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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鬼园熙维(三) ...

  •   我他喵的,这什么情况?!
      刺杀?
      造反?!
      这都关我什么事儿!凭什么要杀我?!
      楚雁行一边跑一边嘶吼道。
      啊!!!
      我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啊!!!
      我还没娶妻生子呢!!!
      楚雁行顺着青石道一阵乱跑。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他完全看不到路,但没有办法,本能促使着他往前跑。

      会场上
      道士的数目并不多,也就只有十三名。
      楚箫思和朝云承的武艺也不是盖的,再加上在坐还有三名武将,经过一阵厮杀还是解决了。
      地上沾满了鲜血,有那些“道士”的,也有自己人的。
      此次宴会总共有十人,五名文臣,三人身亡,一人重伤,一人轻伤。
      除去朝云承,楚雁行和他自己,那剩余的两名武将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都染着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因为是做法,楚箫思提前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熙维后园,怎奈却成了作茧自缚,自己害了自己。
      楚箫思坐在地上。
      他现在可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朝云承的一袭白衣,已经有大片被染成了血红色。
      他起身去查看那些道士的尸体。
      “不对!”朝云承的眼中露出警惕之色,“少了一个,那名‘大师’呢?”
      楚箫思闻声也站起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朝云承身边。
      他看了看这些道士的尸体,再次环顾四周。
      能站起来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等等!
      “雁行呢?!”
      楚箫思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转头望着朝云承,再次重复着那句话,“雁行呢……”
      他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朝云承立马迈开步子,顺着青石道寻去,楚箫思虽然极其疲惫,但也跟在他身后。
      雁行呢?
      那名“大师”也不见了。
      会不会……
      不会的。
      楚箫思的双拳缓缓握紧。
      雁行不会出事的。
      楚雁行在这个能见度极其低的黑夜中,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跑着。
      靠!中考的时候都没见我跑这么快。
      楚雁行扶着身旁的假山开始喘息。
      一个人慢悠悠的从假山后绕出一把长剑架在了楚雁行的脖子上。
      熟悉的冰凉感和刺痛感再次从脖颈传向全身。
      “殿下,您毁约了。”
      那名“大师”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靠!他喵的!
      怎么又是我?!
      为什么每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都是我?!
      为什么?!
      那名“大师”将长剑架在楚雁行脖子上,而自己则站在他身后。
      “殿下,您跑什么?”那大师有些嗔怪的说道,“可是让我好找啊……”
      楚雁行咽了口唾沫。
      “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只有一面之缘,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那名大师皱了皱眉。
      “一面之缘?”
      “我听外界传言,您将以前的事忘了个遍,还以为是谣言呢,看来也并不全是假的。”
      “不过,这也不能成为借口。”
      “就光是您毁约了这一点,就足够杀掉您了。”
      楚雁行慌了。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手……啊!不!……动口!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那名大师低声的说道,“为何要守这君子的礼仪?”
      “住手!”
      楚雁行瞳孔一震。
      我靠!
      终于来了!我他喵的,你们能再慢点吗?!
      刀都已经架我脖子上了!
      楚箫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胆!放开他!”
      那大师缓缓的转过头,晚上的能见度极低,只能勉强的看出个轮廓。
      那大师低声笑着。
      “好久不见,陛下。”他顿了顿,纠正道,“好像不能这么说,我们一炷香之前才见过,嗯……”
      那名大师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响,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们来重新做一遍介绍吧,好久不见,我的陛下。您还记得我吗?”
      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楚箫思,似乎对他的回答抱有极大兴趣。
      楚箫思皱了皱眉。
      那名大师轻叹一声,似乎觉得有些委屈。
      “在下汉宫秋,多年不见。”
      “汉宫秋。”楚箫思入了魔般的将这名字又念了一遍。
      汉宫秋脸上露出笑容。
      “对啊,陛下可还记得我,我这名字可还是您取的呢!”
      汉宫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似乎这是一件极其值得炫耀的事儿。
      “你……还活着?”楚箫思的声音有些颤抖。
      汉宫秋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然呢?陛下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是鬼魂吗?”
      “我以为……你死了……”
      “当然,那个汉宫秋早就已经死了,您将以前那个爱您,敬您的汉宫秋……亲手抛下了深渊……”
      “而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塞北大将……”
      他笑容灿烂至极,却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的鬼魅。
      楚箫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当然,毕竟陛下您当年……没有亲手砍下我的头颅啊。如今我站在了您的面前,您当然要亲手杀了我……”汉宫秋抬头望着漆黑的夜,“怎的,陛下可有为当年的一点怜悯之心而后悔啊。”
      汉宫秋站在原地,忍不住笑起来。
      他手上的长剑随着他的笑声一点一点的开始颤抖。
      “哈哈哈,我可真是自讨没趣啊哈哈哈……”
      他手上的长剑颤抖着,无数次了从楚雁行的脖颈边划过。
      楚雁行:……
      我能说啥?
      你们叙旧就叙旧,能先把这把剑从我脖子上移开吗?
      会场上的三名将军沿青石道闯入。
      现在去搬救兵根本来不及。
      毕竟某位陛下下令,说花园周围不得有外人。
      楚箫思:……
      汉宫秋斜着眼,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晃而过。
      “啧啧啧,这阵仗还真不小啊。现如今皇城所在的三位大将军都在此呢。”
      “御林军的叶卫东叶将军,兵部的姜岐姜将军,塞外铁骑的朝云承朝将军……”
      整个的中原的兵权被他们三人握在手中。
      他们所培育的军队皆是叱咤风云,血洗沙场的利器。
      “我可还当真是有幸至极呀,竟劳烦三位将军一同来捉我……但和围剿徐府的阵仗相比还是少了些……你说对吧,陛下。”
      “当年啊,可是足足有七百人。”汉宫秋冷笑一声,“将整个徐府围的水泄不通。”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的圆……可是就是那天晚上,我几乎失去了世上所有的亲人……”
      汉宫秋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父亲,为国征战几十年,你看啊,凭他们的一句谣言就断送了性命……”
      “别人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我的父亲呢?”
      汉宫秋将笑声压抑在喉咙里,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极为诡异。
      “他陪先皇东征西伐,可最终落的什么下场?被刺穿了心脏,死不瞑目……”
      “我的母亲呢?她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
      “我母亲一生扶贫济困,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她那一身医术被无数人称赞,可最后呢?死了,全都死了!”
      “我的兄长……当年只有十四岁……”
      “呵呵呵,谁给过我父母解释的机会?凭什么他们的一句谣言……就能让我的家人全部为此陪葬!就能让我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凭什么?!”
      汉宫秋声音在颤抖,他极度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陛下,你说上天是不是极为不公啊?”
      “凭什么那些孩童能够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长,而我就要从小背负这么多?”
      “你告诉我凭什么?”
      楚箫思沉默不语。
      “对啊,我差点忘了,您和我一样也只是笼中之鸟。”
      “你……”楚箫思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面前这如同魔鬼般的男人,“回来吧……皇宫的大门依旧向你敞开……”
      “你爹娘的事……是楚家不对……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吗?一句对不起能让我的爹娘活过来吗?一句对不起能够换我徐府百条人命吗?啊?”
      楚箫思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在汉宫秋身旁划过。
      汉宫秋急忙向身后一跃。
      “朝将军!”汉宫秋震惊的看着身后的朝云承。
      朝云承一把揽过楚雁行,将他甩给了他哥。
      握着匕首向汉宫秋刺去。
      “所以说,陛下刚才与我的对话只是为了给朝将军拖延时间吗?”汉宫秋提剑抵挡。
      夜色已深,三米之外,几乎不能视物,加上刚刚闯来的两名将军,汉宫秋并没有注意到从人群中消失的朝云承。
      朝云承借着花圃中的植物,绕到假山之后,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果然啊,陛下对我厌恶至极,又怎可与我多说一句话?”
      楚箫思保持着沉默。
      汉宫秋似乎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朝云承身上。
      朝云承本就不习惯使用匕首,再加上之前的那场战斗,现在对付起汉宫秋来竟然有些吃力。
      叶卫东和姜岐也拿着道士手中的匕首,欲要加入战斗。
      汉宫秋极其明白,他纵使武艺再强也不可能以一敌三。
      毕竟做人不能太贪心,要学会见好就收。
      他脚尖点地,跃在了假山之上,再以假山为着力点跳上了阁楼。
      “陛下,不久之后我们会再见的。”
      “到时候,我会为你打破枷锁,美丽的鸟儿就该翱翔于天空。”
      说完便翻身离去。
      朝云承见状,也跃身去追。
      叶卫东正要动身,却被楚箫思喝住,“不必追了。”
      叶卫东极不理解的皱了皱眉,“陛下这是何意?”
      “朕说,不必再追。莫非,你不信任朝将军,还是说不信任朕?”楚箫思扶起楚雁行,重复着刚才所说的话,但语气中已经夹杂着帝王的威严。
      “臣不敢。”叶卫东俯首。
      “可是……”
      叶卫东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剩下的半句话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楚雁行身前不足一尺之处,升起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淡淡的火焰一瞬即逝。
      随即在不远处又升起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楚雁行嗅了嗅。
      空气中除了花香,还有一股细微的奇怪的味道。
      这是……
      磷?
      楚雁行望着远处升起的淡蓝色火焰,不禁发出疑问。
      对,是磷。
      在夏季,天气比较炎热、湿润,常常有不少动植物的尸体腐烂。而它们腐烂时会生成出一种燃点及其低的物质——磷。
      它们的着火点极低只要空气中的温度稍高,便能燃烧。
      这园中根本没有什么鬼,有的只有动植物尸体腐烂后产生的磷。
      楚雁行呼出一口气,对呀,这世间本就没有鬼,只不过是古时的人自作多情罢了。
      没文化,真可怕。
      看来这句话并不是骗人的。
      楚雁行还沉醉于自己的分析之中,可周围却已经慌了。
      “这……鬼……鬼魂!”姜岐望着那朵淡蓝色的磷喊了出来。
      楚箫思也是丝毫不拖沓。
      他一把拉起楚雁行,将内心的惊恐压下,“传朕的命令,今晚之事不许外传,将这花圃给朕封起来!”
      “是!”虽说二位将军也有些惊恐,但毕竟皇帝的命令,还是有着如同定心丸般的作用。
      楚雁行现在有些不懂了。
      几朵磷火就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我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鬼。
      但是我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化学”这个概念吧。
      算了吧,他们两个多月不都坚持过来了吗,等这园中的尸体腐烂完差不多就不会再有磷了,只要多几个月不见着这个“鬼火”,想必着闹鬼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吧。
      等等!
      楚雁行似乎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根据朝云承所说,这园子……“闹鬼”两个多月了。
      也就是说这园中的磷火烧了……两个多月……
      尸体腐烂需要时间,磷的产生也需要时间,如果是在两个月之前就开始“闹鬼”,那岂不是说这园中很久之前就有动植物的尸体开始腐烂了。
      ……整整腐烂了两个月……而且那磷火……还不断的烧了两个月……
      那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尸体。
      想到这儿,楚雁行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的尸体能大到几个月都还没有腐烂干净。
      这园中的尸体到底是动物的,还是植物的?如果是植物的倒还好说。
      但……
      楚雁行垂帘着眸子,身旁的花丛中正睡着几只蝴蝶。
      那些蝴蝶通体呈湛蓝色,翅膀上还带有黑色斑点……
      对啊,蝴蝶!
      这种蝴蝶天生喜腐,它们最喜欢的就是腐烂的尸体,动物的尸体!
      枯死的植物腐烂根本不可能招来蝴蝶,那么这园中的尸体就只能是动物。
      可是究竟是什么动物竟然会死这么多。
      是猫猫狗狗的可能性也比较小,除非堆积成山,不然怎么可能引来这么多蝴蝶。
      那么会不会是……
      楚雁行脊背发凉。
      要不要告诉楚箫思?
      楚雁行的身体有些僵硬,指尖忍不住的颤抖。
      楚箫思以为他被园中的“鬼火”吓住了。
      抚摸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毛,嘴中还念念有词,“别怕……”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雁行,毕竟他对妖魔鬼怪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遇了“鬼”该如何说才好。
      楚雁行脑子嗡嗡作响,自己刚才疯狂的想法在脑中挥之不去。
      会不会是人的尸体?
      人的尸体的体型较大……或许……
      不对,如果真的是人的尸体,那数目一定不少,这宫中死了人又怎会不被发现?
      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见不管是谁都会起疑心的……
      楚雁行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脑瓜子扭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行压下。
      我只需要安安分分的做个闲散王爷,不要过多的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免得引火上身。
      楚雁行回头望了望身后消失在黑夜中的花圃。
      对啊,如果我没有穿越过来的话那么他们不也一样会经历这样的事儿吗,所有的一切都会照常发生,我不需要自作多情的去插一脚。
      楚雁行自我安慰道。
      不管那究竟是什么的尸体。
      雁王府
      楚箫思将楚雁行送回雁王府后便离开了。
      毕竟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五名在朝堂之中举足轻重文官,三人身亡,一人重伤,这不管放在哪个朝代、哪个国家都是极其重大的打击。
      楚箫思坐在长定殿内。
      他的手搭在腰间的短剑上,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汉宫秋还活着,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汉宫秋了,这如同他所说的,那个跟在他身后冲他撒娇、讨要糕点的汉宫秋,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他之所以只让朝中举足轻重之人参与今晚的“法事”,为的就是将其一网打尽。
      他想杀的不只是楚箫思一个人。
      他想将当年把徐家推向风口浪尖之人全部赶尽杀绝。
      他想将当年受过他徐家恩惠却在徐家大难临头之际未曾施以半点援手之人全都斩杀。
      他和楚箫思下了一场棋。
      而这场棋局才刚开始,楚箫思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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