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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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床头的时钟从04：59变成了05：00，上一秒还在熟睡中的王桂芝睁开了眼睛。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并不急着起床，常年规律的生物钟让她不需要闹钟也能在这个点准时醒来。
习惯性在脑子里过一遍今天要做的事，十分钟后，她已经穿戴整齐的打开房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工作。
凭借几十年的经验，即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在这偌大的中式庭院里穿梭自如，先照例去厨房查看了当天的食材，又叮嘱佣人们早餐后替两个泳池换水，最后最重要的是，昨天午饭时夫人对园丁搭配的佐餐花束不是很满意，所以今天她要亲自去盯着。
清晨的山林间还弥漫着清凉的雾气，王桂芝拢了拢衣襟，人一上年纪就怕冷，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那股冲劲，现在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容易感伤，她从少女时期就来到这个家，看着少爷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后来夫人生了场大病去世后，留下大小姐孤零零地一个人，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又懂事又乖巧，可自从新夫人进门后生下了二小姐，大小姐就变了，成天的和夫人顶嘴，跟老爷吵架，闹得这个家鸡飞狗跳。
昨天她不小心听见夫人和老爷抱怨大小姐不上进，成绩差，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送大小姐去寄宿学校，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去了普通人的学校念书，那就等于彻底放弃了。
“唉……”王桂芝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大小姐自己立不起来，要是夫人还在世的话……
突然不知哪刮来一股强风吹得她身子一歪，好险有些脚下功夫才没跌倒，但被这么一打岔，王桂芝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管起主人的家务事。
甩了甩头抛开杂乱的思绪，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加快步子朝花园走去。
一路上一直隐隐有个奇怪的声音从花园方向传出，越靠近就越听得越清楚，王桂芝皱起眉，那园子里全是夫人这些年收藏的名贵花草，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碰了磕了……
她焦急地小跑拐过最后一个弯，一眼就瞧见园子里站了个人，一动不动。
刚要开口呵斥，又莫名觉得这人背影很眼熟——
王桂芝猛地捂住嘴巴。
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这大清早的，难不成是梦游？
咽了咽口水，王桂芝虚着有些浑浊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迎面扑来一股庞大危险的气浪却让她骤然打了个激灵。
她不可置信地张大嘴——
那分明是，分明是大小姐挥剑发出来的剑气！
因为速度极快，无数影像重叠在了一起，所以她刚刚才会错看，以为大小姐站在原地没动。
林鸢自开始拿剑的那一天起，每日要挥剑万次，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即使飞升上了九重天，亦或是和魔族打仗的那几百年间，从没有落下过一次，在考场那几天除了考试每天还要见缝插针的完成任务，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才会一出考场倒头就睡。
老早就感应到有人过来她也没停下动作。
大颗的汗珠如急雨般打在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小水滩，林鸢瞳孔不断闪过剑影，在剑道上，她从来只有‘放’，每一次拔剑，每一次战斗，她都当成最后一次竭尽全力，恣肆无忌。
现在要她‘收’，就好比是把一片汪洋硬塞进小瓶子里，她要做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拧紧瓶盖。
不能使用原本的灵力，又烙上了‘反噬’这道枷锁，让林鸢有种难度加倍从零开始的感觉。
林鸢享受着身体不断突破极限后随之而来的愉悦感，那种即将要打破桎梏的玄妙，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沉寂已久的心境。
一个字，爽！
……
王桂芝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大小姐在练剑！
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守在了园子外面替林鸢把风，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夫人的耳目，按照夫人的性子，要是知道大小姐私下偷偷刻苦……
怕是真的要被送走了。
狠狠地揉了把脸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拉回歪掉的围裙，收腹挺胸，又恢复成往日里不苟言笑地模样。
这边林鸢还不知道昨天热烈迎接她进门的王管家已经单方面决定要替她死守秘密。
等她终于挥完了一万次，拖着没有知觉的手大张旗鼓地路过一个又一个被她吓一跳的佣人后，立刻就有人把事情捅到了夫人那儿。
书房内。
“滴答——”
一滴残墨滴在了宣纸上，缓缓晕开成小块墨团，就像是美人的脸上长了块难看胎记。
立在桌前的佣人抬起头，飞快地嗦了眼后又马上垂下，那百年黄花梨的书案上，有一幅即将要完工的凤栖梧桐图。
可惜就这么毁了。
翟清秋搁下笔，接过佣人递来的丝帕秀气地捂住了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才问道：“你说大小姐浑身大汗的从花园出来，那她在里面做什么你知道吗。”
佣人弯下腰：“听说好像是在练剑……”
翟清秋一顿，两条细长的烟眉微微上挑，又吩咐佣人：“把大小姐请到会客室，就说我有正事找她。”
佣人捏紧围裙下摆，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快说，还让夫人等你不成！”一个嘴角下垂显得有些刻薄的老妇人呵道。
“是是，大小姐她回到房间后我去送水，中途她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又出门了。”
一时间房里悄然无声。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几声咳嗽，那长相刻薄的老妇人上前挥手让佣人退下，抚着翟清秋的背轻轻拍打。
“小姐，需不需要……”
翟清秋摇了摇头，发簪上的珍珠流苏垂到耳边，她双眼出神的看着墙上的某一点，半晌道：“等姣儿上完这节课，你叫她过来。”
那老妇人点头应下，往后退了一步，又听见她的女主人柔声道：“桌上的画，拿出去烧了。”
*
蜿蜒曲折的公路盘踞在山腰间，道路两旁苍翠幽深，树林成海。
一辆黑色超跑轰鸣着引擎飞驰在这山路间，经过弯道时还玩起了漂移。
很快，车子就来到了山脚下，林鸢松开了油门，保持着安全的速度一路驶入了市区。
诛天津津有味看着路边的视频广告，慷慨激昂地朗诵道：“想让你的本命剑更加持久耐用吗！想成为众人眼中的绝世高手吗！拨打下方电话，即刻为您献上最优质的保养一条龙服务！”
林鸢：“……”
“还有这个！本商场最新海淘商品——‘追日’组合套装，内含‘追日’剑穗，‘追日’剑鞘等系列商品，前五百组打进电话的用户还可免费升级为至尊vip用户，畅享88折优惠，先到先得，欲购从速哟！”
林鸢：“……”
下一秒识海亮起粉色的少女光：“人家想要这个啦。”
林鸢冷静打开导航输入目的地，等路线规划好了以后一脚踩下油门。
先不说你身为一把剑会识字已经很扯了，居然还能百分百还原语调？
林鸢墨镜后的眼睛里充满疑惑，这都是跟谁学的？
任由诛天一路撒泼打滚，车子还是平安开到了目的地。
下车前，林鸢一句话就让准备上演一把剑是如何上吊的诛天瞬间闭嘴。
“电话号码，我记下了。”
伴随着识海中响起的感恩的心，林鸢打开了车门，一旁立刻就有服务生上前殷勤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停车，在林鸢点头后双手接过钥匙，然后走到一旁穿上鞋套，才缓慢地把车开走。
这服务，必须给个五星好评。
林鸢点点头，转身望向面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铂金色的金属拧成八股柔性线条蔓延而上，最顶层被打磨成棱形的灰色水晶无缝镶满，远远望去就像一颗悬空在天上的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虽然没挂招牌，但“我很高贵，土狗不配”八个大字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她心里。
现在同学间的小聚会都选在这种地方？
一边告诫自己不要仇富，一边跟着早就在旁等候多时的服务生走到了一个小型传送阵，白光过后，两人站在了一扇洒满金粉的双开门外。
门上有块灵石做的匾额，上面用小篆刻着“金露”二字。
林鸢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要摸摸看是不是真的金子，门却在下一秒被服务生无情推开。
温热的香风伴着袅袅的琴音扑面而来，房间里气氛正浓的众人仿佛提前商量好似的，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弯着腰食指上面还沾着一大坨金粉的林鸢：“……”
妈的，好想回家。
“林鸢，你傻站在门口干嘛，快过来——”马莲拨开周围的人，朝林鸢勾手。
见她没动，马莲冲过来猛锤肩：“怎么这么晚才到，人陆玄都来了，就等你了。”说着又扯住林鸢的手往里走。
林鸢:“嘶——”
马莲白了她一眼：“很痛吗？我没使劲啊，这么娇气。”
你太谦虚了，这一拳下去普通人来了最轻也是个骨裂。
林鸢捂着肩膀：“早上练剑，没收住劲。”
马莲一听，正想嘲说你也会练剑，蓦地想起林鸢在考试时的“惊人”表现，张了张嘴又闭上。
林鸢见她突然不说话，转头观察起了包厢里的布局。
半透明的白纱从梁上逶迤倾泻，一路走过来脚下两旁低矮的灌木郁郁葱葱，众人随意坐在青石铺成的地板上，面前就是潺潺流水，几只船型酒杯浮在水中随波飘荡，俨然是一场小型的曲水流觞。
这时一个额间生有珠光色鳞片的蓝发女生走了过来，林鸢记得她，是考试时被小鲛人打伤的那个少女。
她姿态优雅，矜持地微抬下巴：“那天的事本宫都听说了，多亏了你和陆玄，今日特意设宴感谢二位，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开口。”
没人接话。
马莲悄悄撞了林鸢一下，发什么呆啊！
林鸢收回视线，一双桃花眼霎时弯成月牙：“满意，特别满意。”
有酒喝当然满意。
帝姬淡淡颔首，说了句招呼不周，就娉婷袅袅的回到陆玄身边。
马莲嘀咕了一句“笑那么风骚干什么”一边拉着林鸢准备坐下。
“咦，林鸢你怎么没换衣服，马莲没告诉你这是古宴制吗？”秦丝瑶坐在陆玄的另一边，扑闪着大眼显得特别无辜。
林鸢一愣，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穿得像演古装剧一样，女孩子们还梳着各式各样的发髻，插着簪子，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色运动装，站在这群人中简直是鸡立鹤群。
马莲瞪了秦丝瑶一眼，声音有点虚：“我那会儿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电话，光想着让你快点过来，忘了提醒你。”
诛天在识海咆哮：“换！立刻换！我记得敖龙战甲一起带过来了，就换这套！亮瞎他们的狗眼！”
林鸢听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别闹了大哥，先不说穿那套衣服要用到神力，就算我抗住反噬穿上它，下一秒人家就得报警抓我你信不信。
谁会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穿一身重达三百斤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重型盔甲？
您有事吗？
她看了眼诛天打开的储物袋，挑了件平时赴宴经常穿的衣服，右手结印，啪就换到了身上。
随意向后撩开衣摆坐下，林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拿酒，突然感觉四周变得静悄悄。
她朝着马莲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愣着干嘛，坐啊。”
“哦，哦好。”马莲神色恍惚的坐下，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狂瞄林鸢。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少女一身玄色束腰劲装，外面罩着用金线镶边的红纱长衫，乌黑的长发高高绑成一束，发尾如泼墨般散在肩头，长睫下一双桃花眼里盛着可有可无的兴味，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搭着膝盖和着琴声轻点拍子，仿佛这里是自家后花园一样，散漫极了。
马莲双手抱胸，看向秦丝瑶：“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秦丝瑶眼里迅速浮起一层水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帝姬误会林鸢不重视这场宴会，我……”
“打住，”马莲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喝下午茶的时间。”
一直和陆玄低头聊天的帝姬突然笑着看了马莲一眼，事后据马莲回忆，那是充满赞赏和欣慰的一眼。
这时帝姬款款起身，朗声道：“各位同学，考试期间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有所耳闻，今日本宫特设此宴感谢陆玄和林鸢，还有当日在场的所有同学——”
一只小船载着酒杯晃晃悠悠飘到林鸢面前，她伸手取过，放在鼻尖下轻轻一闻，然后举在唇边微微张开嘴。
“除了歌舞佳肴，本宫特地准备我鲛人一族独有的佳酿，‘鲛人泪’给大家品尝。”
说完，帝姬“啪啪”拍了两下手，大门瞬间被打开，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侍应生捧着精美的酒壶无声的鱼贯而入。
丝滑醇香的液体滑进口中，林鸢放下杯子，眼睛不经意间一扫——
“噗！”
那走在最后面，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后脑勺乱糟糟扎着一个白金色小尾巴，摆着一张厌世脸的不是池生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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