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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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凉空气中还带着露珠的寡爽，花园中的姹紫嫣红就迫不及待地展开妖娆的风段，鸟语“叽喳”“戚戚”吵惹了好梦正酣俯卧于床榻之人，不情愿的掀动眼皮，探手欲挡住刺目阳光，一瞬惊醒，向来朝气蓬勃又不失安逸文雅的太子府内响起一声前所未有直冲云霄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啊！！！！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几阵慌张脚步由远及近奔来，一脚踹开门的胡福很快反应迅速大张开手臂拦在门口挡住了一帮心挂主子的忠心奴仆，来不及收势，丫鬟、小厮、大厨、马夫、车卒、掌灯一个叠一个压成各种奇怪的造型瞠目结舌齐刷刷将赤裸身体龇牙咧嘴在床上翻滚之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是深受广大人民爱戴连年评为“十佳主子”的当朝太子-----阮尧熙。
窗边榻上叶琳琅眼皮不掀，处变不惊优雅抿一口清茶，自顾看着手中一本《花间集》，云淡风轻：“殿下，昨晚您一个劲儿的喊热，卑职就只好替您把衣服都除尽了。您的衣服在床尾，劳烦您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裸着身子好么。”
拜从小习武练气所赐阮尧熙白皙略带淡蜜光泽的肌肤配上发育甚为良好的强韧身板还是挺有看头的，不过迫于“淫威”又怕长鸡眼的各位还是不约而同极有默契地放弃了观赏，纷纷互助互利为身边人捂住了眼睛。
一直到坐在中厅的饭桌边，阮尧熙锐利的眼神巡视流连当时在场目击者，若眼睛能喷火，一个个早烧的渣渣不剩了，大家捧住饭碗极力镇定，叶琳琅置身事外悠然自得，不过对于太子府中奇特的与下仆同席进膳的规矩有一些不解。
“很奇怪吗？”阮尧熙夹一块最爱的肥腻红烧肉伸到叶琳琅嘴边，“张嘴！”
叶琳琅并不喜油食，不过还是蹙眉吞下，阮尧熙咬着筷子咧嘴，露出左上一颗小虎牙，“下仆也是人，众生平等，我只是比较幸运生在帝王家，并不特别优越，该高人一等，而且大家在一起吃才热闹。”
“对了，殿下，今晚上有一年一度的春兰灯会，您看。。。。”一个梳着小巧圆髻的小丫头忽闪羽扇般的睫毛眨巴着眼，煞是可爱，声音也清脆甜美。
一记暴栗敲过去，阮尧熙下手并不重，“臭小环，又想出去玩了吧？”
“好殿下~~~”叫小环的丫鬟娇俏的拉长尾音，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好啦，好啦！去吧去吧！批准啦，今晚大家都可以去逛灯会，”阮尧熙抹着汗投降“我也正好出去溜达溜达，不过不要玩太晚啊，要是回来我没宵夜吃就罚光你们这个月的俸银。”
“好耶！！！”一帮子大声欢呼，声浪简直要把房顶都掀掉，手舞足蹈，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群魔乱舞间，只剩下处变不惊的叶琳琅与习以为常的阮尧熙。
春兰灯会，先皇开国之初就深入民间的传统节庆，迎接春天的来到，祈愿一年的美好。每年春初月朏申时开始，城中心各地各处张灯结彩，在最繁华的街市上，道路两旁各家商铺搬出精心培育的春兰，每盆之上悬挂彩灯，灯底悬挂写着各色对子的大红纸条，看中兰花只需对上对应上方纸面的下联便可抱走，别出心裁的方式深受文人雅士的喜爱。不懂弄墨的普通老百姓也颇为享受娱乐，逛逛小摊，尝尝小吃，在旁听学问人解答争兰，很是乐呵。
趁着灯会还未开始，阮尧熙吩咐下排场，浩浩荡荡华丽马车，前仆后继随侍仆役，气势满满来到司青阁。
甫亮明身份，阁内一半老徐娘迎出，穿红戴绿扭捏小步来到阮尧熙面前，作个媚眼挥动手绢，冲鼻的香气扑面而来，满脸脂粉掉渣，涂的鲜红的厚唇张张合合：“哎呀，我的太子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快里边请儿。大毛，快上好茶！”
老板娘虽是有些俗气，但心肠不坏，琳琅也是靠着她的救济才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了安身之所，因此一直怀有感激。上前一步请安，琳琅从袖里抽出几张价值千万的银票塞过去，阮尧熙看着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的老板娘恭敬开口：“凤妈，琳琅已是我的明卫，从今往后就随在我左右。今日来是想请教妈妈可还有什么手续需要打点？只要凤妈开口，我自当尽力而为。这些就当是给您的见面礼了，还请笑纳。”
“瞧您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凤妈笑盈盈将银票卷入袖内，忽然脸色一变，皱眉捧心，落下几滴泪来：“要说咱琳琅也是个苦命人啊。这么些年妈妈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这下可好，得了太子爷您提拔，相信琳琅定能有个好的生计，妈妈我也放心了。”
阮尧熙暗自敬佩---------真是好演技啊，灵活多变，声情并茂，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擤一把鼻涕，凤妈又恢复了刚刚的春风满面：“回太子爷，琳琅早年间赎身的时候卖身契就一并归了去了。他受创回来那几年也就是喝两口稀粥，吃一点小菜，妈妈我还养得起，都小钱儿。”转头向叶琳琅：“琳琅啊，你走这一天没吭声，我倒没什么，桑鸢可急坏了，昨儿吵了我一晚，说要出去寻你。”
叶琳琅一听神色一变，匆匆向后院赶去。阮尧熙好奇的问：“桑鸢是谁？”
“原来是琳琅的贴身小厮，还是琳琅没出阁前从街上捡回来的孤儿，说两人是主仆吧，更像父子、兄弟。琳琅那年离开不便带着桑鸢就托付给了我，说还会回来替桑鸢赎身的。哪知道后来出了那事儿，我把浑身是伤的琳琅差人抬进后院厢房，得了消息赶来的桑鸢一直哭啊哭，可怜的小人，一对漂亮眼睛差点哭瞎了。后来他就一直陪伴照顾琳琅，也是少数几个能跟琳琅亲近的人。”
正若有所思，耳畔一记轻唤：“殿下。”叶琳琅从身后拉出一个小个子推到阮尧熙面前。
小小的骨架，没长多少肉，灰色的杂役服松垮耷拉，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黑水晶般的亮丽眼眸初生小鹿般纯净。
叶琳琅抚抚腰间的酴醾玉，怜爱的覆上桑鸢的肩头，紧张着语气试探：“殿下，能不能。。。。”
“桑鸢，你几岁了？”阮尧熙装没听见。
畏畏缩缩绞手，桑鸢挤出蚊子般的声音：“回，回爷，十，十二了。”
阮尧熙点点头勾手，胡福端上一只梨花小盒，打开艳光四射一颗宝珠，凤妈眼都直了，魂就要被吸走。
“卖身契在哪里？”
“哦，哦，太子爷，给您，给您。”凤妈巴结着递上桑鸢的契约。
将小盒扔向凤妈，阮尧熙起身跨出门：“走，逛灯会去！”
回府换了一件宝蓝长袍，阮尧熙张罗着给桑鸢寻个住处。府里大大小小围上来，都很喜欢这个孩子。
“殿下，我，我能跟琳琅哥哥一起住么？”桑鸢小声说着，不敢看阮尧熙的脸，头都快埋到地下了。
“不行！”阮尧熙坚决拒绝，搂了叶琳琅的胳膊大喊：“琳琅要跟我睡的！”
话一出口，众人神色剧变，了然的红、惊愕的绿、暧昧的黄、探究的蓝，活脱脱开了颜料铺子。叶琳琅看一眼阮尧熙，后者振振有词：“琳琅是我的第一明卫啊，要担负保护我的责任！随时在侧才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下属该做的么！桑鸢，念你跟琳琅感情深厚，就住我汜风院旁的那间扬清小居吧。好了，就这么定了。还有人要提出异议么？！”眼中冰冷横波飞溅。
“没有没有。。”大家异口同声闭上了嘴。
晚饭过后，速鹰因另有公务本想让其余五人跟随，被阮尧熙婉言谢绝，带着叶琳琅穿梭在灯火辉煌欢声雷动的熙攘人群中，走走停停，自得其乐。
“殿下，多谢了。”叶琳琅看身边活蹦乱跳的阮尧熙真心道谢。
“不客气，咱还讲这就见外了。”阮尧熙伸手牵住琳琅：“你想什么，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了。”
“府中的人，都很有意思。虽然您没有正式介绍，不过我能看出来，大家对我都很友善。”
“恩，他们除了小毛小病都是可靠的人。这些年就跟一家人一样。我的酴醾从不离身，如今在你身上，自然昭示了你的身份地位-----我的人。咦，这个有意思。”叶琳琅还未开口眼前一花，阮尧熙窜到了一家画坊前，仰头托起起一盏莲花灯，垂挂红纸上的一行清秀小字：“朝朝朝朝朝朝汐”
略一沉吟，阮尧熙自信满满招来伙计，笔墨行云，写出下联递上，叶琳琅看阮尧熙写的是：“长长长长长长消 ”茅塞顿开，不禁念出声来：“朝朝潮，朝潮朝汐。长长涨，长涨长消。”
画坊掌柜早就奔出门槛双手捧了兰喜出望外热切奉上，方正一件新瓦盆，泥间生机勃勃一支绿白柔弱，也不管盆底还沾着些许脏屑阮尧熙开心接过抱在怀里，朝叶琳琅展开一个灿烂的笑，似层层云霭中跃然喷薄的红日，澄澈清朗，耀的满街华彩失了颜色。叶琳琅错愕间心不受控制鼓动起来。
“琳琅，这边这边！”
回过神来，叶琳琅才发现已与阮尧熙拉开了一段距离，思及刹那的失神，叶琳琅发现，好像开始有一条虫子爬到了最底层包裹着本真的坚固外壳外，试探着啃噬一口，很不习惯，可痒痒的又很舒服。
慢慢踱过去，阮尧熙一手抱着花盆一手举个面人跳转身来，献宝的塞到叶琳琅手里：“送给你！”
仔细端详，一眼就能认出是叶琳琅的样子，白色清衣，眉目如画。
“不像。”摇头，叶琳琅唇边一缕苦笑。
“怎么会不像？”阮尧熙不服气的抢过，伸臂刺到面人摊师傅面前：“师傅，您看！我捏的这个像不像他？！”
“小哥手艺很不错，不为其行能做的惟妙惟肖，老朽也甚是佩服。”
“哼，就是么！”阮尧熙得意的还回叶琳琅手中：“你倒说说，哪里不像！”
“没有，这样，开心的笑。”叶琳琅低头看手中栩栩如生的面人：“这个眼里都是从心底散发出的最真实的喜悦，现在的我，没有。”
“没有关系，总有那么一天的，收着吧。我要看到那一天，”阮尧熙大步向前，头也不回：“这是命令！”
阮尧熙没有看到，身后的叶琳琅对着自己的背影露出一抹嫣然，小心地将并不精巧的面人收进了贴身内里。
“呃，这个花盆好漂亮。”阮尧熙眼尖地盯上了一家酒楼门前摆放着的一排兰花，兰种皆是上品，盆也个个雅致，正中一株绿云，翠色欲滴，尤为出色的是盛放的容器，薄似蝉翼、亮如玻璃，轻巧秀丽一只薄胎瓷瓶，粉绘一只蓝耳翠鸟，灵气逼人。
阮尧熙上前正欲看题，旁里现出一手，抢先一步触到彩灯。阮尧熙正想一不做二不休撕下红纸，斜眼一看，一个激灵，快速挡到了叶琳琅面前，对着来人现出无害的笑容：“陆侍郎，真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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