蘸得了墨,她又放下了,“算了,麻烦周大人把他带过来,我想当面和他谈谈。”

      周海易笑望着安瑾宁道了声“好”,又促狭地瞅了瞅南明,南明挥手让他快走。

      周海易去找刘术,南明带着安瑾宁又到了敛尸房。

      上次来的时候江仵作是花了好大力气把尸体剖开又缝合好的,后来他又剖了一次,这次缝得很随意。可能是觉得搞不好还要再开一次膛,修补得太好了给自己添麻烦。

      这也就是唐钰,江仵作不好太敷衍。若是换了别人,破开一次他就想让尸体就那么晾着了。

      既然是停放尸体的地方,空气中自然不会漂浮什么好闻的味道。尽管明知这一点,安瑾宁还是仔细嗅了嗅,万一能发现点什么呢。

      很遗憾,什么都没发现,还差点把自己熏吐了。

      “你们有没有唐钰的画像,最近的,越近越好。”

      “我喊人给你画一幅吧。”南明冲门外招招手,“伍仁。”

      随叫随到的伍仁取完信就在门口候着,跟着两人到了这儿,是个非常好用的跑腿小能手,领了命就消失了。

      安瑾宁已经凑到了尸体跟前,几乎跟尸体脸对脸。南明对她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次。上次她见到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他已经很惊讶了,这次竟然离这么近观察。就算是自己的亲人,很多人也是不愿意在其死后离得太近的。京城里以前还闹出过老子死了儿子不愿意给守灵,说是害怕的可笑事呢。

      南明心中推测,安瑾宁绝不是一般女子。

      看着她越凑越近,南明想要提醒她别破坏尸表,安瑾宁很是时候地直起了腰。

      南明问:“看出了什么问题?”

      “上次我来的时候太过悲伤了,现在再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人的颅顶要比我印象中的唐钰高半寸。”安瑾宁边说边用手当尺子比划,越比划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伍仁回来之后南明又让他去把江仵作喊来,几个人对着画像和尸体的颅骨比例来回测量,最后江仵作表示:“差距太小了,而且画像未必准确,所以唐夫人的说法,我没办法认同。但您若让我肯定这就是唐大人,我也没办法确定。”

      是了,南明记得一开始是他们认为死者死在唐钰家中,死在床上,穿着唐钰的衣服,身形又几乎无二,就认定这是唐钰,江仵作才顺着他们说的。

      南明把江仵作送出门去:“麻烦您跑一趟,辛苦了。”

      “这都是分内的事,南大人还是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您若是累病了,大理寺可就得乱了。”江仵作这句话在大理寺内,可说是老生常谈了。

      “多谢关心了。”
      *
      等两人回到南明的书房,周海易已经把刘术带回来了。

      “刘大人,这是唐钰的……”

      那边周海易还没介绍完,安瑾宁和刘术两人同时抢了他的话。

      安瑾宁:“你们打了什么赌?”

      刘术:“你是人是鬼?”

      安瑾宁问的很合理,是他们都想知道的,刘术问的就太奇怪了,配上他略带惊恐的神情,安瑾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定定看着他问:“你认识我?”

      刘术歪着头,想再看眼前的女人一眼,又不敢看,眼睛都没处放了,最后盯着自己的脚尖,喃喃道:“你是白梨,我知道。”

      安瑾宁又问:“你认识白梨?”

      安瑾宁说的是“你认识白梨”而不是“你认识我”,让刘术觉察出了什么。再仔细分辨了声音之后,他反应过来:“你不是她?”

      “我是安瑾灵,唐钰的妻子。您,他跟您提起过我吗?”

      刘术的表情有点怪,先是道了句“夫人节哀”,才点头说,“提起过。”

      “您为何会认识白梨?”

      “宁远刚进京我们就在一场诗会上相识了。他受安家资助,白梨是安家的丫鬟,所以她偶尔会送些东西过去,我撞上过几次。”刘术忽又想起来,“白梨不是你的丫鬟吗?”

      听到刘术唤的是唐钰的字,安瑾宁就知道没找错人。打她回京以来,这还是第一个会用字称呼唐钰的人。“她三年前失踪了,唐钰没说过?”

      刘术摇头,安瑾宁以为他是没听唐钰说过这件事,没成想听到刘术说:“他说她死了。”

      安瑾宁明白了为何刘术一见到她现在这张脸,会问她是人是鬼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

      刘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应该是他大婚后不久,我问起那位小丫鬟是不是跟他妻子一道回了老家,他告诉我的。”

      安瑾宁沉默了,唐钰都没跟她说过,却告诉了跟白梨不相干的刘术。而且刘术既然问起白梨是不是回老家,这就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明明只要顺着说就好了,他偏要特意说起人死了,怎么想都耐人寻味。

      白梨这条线,还能挖一挖。

      一时没人说话,费力气把人请来没道理把人晾着。周海易见没人说话,当起了问话的个那人:“刘大人是因为跟唐钰打赌输了,去的兵部吗?”

      “说笑了。本朝朝纲严正,人事任免怎么可能由我们两个的随意说嘴决定?”

      南明瞄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周海易,心说这可有个随便说说就定人前途的家伙。周海易盯着外面晃动的树影不知在想什么。

      安瑾宁已经回过神来,听到了回答便问刘术:“既不是履行赌约,那是?”

      “巧合吧,想必是宁远从哪儿得知了我的任免令,拿来逗着玩的。”

      “您还记得,你们赌的是什么吗?”这次是南明问的。唐钰做人虽有些圆滑,却对酒色赌局都避之不及,能让他主动提及的,除了这个对象刘术大人,赌约的内容也很重要。

      没想到刘术面露难色,想了许久才说:“这么久了,让我记得可强人所难了。大家都是文人,赌起来无非就是东街有几棵桃树,树上雀鸟是何种类,一刻钟内最后路过的人是男还是女之类的。”

      安瑾宁无语,古代人的赌局都这么没劲的吗?还是因为是两个人都要守着官风不能进赌场,才这么没劲?

      又问了些其他的,刘术一一回答,非常配合。话问得差不多了,几人向刘术表示感谢,希望他如果想起什么关于唐钰的事,能再来告诉他们。

      这时天已擦黑,不早不晚的时间,出了大理寺的大门,路上有人提了灯。

      刘术猛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他与我赌的是,香满楼对面那家铺子今晚亮什么颜色的灯。”

  • 作者有话要说:  安瑾宁:古人真无趣。
    周海易:想跟我去见见世面吗?
    南明:你离她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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