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纪寻担心回家以后不方便出来，特意将出院日期往后拖了两天，第二天下午五点半准时溜出去了。
华禹桀把见面地点定在一家西餐店，纪寻听过哪里，环境清雅。食物美味，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太贵，所以养父母只会带亲生的纪信豪去。
事实上，纪寻之前很少有接触外界事物的机会，他一向是两点一线的活动，单调又无趣。
纪寻上到二楼，一眼就认出坐在窗边的华禹桀。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即便现在是下班时间，仍旧打着领带，纽扣全部系着，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浓重的严肃和古板。
华禹桀微微偏头看了眼手表，浓黑的剑眉蹙到一起，似乎有些不满纪寻让他如此等待。
纪寻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站在楼梯口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冲着未婚夫走过去。
尽管他只看到一个侧脸，也已经确定华禹桀跟书中的崔浩长得就是一模一样，不管是耳廓上的小痣，还是他皱眉的样子，都完全一样。
只是华禹桀看起来更加沉稳，带着些身居高位的矜贵和疏离。
“华先生。”纪寻乖巧地站在桌旁，本来想形容来的路上有多么堵车，开口却是，“哎？您竟然是戴眼镜的吗？”
他刚刚的注意力全部放对比五官上，竟然没有发现华禹桀戴着一个精致的银色边眼镜。
这一点倒是跟崔浩很不一样，崔浩从来不戴眼镜。
华禹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眼神示意他先坐下，又冲着后面的服务生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纪寻知道无论是纪家，还是自己本人，都跟华禹桀差距巨大，但没想到自己连点菜的权利都没有。
这已经让他预料到了毫无权利可言的婚后生活，还好他选择在联姻之前约法三章。
“你迟到了。”
华禹桀低沉的声线，钻进纪寻的耳朵，像是一个严苛的长辈，他连忙放下刚刚端起的水杯：“我从医院出来挺早的，但是……”
对方并没有给他什么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了：“身体好点了吗？”
纪寻在来的路上，一直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之前听话软弱的纪寻了，华禹桀也不是他梦中的崔浩，但却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心理建设全部失效了。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句话。
华禹桀也没有再开口，看似随意地打量着纪寻，这双漂亮的丹凤眼并没有让他变得温和柔美，反而为他平添几分狡诈和阴郁。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缓缓敲击着桌面，像是什么倒计时一样，让纪寻坐立难安，甚至不敢抬头看向他。
压迫感太强了。
华禹桀仿佛是气场全开的大型猛兽，一言一行都要伺机扑向纪寻这只小绵羊。
纪寻沉默片刻，终于还是仰起头，对上那双眼睛。
他努力勾起一个甜甜的微笑，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华先生您好，我今天来是有份协议需要跟您提前签署。”
纪寻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他准备好的本子，他已经把要求全部写好了，只要双方签字就可以生效。
华禹桀伸手接过本子，粗略地扫了一眼，嘴角竟然难得露出些笑意。
果然是小孩，罗列出这么多条款，却没有一条涉及财产，根本就不能实质保护他的权益。
这些条款就像是恋爱时签署会一直对另一半好的承诺一样，能不能做到其实全靠自觉。
华禹桀合上本子，将它还给纪寻，不予置评。
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跟纪寻相处，对方恐怕还没有他二叔家的堂弟大，看起来白净乖巧，还是少年的模样。
对于他爷爷华钧锋安排的这段联姻，他本来没有任何意见，以为跟谁在一起都一样。
现在看到纪寻，却让他莫名产生了一种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
纪寻接过本子，像是预料到他不会签字，再次笑着开口：“没事，这个先不签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三条最重要的内容，向您阐述清楚。”
他刚想详细聊聊，服务生就把晚餐端上来了。
一份鲜虾牛油果沙拉，一份奶油蘑菇浓汤，再加上芝士土豆泥牛肉饼和莓果热饮，竟然都是他爱吃的。
纪寻惊讶地看着华禹桀，脸上的表情充满孩子气，与他刚刚端出来的冷静完全不同：“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
华禹桀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的那份牛排端来面前，慢条斯理地切着。
“华先生，您曾经有过昏迷或者其他意外吗？”纪寻问完就觉得不妥，且不说自己太过唐突，就是华禹桀昏迷过，也不可能那么巧，跟他一起昏迷一起醒来，还一起穿进同一本书里，他现在更加相信那个医生伯伯的说法，他不过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华禹桀果然摇了摇头，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送到纪寻的盘子里：“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就别用这么客气的称呼了。”
纪寻盯着盘子里的那块牛排，肩膀突然放松下来，像是收起背刺的小刺猬，他刚刚还打算好好跟华禹桀战斗一下的，没想到却因为这个递牛排的小动作破防了。
自从他九岁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添菜。
纪寻的唇动了动，“华禹桀”三个字像是烫嘴一样，让他叫不出口，要是让他自主选择，他更想叫华禹桀叔叔。
虽然对方只比他大十岁，但太过严肃成熟，气场上就跟大了他二十多岁一样。
华禹桀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口中慢慢嚼着，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很让纪寻为难：“说说你的要求。”
纪寻放下餐具，把写着协议笔记本摊开到腿上，再次挺直腰背：“华先生，我的第一点要求，我要上学。”
华禹桀点点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以。”
“第二点，”纪寻低头瞟了眼本子，“我要求所有跟我相关的事情，都必须跟我商量！”
华禹桀同样放下餐具，拿起纸巾优雅地沾了沾嘴角：“比如呢？”
“比如日常穿什么衣服，去哪里，交什么朋友之类的，总之就是不允许独自替我做决定。”纪寻说完，就开始盯着华禹桀的脸色看，要知道像他这种豪门掌权人，最喜欢干涉别人的生活了。
华禹桀的五官像是被定位了，没有一丝波动，再次点点头：“第三？”
纪寻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的双手刚刚一直紧紧捏着本子，掌心的汗将“协议”两个字都微微蕴开了，还好华禹桀没多问什么。
前面两条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痛快，纪寻声音都变得轻快了：“最后一条，就是隐婚。”
“隐婚？”华禹桀的五官终于发生了微小的移位，身体向前，十指看似放松地交叠在面前，这是他谈判时惯用的动作，浓重的压迫感让纪寻立即往后缩了缩，“是我有什么见不得人？还是你觉得，我们会有那种多久之后离婚的幼稚协议？”
纪寻连忙摆手，虽然他是有以后离婚的想法，但他并不想现在跟对方起冲突，适当示弱保护自己是他在书中学到的技能：“不是不是，我这不是上学么，我不想……”
纪寻话未说完，包间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吓得他一抖，手中的本子都掉到了地上。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公共区域。
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站在桌边，面前瘦弱的女人正把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往身后扯，玻璃杯就碎在她们脚下。
男人的大嗓门与西餐厅里优雅氛围格格不入：“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约会带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女人一边护住孩子，一边讨好地解释，但她显然没明白这位壕的真实含义：“她很乖的，不会影响我们的。”
许是母女脆弱单纯的模样，刺激到了男人恶劣的兽性，他突然伸手去拽小女孩：“那我们一会儿去宾馆，她也乖乖站在床旁边吗？”
此话一出，那个女人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几次试图反驳，都没能顺利出声，似乎说什么都不对，显然她对男人提到的下一步计划毫不知情，母女俩的处境变得更加窘迫。
这个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一边鄙夷着男人，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
华禹桀的眉头皱了皱，冲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抬了抬手。
然而服务生还没过来，他对面那个看起来没比女人强壮多少的男孩，已经跨过本子，冲了出去。
自认为敏捷度和反应力都不错的华禹桀，此刻竟然都没能顺利抓住纪寻的手臂。
纪寻冲到男人面前，伸手捂住小女孩的耳朵：“大家都是成年‘人’，野猪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声音平静，音调不高却也足够让其他顾客听到，尤其是“人”和“野猪”三个字，可算是掷地有声，格外清晰。
纪寻的形容有点贴切，显然有些顾客已经自动脑补了男人和野猪的共同点，低低地笑出声来。
男人环视一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把矛头对准这个出头的男孩。
纪寻把女孩往女人身边推了推，笑着仰起头，面对男人的气势威胁和压迫，脸上没露出一丝胆怯。
他装出来的淡然，到底还是有些唬住了男人，毕竟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要是真得罪到哪家的小少爷就不好了：“你家大人呢？不该管的事别管。”
“重生为人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我觉得你需要向她们母女道歉。”
纪寻说的一本正经，不卑不亢，一双漂亮的杏眼看起来既单纯又勇敢，像是一个浑身正气的青年侠客。
只是他修长笔直的双腿，此刻正因为紧张和害怕微微抖着，刚刚拿到身后的那只手，也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紧紧攥成了拳头。
华禹桀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紧紧盯着未婚夫的精锐目光，像是要把对方从里到外剥开看看一样。
纪寻这些暴露内心的小动作，理所当然地全部被他锁进了眼里。
他突然站起身，朝着纪寻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