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顶流没演技》万金月

8、挺亏的

　　两位主演戏份很重，对手戏颇多。

　　昨晚的拍摄算是废了，陈润权衡过后，决定还是不耽误已经规划好的进度，把这场戏先放着，等回头再补上。

　　于是两天后，他们即将开拍影视城里的另一重头戏——第一次寻找狼族入口失败，何势把受了伤的任八郡运回何家养着。

　　这场戏是个转折点。

　　任八郡表面阳光开朗，实际从小因为半妖的身份遭遇同族排斥，戒备心极强。

　　何势有意让他所有事情了结后常留人间，任八郡还从没答应过。

　　而这一次的出生入死，强悍如斯的何势对他掏心掏肺地好，才真正融化了任八郡心里的冰山，奠定了两人日后的深重羁绊。

　　早上有场穆荷的个人戏，他这次是身月牙色长袍，戏里时间到了冬日，戏服厚重暖和，几乎是一套上就跟裹进蒸笼里似的。

　　偏偏戏份还是熬中药，整个房间全是氤氲热气，剧组人员全围在那小房间里，把大家都热了个够呛。

　　一场戏下来，脸上靠着化妆降暑是看不出什么，厚重戏服下其实早就汗湿了一身。

　　陈导喊卡的瞬间，穆荷简直觉得自己也被当作药材，淌在熬制的汤药里了。
　　浑身黏腻都是水汽，贴着里衣极其不舒服。

　　还好今天就一场戏，紧赶慢赶地回了化妆间，单独的房间里没人，李双把风扇降温贴之类的一放，才想起手机落在片场了。

　　“哥，您先换衣服，我去片场一趟啊，马上回来！”火急火燎地要出去。

　　房间里提前让人开了空调，但为了防止下戏后体内温差过大容易感冒，开得并不低，比起外头侵略性的火辣辣的天气来说，作用不大。

　　穆荷的汗还是簌簌往外冒。

　　他随意应了李双一声，房门被关上，穆荷立刻解开袍子，脱了下来。

　　陈导拍戏讲究，不可能允许外头穿棉衣里头套短裤的行为发生，生怕哪个镜头没注意就穿了帮。所以穆荷在里头穿了条灰色家居长裤。

　　一阵衣物与肌肤的摩擦声占据听觉，黏腻的棉衣和彻底湿了的里衣离体，闷热才终于散去。

　　空调微凉的风扫过来的瞬间，穆荷喟叹一声，换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门外。
　　桑万里上一秒敲门无人应答，挑眉试探着半开门时，打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穆荷背对他，整个人站在空调底下，嵌在墙里的空调向下扫风，一排冷气带起他额上几缕碎发，悠悠飘一瞬。

　　可后脑勺的地方吹不到，那里还是汗涔涔的，一滴两滴地往外冒，来不及做什么滑落运动，在肩颈处就汇入了水光发亮的后背。

　　穆荷出了很多汗，像刚从河里被捞起来，亮亮晶晶的，蝴蝶骨从皮肉下凸出一个漂亮的形状，背部线条流畅白皙。

　　桑万里眼睛不自觉眯了眯。

　　穆荷现在年纪不大，还算半个少年，特有的纯天然紧致感包裹肌肤，肩膀和手臂上微微突起的骨节精致分明，大片白皙的皮肤自脖子往下，形状姣好，一路收进腰肢。

　　那天穆荷穿戏服的时候就够明显的了——他身段很好。

　　灰色家居长裤被汗液打湿，盖住腰窝以上的风景，裤子边缘的伸缩带紧贴皮肤，巴掌宽的水渍痕迹蔓延，颜色暗沉。

　　桑万里的视线猛地收回，微微皱眉。

　　入行都多久了？什么帅哥美女没见过？
　　至于现在这么盯着个新人看？

　　还只是个背！

　　桑大明星心里暗讽自己没出息，也没多想为什么收回目光后，下意识地就赶紧转过头去——
　　确认门外没人，不会和他看到同样的风景，才闪身进去，还稍微带上门。

　　又敲了两下。

　　穆荷被冷风吹得很舒服，可惜半分钟都没有，就听见了身后不大的叩门声。

　　想着明天晚上的夜戏还要继续穿，撸下刚褪到手腕处堆着的戏服，一边转头一边随口问：“这么快就回来了？衣服帮我拿给管服装的……”

　　最后“姐姐”两个字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穆荷转头看见桑万里的一刻，差点就闪了舌头。

　　瞳孔猛地一缩，“万……万哥？！”

　　他还以为是李双回来了！
　　身体侧着，手还停在半空中，想把换下来的衣服递出去的……

　　男的嘛，露个背根本无所谓，何况万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思，更应该没关系。

　　但他就是浑身发烫，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一动不动，怎么看怎么僵硬。

　　身体里数以万亿计的细胞充血膨胀，皮肤里的粒子分子全成红色，热度惊人。

　　于是桑万里就看见了，红晕一点点在穆荷身上晕开，水光发亮的背部一点点被染成粉红色。特别是耳垂和脸颊，着色最深。

　　像是有谁拿起沾了颜料的毛笔，以白皙身体为画卷，一笔笔地添得浓墨重彩。

　　确实是……
　　好看。

　　桑万里强行移开视线，接过穆荷递在半空中的衣服，“给管服装的组？”

　　穆荷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转过身把衣服又拿了回来，“我，我自己给就成。”

　　这衣服怪脏的。

　　穆荷看着桑万里修长的手指想，这么好看……才舍不得让他拿脏衣服呢。

　　桑万里顿了顿，看见穆荷局促地把衣服扯过去，身体完全转过来对着自己，看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羞涩。

　　桑万里突然在心里“啧”了声。
　　这特么的自己脑子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穆荷讪讪抬头，触到万哥微眯的眼睑，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就转过来了啊！！

　　完了，更尴尬了。

　　穆荷脸上又爆红一个度，彻底低下头去。

　　桑万里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周围的温度骤然拔高，热气都快扑到自己脸上来了。

　　有这么害羞？

　　他眼睫翕张，眼皮上下滑动，扫了一遍快红成虾子的穆荷，心情忽然就变了变。
　　刚刚还在心里暗嘲自己，现在倒是莫名有几丝愉悦。

　　他勾起嘴角，随手在服装夹上扔了件短袖过去，又拿起干毛巾给他，“擦擦再穿衣服。”

　　“好……好。”
　　穆荷手忙脚乱地，背过身去，机械地擦了擦汗，把短袖套上了。

　　整理好自己后再转过来，桑万里已经坐在了化妆间里小圆桌旁其中的一个沙发上，大长腿随意曲着，漫不经心刷手机。

　　穆荷吞咽一下，慢慢挪到桑万里旁边，脸上温度犹在，低低开口：“万……万哥，我刚刚下了戏，换衣服来着。”

　　桑万里盖了手机，好整以暇地看他，“嗯。”

　　就说一个字，没了下文。

　　穆荷手指不自觉地缠上短袖边缘，捏着布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您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助理，我……我没听见。”

　　“哦……”桑万里拖长音调，若有所思地点头接话，“觉得我不请自来，占你便宜了？”

　　“没有没有！！”穆荷骤然抬头，生怕他真这么想的，立刻解释：“您没有占……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您看到……”

　　声音越来越小。

　　穆荷在心里狂扇自己——这到底说的什么呀！越描越黑了！倒是有点出息啊！！

　　看他这副羞恼的样子，桑万里憋着笑，“真不介意？”
　　“那你挺亏的。”

　　“啊？”
　　穆荷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里有什么意思，敲门声“噔噔”地响起，“哥，我进来啦？”

　　“进……进来吧。”

　　李双拿着手机，手里还提进来一杯冰奶茶，一进来就道：“哥，给您带的……桑万里老师？！”

　　桑大明星和穆荷咖位天差地别，李双平常看两人除了在片场遇到要讲话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交流了，这下突然出现在穆荷化妆间里，吓了一跳。

　　“对，对不住，不知道老师您在，没给您带……”她犹豫着看了眼手里的奶茶，忙躬身致歉 ，“我现在给您去买！您想要奶一点还是茶一点的？”

　　桑万里摇摇头，“不用，是我没打个招呼就来了。”
　　他意有所指，挑眉轻笑着看向穆荷。

　　穆荷还没从刚刚的窘迫里走出来，又被调侃了，闭了闭眼羞愤欲死。
　　可还是艰难开口：“……别去买了，拿个小锅和两瓶牛奶过来吧。”

　　“哦哦，好。”李双快速地找出锅和牛奶来递过去，讪讪笑两声，“我说哥你怎么每天都带着锅呢。”

　　哦？每天带着？
　　桑万里抬眼看了下穆荷。

　　穆荷：“……”

　　不用回头也知道万哥在看他，而且八成又是调侃的样子——

　　万哥大概是猜到了，每天早上装在保温杯里，给他带的牛奶，是自己亲手煮的。

　　……就用这锅煮的。

　　反正今天在万哥面前也够窘迫了，穆荷索性更加乖巧，不甘心地想暗戳戳把好感度刷回来！

　　“小李，去洗个杯子来。”穆荷接过材料转身，熟练地剪开牛奶包装，利落倒入锅里，调试好开关。

　　“哎哎，这就去！”化妆间里没有自来水，李双飞快拿着个玻璃杯出去了。

　　小锅被安置在小圆桌上，就在桑万里和穆荷中间，插上了电，提示按钮上闪着红光，电动的“嗡嗡”声散在房间里。

　　桑万里挨上座椅靠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带着笑意仰头看穆荷，半肯定地问：“牛奶不是助理做的？”

　　小圆桌很小，直径甚至还没有穆荷一手臂长，穆荷站在桌子另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煮的，助理照顾我已经够忙啦。”

　　幸好，穆荷心虚地想，万哥不知道，这牛奶自己不喝，纯粹就是给他煮的。

　　没多久机械温度更高，里头乳白色液体沸腾，一股奶香飘散在化妆间里。

　　穆荷调小了档位，在桑万里还想问什么的眼神中抢先道：“万哥您热不热，这空调是太高了……”
　　说着立刻拿了遥控器去调温度。

　　“对了，您先用小风扇吧，我这儿有。”
　　桑万里还来不及道声谢，穆荷又殷勤道：“还有降温贴，万哥您那儿还有吗？我这儿可多了。”

　　说着又哒哒跑过去捧着一把降温贴放在桑万里手边。

　　“还有……”

　　“行了。”桑万里失笑，赶紧抓了他手腕一下，“我还以为我过年在串亲戚。怎么比我老家的姑娘还热情？”

　　还有点像游戏里那种专门秀恩爱的情侣狗。

　　桑万里想，他之前就遇到过。
　　跳伞跳完，一落地那人啥也不说，一个劲儿地带他队里的对象搜装备，但凡搜到点好的，二话不说堆他对象脚边。

　　刚刚穆荷忙来忙去的，真和游戏里那人舔包讨好对象神似。

　　也……和前几天演戏的样子区别很大。

　　穆荷被他一个比喻就弄得脸又红了，不自然地低下头去拨弄小锅的开关。

　　弯腰的动作把他整个人都带得离桑万里更近，桑万里的视线跟在穆荷脸上，能看到人睫毛正轻轻颤动。

　　桑万里舔舔上颚想，这么单纯无害，他前几天拍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一身水蓝色淡雅纱袍，左手惯性地背在身后，一抬眸一开口都合着登台的大雅韵味。

　　特别是唱戏那段，眼里的光又情意款款又尖锐锋利，实在是……很吸引人。

　　温度达标，小锅发出“叮”的一声响，穆荷关了机器，掀开盖子，仔仔细细地用手煽动空气闻了一口，确定奶香浓郁后满意了，星眸稍亮，“万哥，可以了。”

　　狠历寒意尽数脱离，真正的穆荷软得不行。

　　桑万里捧场道：“好香。”

　　心里想，小朋友是真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