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钗》莫言默行

10、第十章

　　傍晚时分，太医走后，莫晚晚就心神不宁，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无福，才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如今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里，他却来了。
　　按理说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享有无上的福气的。可她又喜又忧，她明白，这个孩子必然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轻抚着她那未隆的小腹，满眼温柔，不似别人，她的孩子她从不曾想过要用他来争权夺利。她想着最好是个女孩，一辈子能够平安喜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她便心满意足了。
　　莫晚晚处处小心，以前在萧府时她尚需谨慎，更何况是这危机四伏的后宫。她刻意的向外界制造了腹中孩子是女孩的假象，她谨小慎微，就只求腹中的孩子能够健康长大。
　　可就算真的是女孩，只要孩子未出世，他们就不能冒险。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定要是他们王家人所生。可怜莫晚晚，孩子还只在她腹中待了几月，她亲手做的一件件小衣裳他还未来得及穿上，就化成一滩血水。
　　她下腹绞痛，痛得连眼泪都忘了流，像疯了一般的去捧滴落在地上的血，她哭得撕心裂肺，却硬生生的掉不出一滴眼泪，直至完全昏死了过去。
　　萧子炎夜夜陪着她，他又何尝不伤心难过，看着莫晚晚苍白憔悴的脸，他愧疚得心揪着疼。
　　没过多久谋害莫晚晚的凶手就抓到了，王若仪连同王家上下一举全被打入了大牢。
　　那晚她妆发整齐，可上了很多胭脂脸上依旧还有些憔悴。走进大牢，王若仪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来了”，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一样。莫晚晚走上前去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毫不留情，用尽了她此时全部的力量，周围的人都怔住了。她满眼凌厉：“王若仪，即使是以前我也从未动过一丝伤害你孩子的想法，可如今你竟连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下手”。
　　王若仪先是一笑，再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狠，不似以前跋扈的模样，看得让人发怵：“莫晚晚，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我费尽心思去争也换不会萧子炎的一丝怜悯，而你凭什么不用争，就能得到所有的一切。萧子炎背信弃义，我绝对不会让你先生下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莫晚晚满心怒气正想杨起手在再给她一耳光，她不躲，反而迎了上来，嘴角又露出了一丝阴笑:“莫晚晚，你说陛下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你，而我的眼线在你身边那么久了，为什么谁都没发现，怎么我一出事那么多不利于王家的证据就接连出现，所有的人都纷纷倒戈，为什么······”。
　　莫晚晚拼命的摇头，她不信，那个曾经与她青梅竹马，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的人，会利用她。她心灰意冷又急于求证，她向萧子炎跑去，越说越伤心，越问越失望。她多希望他能说不是，她多希望他能否认，可他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从未没想过不娶王若仪，他利用了所有人，明知道王若仪要害她，却把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当成扳到王家的筹码。那从前的的那些深情又算什么呢？
　　他步步为营，只为能为他父亲报仇，只为有一天能够与她长相厮守，为此牺牲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想以后有的是时间弥补她，可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亲手害了他们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也不知她的心再弥补不回来了。
　　那晚莫晚晚在雪地里坐了一夜，她盯着院里开得正盛的红梅，看了整整一夜。她不知道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从未真正的了解他。
　　她想离开又无处可去，父亲保守，最痛恨他这般谋朝篡位的人，已多次在朝廷冲撞，引起了萧子炎的不满。若此时回去，流言四起，她父兄以后的日子又会怎样的艰难。
　　近日宫中进了一茬又一茬的新人，这些对她而言早已不重要。她对他，从那一次起早已只剩失望。或许就像王若仪说的那样，像他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为达到目的，什么都能牺牲，包括她。
　　遭此打击，她的身体已大如前，越发虚弱。近来萧子炎偶尔会来看她，她甚至不敢再冷落他。她怕她如此，她的父兄也会落得王若仪一家的下场。只是她无论怎么装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天刚刚回暖，花园里的花好多已经盛开，她今天的气色不错，萧子炎便陪着她去花园赏花。看着这满院的生机，她笑了，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高兴。萧子炎看她笑，也跟着笑。
　　为了让她自在些，他散了身边的随从。可待到随从散去后，她身后的丫鬟却突然发了狂，一把将莫晚晚推到在地，从袖口露出了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向萧子炎刺去。
　　他挥手一手拂，便把刺客重重甩了好远。他本就是武将出身，从前又常年征战，如此一个小小的刺客又怎能伤他。只是避之不及，手臂还是被划了道伤口，鲜血从伤口渗了出了，湿了外杉。他顾不得伤，便立马向摔在地上的莫晚晚跑去。
　　正扶她时，刺客奋然起身，捡起身旁甩落的匕首，再次狠狠地向他刺去。她一把将他推倒，直直的挡在他的身前，匕首重重的刺进了她的腹部。她感觉不到多疼，只觉得有东西不断地从腹部涌出，湿了衣裳，忽然觉得眼前一片灰暗便重重的倒在地上了。萧子炎抱起她，撕心裂肺的喊着，那刺客也早也被敢来的侍卫抓住，服了毒，自杀了。
　　一滴滴泪打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努力的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脸，用微弱的几乎挺不见的声音:“阿炎，但愿来世，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长相厮守，子孙绕堂，再弥补这一世缺憾吧”。
　　“阿炎，原谅我，这辈子最大的心计竟是用在了最想坦诚相对的人身上”。她知道即使侍卫没有来，那刺客也无法伤他的，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挡了上去。与其从年少情深到最后的相看两厌，倒不如这样的结局让他永远的为她留一席之地的好。
　　可到底是心计还是本能，恐怕连她都分不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