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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Chapter Ⅷ 娱神(30) ...

  •   次日,五幅画作之一的《末日审判》染上血色,被视为自相残杀的开始。

      而死者犹大的尸体直沉海底,躺在了那幅《最后的晚餐》旁边,成为了餐桌上的第一道祭品。

      众人轻蔑地看着沉默路过的第三小队,那些或麻木或哀啼的羔羊,其中以蛇夫座的嘲讽最为辛辣:“口口声声说着神爱世人,结果动起手来杀人,你们反而是最快的。还有谁比你们更配得上‘人面兽心’这个称号呢?”

      但他们终究无言地经过,没有反抗,没有解释。

      最后守望着这五幅画作的是蛇夫座的第二小队,“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美丽的血色才会侵蚀所有的画作。”

      此话一出,心怀鬼胎的众人立即将目光投向他人,用怀疑来表示自己的清白。

      蛇夫座扫视了一圈画作,最后目光停留在德拉克洛瓦的《萨达纳帕勒斯之死》,这幅油画取自拜伦的诗歌,讲述的是亚述王朝末代帝王萨达纳帕勒斯面对攻入城中的敌军,在自裁前命手下屠杀其嫔妃、爱马和奴隶,并将稀世珍宝毁於一旦的残暴场景。

      画面中,暴虐的君主躺在血红色的大床上,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宫中的女眷一个个死去,那种平静而残酷的眼神,无不像是对蛇夫座的一种炫耀,一种撺掇。

      “你们觉得这些画作在暗示我们什么?”蛇夫座转过头问他的四个手下,面容和蔼得像是一位极其亲切的老师。

      但其他四人并不会因此放松下来,因为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法布尔抢先答道:“大人,小人愚钝,想不清楚画中的寓意,请大人明示。”

      “哼,一问三不知,我养你有什么用。”蛇夫座的脸说变就变,顿时由晴天转为乌云密布。

      “请大人恕罪。”法布尔完全不敢与蛇夫座对视,害怕一瞬间被他的黑暗所吞噬。

      蛇夫座愈发感觉他的怯弱和愚蠢,未曾意识到自己就是对这样的人降低了警惕:“那你卡牌上的画呢,难不成你连你自己都不了解吗?”

      大个子尼罗的脸上浮出些许困惑之色,“大人也认为那些画和我们的命运有关?”

      蛇夫座冷笑一声,“就算和你们的命运有关,能解读出它的人,也只有你们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对卡牌背面图案的关心还是昭然若揭,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法布尔、尼罗、黑女人玛丽还是直接交出了自己的卡牌,分别是取材于古希腊神话,富有幻想色彩的,象征派巨擘雷东的《独眼巨人》;表现底层人民艰辛的,俄国现实主义画家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以及后印象派画家卢梭的,充满异域风情的、画有沙漠、圆月、狮子、女郎的《沉睡的吉普赛人》。

      三幅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画作,似乎与卡牌持有者本人的生平也无法联系起来,勉强能沾上边的,大概是法布尔常常使用昆虫监视敌人的特点,能和独眼巨人觊觎着深埋在地层里裸体女性重合一点罢了。

      “不愧是偷窥者。”黑女人玛丽捂嘴笑道。

      法布尔阴狠地瞪了她一眼,仍不敢在蛇夫座面前造次。

      而玛丽的重点很快就转向了瑟波,“你呢,你的牌后面是什么,怎么心虚了,不敢展示给大家看吗?”

      黑发雪肤的典型东方美人瑟波,容颜不输象征爱与美的维纳斯,具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她是蛇夫座的床伴,在戏剧岛屿和建筑岛屿的大屠杀中,因美貌而获存,队里的其他男人明知她的身份,依然对她青睐有加,就连不近女色的尼罗,也不敢直视她魅惑的眼眸——妖妃妲己之眼。

      就算是这样被锋利的剑指着的时候,瑟波那双狐媚的眼睛,也是轻笑着,她好似天真无邪地问道:“给你有看什么用,我偷偷给大人看不就好了吗?”声音娇嫩如花蕾。

      蛇夫座看向她时目光也是稍稍柔和,语气中多了对情人调戏的口吻:“有什么东西不可光明正大地说?”

      瑟波裹着绣满花草的轻纱,好似烟雾一样绕到了蛇夫座身后,就着那双色眯眯的眼睛,轻启朱唇:“是一个骑着马的女人,一匹非常健硕的宝马……”

      她的每个动作都带着眉骨,每一个字都流露出色欲,蛇夫座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把抱起情意绵绵眼波流转的美人,化作一股黑色的飓风飞走了。

      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三根石柱,不齿极了。

      ……

      瑟波讲的马是真正的马,不过显然蛇夫座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但也无碍,骑马这个动作本身就很容易促进联想。

      翻云覆雨的过程中,沐浴在爱河中的瑟波断断续续地讲起相关画作的故事,“戈黛娃夫人对她的丈夫说,希望他能够减免当地的赋税,她的丈夫便说,只要戈黛娃夫人能裸体骑马穿过街道,他就答应她的要求。”

      “那戈黛娃敢吗?”蛇夫座专往她蝴蝶骨位置去亲,逗得瑟波笑个不停,眉眼处皆是春意。

      “敢啊,她果真赤身裸体、只披著一头长发骑马绕行街道。这一幕历来被许多画家所喜爱,制成了许多名作。”

      想象着那个美艳绝伦的画面,蛇夫座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给我看看你的画。”

      但调皮的瑟波却像一只灵活的小猫,躲到他的脚边去了,她笑着说:“因为戈黛娃丈夫的权势还有她的善心,即使她□□着骑马,大家也决不敢看她,可是有一个色迷心窍的裁缝,在窗子上凿了一个小洞偷窥,接着他的双眼便瞎掉了。”

      瑟波摸着蛇夫座的脸说:“我不要你做瞎子,也不要你看别的女人。”

      蛇夫座哈哈大笑,抱着瑟波在怀里亲了好几下,“女人啊,真是可怕。”他又问瑟波怎么这么了解戈黛娃夫人的故事。

      “……”瑟波凝视着蛇夫座,就好像在看他会不会生气一样,“一个画家告诉我的。”

      “在床上?”

      瑟波轻眨眼睛,温顺如白兔:“在床上。”

      蛇夫座又是放声大笑,“那他现在人呢?”

      笑不一定是快乐的表达,有时候是无奈,有时候是危险。

      “当然死了。”瑟堡妩媚一笑。

      ……

      第四次月亮在水面升起的时候。

      瑟波来到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坐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与身旁西班牙画家委拉斯凯兹的《镜前的维纳斯》相映成趣。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说话。

      “他已经怀疑我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为了获胜,他会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杀死,直到游戏结束为止。也许我会是最后一个,也许我会是第一个。”

      瑟波平静地说着,美艳的脸上充满着一种慵懒的气质。

      “……那幅画,就是他。他就是萨达纳帕勒斯,如果他失去一切,他就会毁掉一切。如果为了得到一切,他也会毁掉一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卡牌上的《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那只是他的其中一面,对权利的渴望,不可遏制的野心。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盲目,但聪明是他的左手,疯狂就是他的右手。”

      瑟波呵呵地笑了,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你以为我在为他说话?我的路不早就是选好了吗。你们才应该担心自己,也许……”她睁大着眼,将海底的幽暗和遥不可及的月光一同记住心底,“这一切都是祂为我们设计的。”

      美丽的女郎瑟波挽着轻纱起身,准备离去,但很快就听到了黑暗中的笑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她的脚尖爬到头顶。

      尽管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她知道,如果被蛇夫座发现这一切的话,她一定会遭受最痛苦的折磨而死。

      所幸,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是一直看她不爽的黑女人玛丽,“你刚才说的画是什么意思?”

      见到不是蛇夫座的那一刻,瑟波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已经安定不少,此刻也就能从容面对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狡辩?”黑女人玛丽阴森地笑了,“我可是一直在盯着你啊,要是被蛇夫座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背叛者,你猜他会如何处置你?”

      “空口无凭,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呢?”瑟波撩了撩耳边的长发,笑得无比灿烂。

      但玛丽同样笑盈盈地回击:“证据有自然最好,没有我可以杀了你在制造啊!”

      只一瞬,黑女人玛丽已出现在瑟波的脖颈处,瑟波回头,拼尽一搏使用魅惑的诡计,可是闭上了右眼的玛丽不受此影响,一招致命,将利爪伸进了瑟波咽喉,将她丰腴的身体和漂亮的头颅拆散了。

      “可惜你不知道我的左眼里装的是一只义眼。”

      这株一生都在依附,凭借自己的美色混迹于各大男人之间的菟丝草终于在自己的手中殒命,黑女人玛丽觉得痛快极了。

      再美丽动人的躯壳,成为死物后,和一坨白花花的猪肉相差几何?玛丽很想知道,蛇夫座等人是否对着这样一具□□再燃□□?

      但是她还是遵从自己的习惯,剥下来瑟波精致的皮囊,将血淋淋的血肉与白骨留待后人观赏。

      从瑟波身上掉出来的卡牌被玛丽捡起,竟然是提香的《忏悔的抹大拉的玛利亚》,传说中的因聆听耶稣基督布道后选择从良的妓女,被誉为“色彩炼金术师”的大师提香将她置身于茫茫荒野,刻画了她捂着胸口,望着天微动双唇,眼中噙着泪的模样。

      “呵呵哈哈……这下我有证据了!”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的黑女人玛丽,握紧着卡牌,癫狂地笑起来。

      ……

      而那一边,饱受幽闭恐惧症影响的白板已经连续出现痉挛反应,好似一个完全不会游泳的人浸毙水中,更像是将一条鱼流放到沙漠里。

      鱼儿不停地扑腾,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越来越接近死亡。

      第六小队的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也终于到了要下定决心的时候,于是把虚弱的白板叫醒:

      大东将他带到了洛洛克风格的代表之作弗拉戈纳尔的《秋千》前,在郁郁葱葱的绿色庭院中,身着粉嫩衣裙的娇美少女,迎着光,乘着秋千飞翔。而给予助力的丈夫,并不知道玫瑰花丛的青年已经将少女的裙底风光一览无遗。

      “你看这个女孩还把高跟鞋踢出去给她的情人,是不是很有意思的画?”

      白板目不转睛地看着,微笑着点点头。

      大东随即也介绍了不远处能看到的好似一张唯美写实照片的《巴黎的街道·雨天》,以及戏剧意味的《俄瑞斯特斯被复仇三女神追赶》……

      其他人默默无言地站着,看着。

      到了最后,大东想了好一会,才郑重地对白板说:“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白板这才恋恋不舍地从画作上移开目光,他本来对这些色彩缤纷的世界很有兴趣,因病不能好好观摩,是大东他们实现了他游玩的愿望,此刻,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没什么可怕的了,“嗯。”

      “水下的世界,会持续到星期六。”大东有些说不下去了,可是他看了一眼其他的兄弟,知道他们更开不了口,便继续道:“我们不忍心看你继续痛苦下去,所以我们想要……”

      白板环顾众人,为什么大家的神情都这么哀伤呢,不用哀伤啊,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可以的哦。”他把自己的心声袒露无遗。

      大东沉默了。他们本来就是来玩的,能活一天就算是赚到的,可是没必要让别人陪着自己一起痛苦,现在将白板置于这副险境,大家都觉得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所以选择一同赴死。

      但是这一份同生共死、同甘共苦对于白板来说或许太沉重了,他也不会不会肯,也不会给。

      因此,大东默许了白板认为的答案。他拍了拍白板的肩站起身,准备杀死白板,尽可能让他减少痛苦地离开。

      白板也将自己的卡牌交出来,闭上眼,准备好了这一切。——那是米莱的《盲女》,雨过天晴,金黄色的原野升起绚丽的彩虹,而盲女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倾听小伙伴的讲解,连停歇在她肩上的那只蝴蝶,也无法惊动她。

      白板和盲女真像啊。

      在心酸要落泪的那一刻,大东挥下了他的剑。

      “哐当!”

      挣扎了许久的鲸鱼座,终于出手阻止了这一次攻击,“就算要终结这一切,先从我开始不行吗?”

      幺鸡抱住了昏死过去的白板,不解地看向鲸鱼座:“你是什么意思?”

      鲸鱼座脸上没有一丝神采,“我本来也不是你们一队的,如果要找叛徒的话,我最合适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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