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郭予习

72、72

　　因为袁祝之前去西安出差写得稿子在张目岩的媒体平台上反响不错，于是张目岩撺掇高瞻去烟台出差得时候把袁祝也带上。高瞻显然不喜欢张目岩压榨他的员工兼女朋友的剩余劳动力，但是袁祝倒是乐呵呵地答应了——毕竟之前她从张目岩那拿到了丰厚的稿费，能有机会创收，她再高兴不过了，而且借着一起出差的机会，她还可以仔细观察观察高瞻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张目岩这回除了约袁祝写稿子，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大活儿，主持一场景观设计师交流分论坛。袁祝也不知道是脑袋里哪根弦儿不对路子了——她照着林雅眉那种打扮风格，咬咬牙在淘宝上置办了一身行头：缎面真丝衬衫，一步裙，细高跟鞋。
　　穿上这一身卖房标配的套装之后，袁祝整个人像是被困在囚笼里一样，完全失去了自由。看着恰如钱钟书笔下“落伍的时髦”、“乡气的都市化”、“小城市的摩登姑娘”打扮风格的袁祝，高瞻不甚满意，毫不留情地评价她像是90年代那些穿劣质国产西服、而且留着袖口商标绝不剪掉的第一批下海暴发户，然后临时拉着袁祝去会场附近的购物中心买了一身简洁设计的黑裙子换上。

　　论坛结束之后，袁祝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稍显正式的打扮，便直接被高瞻拉去参加饭局。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和张老师他们一起吃饭吗？”
　　“是啊。”
　　“那你还拉着我干什么啊？”
　　“带你一起去啊。”
　　“啊？这样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没说不许带女朋友啊。”高瞻这话说得十分自然，袁祝听了心头一热。
　　“我我我，我谁都不认识啊。”
　　“你不是认识我吗？没事儿，张目岩去，马东阳也去，他们俩你不是认识吗？”

　　尽管大家都知道高瞻身边的年轻女人肯定是他的女朋友，但高瞻还是不厌其烦地向饭局上的二十几号子人一一重复，“这是我的女朋友，袁祝。”
　　袁祝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出，“经此一饭”，估计高瞻小半个朋友圈的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了。袁祝是又苦恼又高兴，苦恼在于她暂时还做不到向她周围的人公开高瞻，高兴在于既然高瞻能够如此坦率地把她介绍给朋友，那至少可以说明，精致女人和高瞻之间并没有什么官方的正式的关系。

　　长条形的饭桌虽然洋气，但是确实不方便夹菜。高瞻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袁祝，袁祝埋头自顾自地吃东西，假装自己并不在场。高瞻之体贴，引得席间几位女建筑师啧啧赞叹，毫不见外地打趣高瞻，“哟，高工，以前可没见你带女朋友见过我们啊，怎么，老和尚还俗啦？”
　　听这几位姐姐这么说了，袁祝心里最后一丝关于高瞻和精致女人的怀疑也不攻自灭了。

　　其实说来也是悲哀，高瞻在袁祝面前表过无数次忠心，结果袁祝最后却是因为陌生人一句无心的话而消除了对高瞻的怀疑。

　　饭后，高瞻婉拒了和朋友再去喝几杯的邀请，牵着袁祝到海边散步。袁祝并不想一直“占用”这位大忙人，但高瞻说去海边走走，正好他有话想问袁祝。

　　下午发言结束之后，高瞻立马从自己的分会场赶到袁祝主持得分论坛。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在台上自信满满落落大方，高瞻发自内心的喜悦。
　　坐在后排，他又情不自禁地回顾了从他认识“实习媒体专员袁祝”，到现在交往“女朋友袁祝”的过程。越是细琢磨，高瞻便越是觉得袁祝像是一笔宝藏，愈加深入挖掘，便愈加有新的惊喜不断呈现。

　　或许是时候向周围的人公开他和袁祝的关系了。
　　于是高瞻带着袁祝一起去见了这帮圈内的朋友，算是他们从“隐蔽战线”转入“正面作战”的第一步。
　　但高瞻也还是有着自己的一些顾虑的。虽然他的朋友里，不乏一些老牛吃嫩草的人，而他有过的红颜知己里，也有和袁祝年纪差不多的，但是如果两个人真的开始认真对待这份感情，他需要从袁祝那儿得到肯定的答复——就算高瞻再怎么目空四海唯我独尊，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袁祝的态度或许直接决定了两个人接下来的走向。

　　谁料，袁祝没有正面回复高瞻稍显咄咄逼人的一串问题，而是面对着大海，娓娓道来她不曾完整地坦诚地诉说过得她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