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神所注视的星期天》沉釜

41、Chapter Ⅳ 神域（3）

　　K的笑容不减，“你真的这样认为？”
　　“是啊，可以吃任何想吃的东西，”黄心颖掰着手指头算着，“还可以穿各式各样的衣服，去各式各样的地方，不用担心贫穷和疾病，不用担心明天，这不就是最好的地方了吗？”
　　蓝雯雯停下不再用餐，“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这是茨威格的话。”
　　许婷默然，“我们能得到这些的对应要求，就是不断参加试炼吗？”
　　听到这句话，黄心颖高昂的情绪也低落起来。
　　只有K依然保持兴致，“不是充分必要条件。有没有这些，我们都必须参加试炼。”他吃完最后一口鹅肝，把身体往后靠。“不过试炼一旦失败，可就无福享受这些了。”
　　黄心颖战战兢兢地开口：“试炼失败的话，只有死吗？”
　　“嗯，一切都会结束。”说出这句话时，K的脸上没有任何阴霾。
　　而蓝雯雯却在此时好奇起来，“你到底在第三个世界遭受了什么？”
　　许婷也很认真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吃饭的意思，“是很困难的试炼吗？”
　　有一刻的黯然神伤，K就转变神情，百无聊赖地掏出网球拍在地上，然后再抓起，再拍下，再抓起，如此反复。
　　“很困难啊，其实也算不上。现在想来，也许开始的时候有能让所有人活下来的办法，但是就是没有那样做，直到事情一步步恶化，覆水难收，积重难返，谁也回不了头了，然后就boom！shakalaka！一切故事就结束了。”
　　黄心颖完全听不懂，“你能不能说明白点？我们很快就要参加第三次试炼了，能不能给我们有效的经验啊。”
　　K没有生气，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笑，“没有有效的经验啊，你们应该也知道的，不同的人参加的试炼是不同的，我的经验对你们又没有用。”
　　蓝雯雯犹豫了一会，“可是我们三个人一直都是一起参加试炼的。”
　　这下轮到K稀奇了，他托着下巴：“真的假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试炼是组队参加的。要是试炼者可以组队，找一个很强的人组队不就很容易通关了吗？”
　　许婷也没想到她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别人眼中竟然如此奇怪。
　　黄心颖自顾自地点头，“是啊，要是我一个人，这么弱的早就被淘汰了，要是第三次世界我们没有分到一起怎么办啊？”
　　她去拉许婷的手，许婷只能给她眼神安慰，“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我们就不能一起参加试炼吗？”
　　K摇摇头：“这个我就真的不懂了，既然你们一二个世界是一起的，说不定有什么特殊因素重合了，导致你们可以一起参加试炼，我想，只要不改变那个特殊因素，下个世界你们可能还是会一起吧。”
　　“特殊因素？”
　　“是啊，你想到就告诉我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四个人一起参加试炼，多个熟人多个帮手，多好啊！”
　　许婷懵了，什么特殊因素，她完全想不到。
　　蓝雯雯若有所思：“大概是我们在现实世界的联系吧。”
　　“啊~”K有些扫兴，“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现实世界又不认识你们。不知道现在认识还来得及吗？”
　　“你不是已经通关第三个世界了吗？别给我们增加难度了。” 黄心颖瑟瑟发抖。
　　K比了一个手式，“不同等级的试炼者，可以停留时间是不同的，我还有六年的时间可以准备。”
　　黄心颖心里更不好受了：“我们只有六个星期。”
　　K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是出来找乐子，不是？今宵有酒今宵醉，先过好今天吧。”他饮尽高脚杯里最后一口红酒，“吃完饭，你们想干点什么？看个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去那里看？”黄心颖第一反应是要回到现实世界去看吗？
　　“随便去哪里看啊，想看什么类型，悬疑爱情恐怖战争，出句声，”K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K拉上了黄心颖，许婷和蓝雯雯也只好跟着他们出来了。
　　又回来那个显得有些清冷的肃穆的广场，谁都不知道那些沉默的人里，他们脑海里有多么璀璨的梦想。
　　“不同颜色有不同的意味，白的代表平静，橙色的代表满足，蓝色的代表忧郁，红色的代表警惕，黑色的代表恐怖。如果是彩色的……”K让他们去看喷泉旁边那个彩色的巨大泡泡。
　　“这是艺术家的想象世界。”K笑着说，“这是史上最廉价最便捷的造梦方式，小说家不需要去写作，画家不需要动画笔，导演不需要用演员去拍摄，他们的想象自成画面，甚至可以诞生一个活着的世界，吸引无数观众的进入。”
　　在任何时代，想象力都是值得尊敬和赞美的。
　　在任何时代，丰富的想象力都是令人难以抗拒。
　　“这个泡泡这么大，说明进入的观众很多，里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走，我们也进去看看。”
　　光影闪过，四人的身形融入泡沫之中。
　　会是怎么样一个世界呢？
　　每个人在进入这个世界都有不同的猜想。
　　或者是轰轰烈烈的爱情片。
　　或者是快意恩仇的武侠片。
　　或者是轻松诙谐的喜剧片。
　　或者是人心复杂的剧情片。
　　然而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在灰暗阴沉的天空下，站在草木不生的荒坡上。
　　抬眼下望，是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枯瘦的人，光着脚踩在干涸的土地上，用绳子费力地拉着一尊是他们身高二十余倍的庞大神像。
　　白日当空，狂风不止，每一步都需要费尽他们全身的力气。
　　但是他们却不能倒下，而是加倍地努力，加倍地忍耐，忍耐地拉起那尊沉重的有些倾斜的神像，否则一旦失去对绳子的控制，神像一经倾覆，就会压死所有的人。
　　许婷的心顿时就被揪紧了，这是多么痛苦的旅程啊。
　　“他们看上去很难的样子……”黄心颖也忍不住地怜悯。
　　“你们看那里。”蓝雯雯忽然指向一个方向。
　　原来在山谷里，除了拉人像的，还有一群人，他们人数不多，很容易被忽视，总是聚集在一起，样子穿着也不必拉神像的人好多少。
　　神情或悲伤，或愤怒。
　　他们做出了一个反常的举动，边走在拉神像的人周围，边捡起石头去砸神像，甚至去砸那些拉神像和他们同为人类的人。
　　“啊！”黄心颖惊呼，有一个小孩所丢的石头砸在了拖神像妇女的额头，血顺着她的发丝留了下来，而被砸了的妇女，眼神木然，嘴唇干裂，一句话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啊！”愤怒的许婷想上前阻止。
　　神情晦涩的K拉着了她，“别冲动，这只是…电影，而我们只是观众。”说到这里，他也笑出来了，抚着脸，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我们不仅仅是观众，我们也是局中人。”
　　“他们在隐喻……”他说不下去了。
　　蓝雯雯便接下去帮他解释，“他们在隐喻，人和神，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隐喻兰都，隐喻这场试炼……”
　　“有人爱神，有人怕神，有人……恨神……”
　　黄心颖紧张地四顾，“就在这里？神难道就不会发现降下神罚吗？”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在这个世界里……”K平复下心情，“这个程度在兰都是允许的。”
　　“并非一个人的意志，在整个兰都都存在，有人爱神，有人恨神，早就隐秘地分为了两派了。”
　　“两派？”许婷有些吃惊，“这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游戏吗？还能分成两派。”
　　“为什么不呢？”K反问道，“没有所谓的中间派，也许你以为你是，但其实你不是。”
　　“在试炼中得到好处的人，爱神。在试炼中失去过的人，恨谁。”
　　“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中间派，那一定是因为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得到了什么，或者你还没有真正失去过。”
　　蓝雯雯隐隐察觉他平静下的波澜，K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定并不是简单的等级差距，他必定比她们经历了和思考了更多的事情。
　　“那你是哪一种？”她带着疑惑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期望他会回答。
　　但K看向她，很坦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憎神者。”
　　……
　　K带许婷他们回到自己的家里，一个他自己梦想的家。
　　坐落在山脚的一间别墅，可以随时俯瞰山下城镇的风景。傍晚时分，当日落的余晖照到这里时，会表现出一种红茶的色泽。深夜，则手可摘星辰，坐拥灿烂繁星。
　　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很有欧洲皇室的风味。
　　是夜，四人在客厅的长桌上用餐。
　　黄心颖按照自己的想象，把自己打扮成身穿中世纪宫廷礼服的长裙公主，提着裙摆，翩然而至，“看，怎么样，好看吗？”
　　K会心一笑，改身上的休闲服为伯爵装饰，“噢！我美丽的小姐，等下可以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看我心情吧！”黄心颖摇着金色羽扇，踩着华美的长毯下了楼梯。
　　“那希望你用餐愉快！”K为她抽出长椅。
　　“谢谢。”黄心颖也就微微点头，顺势坐下。
　　许婷无语扶额，“你们就不能够了吗？真就尬演电视剧啊。”
　　黄心颖吐了吐舌头，“我就想玩一下，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现在有机会就试一下，反正也没事。”
　　“对嘛对嘛！人生就应该这样过嘛。”K附和。
　　蓝雯雯提醒：“还有五天就到星期天了。”
　　黄心颖从饭盘里抬起头，“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等六个星期过完才去考虑第三次试炼的事情吗？”
　　许婷抿着嘴，“我和雯雯商量过了，想要尽快参加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