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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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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出山
回来后,爱显配的小狐狸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向曹髦交代了个清楚,那街道如何人声鼎沸,那酒肆饭菜如何美味,那个嵇康如何健谈……
曹髦一旁听着,也不搭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笑。
每天有了肉菜,曹髦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人形,渐渐的活动自如,与常人无异。
这日,他来到树下,与无昼和趴在无昼怀里的狐狸辞别。
“你要走?”糊糊的笑容总是诱人,哪怕此时的傻笑,也让曹髦顿觉一阵晕眩,心中莫名地狂跳不止,半晌无语。
一旁的无昼,耐心地等待,手中玩弄着干草,眼中尽露嘲讽。
曹髦呼吸一停,被冷列地目光深深一刺,方才恍然道:“多谢恩公相救,如今我以大好,此番返回洛阳,若有所成定当相报。”
“所成?”无昼轻笑道:“难道这次你死的不够惨,还不能让你明白过来?”
曹髦低头无语,直觉的全身一如冰柱一般寒冷。
无昼随意的撵了撵手中的的枯草,侧头一笑,“其实,你原本做人是很收敛的。十四岁入主洛阳时就知道退让、谨慎,如今又跟我说这个,不就是为了我答应的三件事儿?”
曹髦听言,顿时明白无昼所指,一时真的疑惑起来。这人于自己相处也有一月有余,只知道他是穿越而来,但穿越是个什么意思,他却不懂。无昼的样貌也只是青年,并从未在朝堂之上见过,如何能知道他当年之事。所说的挨上一矛,虽可从伤口而知,却怎会知道是成济所刺?一时心绪南平,旧事涌入心头。
那时,他本是东海王曹霖的儿子,由于是庶出,只封高贵乡公。十四岁那年,司马师废了郭太后的亲生儿子曹芳,迎他入宫为帝。当时文武百官请他下榻前殿,他认为那是前任皇帝所住,不敢进入,暂时在西厢房止宿;文武百官又请他用法驾,他亦不敢受;到了皇宫西掖门南,他下车答拜参见官员;到了止车门,径自下车,步行而过。全然不敢把自己当成即将即位的君主,只道是个亲王之子,为之人臣。
如今过了这些年,无昼却还都是知道,不由得他对无昼更加疑惑。
无昼又道:“据悉,鲜卑拓跋族在来洛阳的路上,他们此行是献贡品与司马昭的。”
无昼的音调毫无起伏,却再曹髦心中激起千层巨浪来,“你能帮我?”
“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拓跋。”无昼笑道:“也不是帮你,这是该给你的师资,答应的第一件事儿。”
启程的日子到了,糊糊当作出去玩儿,半夜便睡不着了,身上拴着从无昼那儿要来的捆仙绳,背上背着着个竹编的筐子,在门口晃荡。竹筐里几个木板啪啪的打在一起,时间长了便催醒了睡得一样不安稳的曹髦。
糊糊瞧着曹髦起身,小心地洗漱完毕,偷偷贴道他耳边:“髦髦,咱们今天去看的萝卜是不是很帅?”
“萝卜?”曹髦愣了愣,转而笑道:“拓跋,不是萝卜。”
“什么是拓跋啊!”小狐狸歪着脑袋,虚心请教道:“跟萝卜一样?好吃吗?”
“拓拔是姓,现在这鲜卑族之中最大的部落就是他们了,这次咱们要找的拓跋沙漠,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早年就被人称作拓跋沙漠汗了,以后说不定还真能当上汗王,成就帝王之业!”说到此曹髦抬起头,露出向往之心。
小狐狸似懂非懂道:“这么厉害的人,咱们为什么要去陷害他?”
曹髦皱了皱眉笑道:“咱们是要去和他结交,不是陷害。”
“结交为什么要给他们设陷阱?设迷阵?姑姑说这是用来对付猎物的!”
曹髦道:“他是大人物,大人物很难与咱们结交,因此只能让他遇难,而后在他面临绝境之际,咱们挺身相救,如此才有机会结交。”
“哦”狐狸泯了泯嘴,似乎有些懂了,却还道:“用这样的办法,好像还是有点儿不好。”
曹髦无奈道:“成大事者有时也需要些手段。”
两人聊了会儿,太阳以是高高升起,却仍不见无昼醒来,曹髦有点着急,进到屋内,无昼却依旧睡在床上。与无昼住了这些日子,每天都是无昼起的最早,今日却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床。他觉的奇怪,小心的来到无昼的床边。看到无昼紧闭着双目,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身子微微发抖,脸色却是红红的,赶忙伸手向无昼额头抚去,很是烫手。
糊糊在屋外等的久了,推门而入,门磕在屋里的水缸上,“当”的一声巨响,把无昼惊醒。无昼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的做起身,“好吵。”他睁着迷离的眼睛,看了看问道:“什么时辰了,要动身了?”朦胧中瞧见一脸关切的曹髦,缓缓道:“对不起,今天睡得沉了。”
“你是受寒了,今天不动身,休息两天再说吧。”曹髦缓缓的说道。
“什么叫兽寒?”糊糊探过关注的脑袋,疑惑的问道:“是兽兽发寒?”
“没事儿。”无昼不会在乎冷不冷的,平日里工作的地方冷柜一堆,也没生过病。本来以为现在也不怕冷,洗个凉水澡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等病了才知道,不论是何时,也都是冻不得的。要是早知道如此,打死也不去和那两个非人类一起洗澡的,大冬天的,水也冷得厉害,他们不怕,自己还要逞强,自己可是个血肉之躯的人啊,怎么能和那两个比,反正现在什么都晚了。
曹髦瞧着无昼憔悴的样子,握着拳头沉声道:“休息一日再走,也许……还来得及。”
无昼缓缓起身,摇头道:“不行,我都打听清楚了,明日拓跋一族便要出了山林,与迎接他们的使者汇合,到时咱们再去,多有不便。”
曹髦听此一说,暗中放下心来,也不再劝阻,糊糊搀扶着无昼便踏上了乌云。
糊糊操纵着乌云走了几百里,来到拓跋一行经过的深山中。三人刚一着地,天色突变,乌黑厚重的云遮住了整个天空,看上去是要下起一场大雪了,在这深山上再这么胡乱闯下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远远的望见一处废旧的庙宇,三人决定先在此躲避一下。
他们前脚踏入过破庙的门槛,后脚就跟着起了一阵狂风。刚刚还有微亮的天空,瞬时被厚重的乌云遮盖的分毫不露。转眼间狂风卷着巴掌大的雪花满天飞舞。
庙外的变化丝毫不影响庙里面的一人、一妖、一仙。
无昼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山鸡,交给糊糊,让他去庙外收拾,而后对一旁焦急的向庙外探头的曹髦道:“你别急了,这雪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
曹髦闻言反复搓了搓手,口中自言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无昼瞧着,嘴角勾出个浅浅的弧度,笑问道:“你不觉得这场雪来的怪异?”
“什么意思?”
曹髦刚刚发问,糊糊提着只肥大的青绿色兔子窜进庙内,“看看,看看,有只兔子死了!”
无昼拽过糊糊手中的死兔子,顿觉一阵青烟袭来,甩手往地上一甩,的几条一寸来长的青蛇身上沾着如同墨一般浓黑的血,带着腥臭味儿顺着兔子口鼻中爬出。
糊糊看着倒出乱爬的青蛇,啧啧称奇,“好厉害啊!!”
无昼瞥了他一眼,“觉得厉害?”
糊糊眨着明亮的眼睛,忙忙点头。
无昼道:“咱们去找这个施展妖术的来学学好不好?”
“好!”糊糊笑着点点头,可见了无昼调笑的表情后,赶忙摇头道:“不过,这妖也就是迷术厉害些罢了,其他肯定不如我!”
无昼笑道:“你就臭美吧。不过他这么一来,倒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曹髦在一旁听着有些不懂,无昼解释道:“如今这场雪来的奇特,应该是那只妖怪为了施展迷阵故意做下的,那死兔子估摸着是吃了蛇妖布下的迷魂草,毒发身亡。”
“也就是,有妖怪看上了拓跋一行?”
无昼点点头,靠在墙角,有了睡意。
糊糊忙问道:“咱们是不是赶紧找到他们,预防他们被蛇妖吃了?”
无昼打了个哈气,迷糊道:“不用,等他们被蛇妖抓了咱们再去救。”
“为什么?”糊糊不明白。
无昼却已经靠在墙角蜷缩着睡了。
糊糊只好转过头,对着曹髦眨着善良的大眼睛,曹髦抵御不过,“他们没遇到危险,咱们把他们拦了下来,他们心中难免起疑;但若是遇到危险,咱们再去救,他们会毫无芥蒂的感谢咱们。”
糊糊还是不懂,曹髦只是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着空空的两只爪子,问道:“鸡那?”
“啊!”小糊糊一跳老高,“我把它忘在外面了!”
说着,推开庙门冲了出去,在庙门口堆砌一堆干柴,美滋滋的烤起烧鸡。当鸡肉飘香,猛一抬头,一堆人正痴痴的瞧着他。
无昼他本就病着,又赶了一天的路,虽说是靠法术,还是很累人的,睡得也比平日沉了许多。迷茫之中,恍若听到庙外一通喧哗打斗。他欲醒来去看看,转念一想,曹髦、糊糊有事儿自会叫他,现在没叫定是他们可以处理的了得,不用自己多事。庙门微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无昼把头缩在怀抱的双膝之间,双臂紧了紧,依旧睡了。
不知几时,腹中战鼓雷鸣,无昼才不得不从周公处回来。睁眼只见一地的鸡毛、鸡骨头,几根取暖时烧完了的柴火,那只山鸡肉已是全无踪影,无昼心下已是明白,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他自小也是挨饿受冻惯了,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的糊糊笑盈盈的坐在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个热呼呼的鸡腿嘻笑道:“看你睡着怕凉了,放在怀里暖着那!”
无昼接过鸡腿,很是感动,张口便咬了下去,随后“啪啪”吐了出来,扔到手中的鸡腿,两只手忙从嘴子往外捡毛。
“你怎么了?”糊糊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切道:“是不是兽寒发作了?”
无昼沾着几根狐狸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颤抖道:“鸡腿怎么都你的毛?!”
糊糊再傻也知道这是在怪他,撅着红红的小嘴道:“不是怕鸡腿凉了吗?我特地把他裹在毛里,我都不嫌鸡腿油的,你还嫌鸡腿有毛!知道不知道,刚刚打架的时候,我还特别小心着那,怕鸡腿掉了,为此多费了好多好多力气!”说着说着竟是要真的哭了出来。
无昼瞧着挂在糊糊眼中的泪珠,顿时软了下来,摸了摸糊糊的小脑袋,“不是怪你,真的,我这不是也怕鸡腿油,弄脏你华丽、漂亮、完美的毛吗?”
糊糊听了,吸了吸鼻子,蹭到无昼怀中,刚刚以一敌百的打了一架,费了些力气,但担心一直不醒的无昼,才久久没睡,如今见无昼醒了,他便有些困意,躺在无昼怀迷迷糊糊的问道:“刚进来的陌生人长的挺帅的,我能诱惑吗?”
“髦髦你还没到手,又变心了?”
狐狸傻傻的眯着眼,蹭了蹭,无昼又小声道:“做妖要有始有终才是聪明的妖啊!”
糊糊傻傻的哼哼几声,终于忍不住慢慢睡去。
无昼抚摸着怀中的小糊糊,对一旁的曹髦大声道:“刚刚怎么了?”
曹髦煞有介事道:“来了一群外族人想撵咱们出去,自己进庙来避雪,糊糊不想打扰到你就和他们在庙外打斗了一番,半天相持不下,我看这也不是办法就个让了一步,放了货物和两个领头的进来。”说到此他那瞧了一旁的两个陌生人,贴近无昼耳畔小声道:“他们应该就是拓跋一行了。”
“嗯,”无昼点点头,扫了一眼摆放在另一端墙角的十几只木箱和坐在箱子旁边的盯糊糊看呆了的两个人,对曹髦道:“看他们的打扮到都是鲜卑族的贵胄,雪一停就让他们走,咱们还是躲着点贵人的好。”
曹髦点点头算是答应,找了块干净之处躺下休息。
无昼续儿问道:“你吃了吗?”
“刚才糊糊撕了块儿鸡肉给我……”曹髦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听不到什么,只有微微传来的细小鼾声。
无昼见天色暗沉便又睡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马上又醒了,正看着一个回了神的陌生人掀开箱子乱翻着,心下诧异,不知这个鲜卑族人有什么目的,顿时警觉起来。
忽然,陌生人愉悦的笑了,从木箱里取出一件灰色披风,满脸欢喜的向着无昼走来。无昼放下怀中的糊糊,站了起来,拦在陌生人身前。
陌生人见无昼一脸的紧张,指着糊糊哈哈笑道:“公子,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见到这位公子衣着单薄,想着自己有件上好的披风,所以找出来给他盖上。”
此时,还未睡熟的曹髦也醒了,见两人大眼对小眼的,上前道:“交给我吧,”他接过这人的披风拿在手上,一时心惊不已,原先他在皇宫中何等名贵的披风没见过,却没有一件抵的上这件。这件披风一色的灰毛,光滑有致,手感硬实,里面更是一张整个的塞外狼皮所成,手工也是精细之极。盖在白痴的糊糊昼身上,竟然也能显出披风的豪迈之气来。
糊糊离开无昼怀里后,便是蜷缩着取暖,现在有了披风顿觉暖意,身子慢慢舒展开,脸上不自觉得挂了恬静的微笑。只是这慧心一笑,无昼和陌生人一时心脏狂跳不止,两人都是未见过如此清艳绝尘的笑容,让人神魂颠倒,热血沸腾,情不自禁的想要呵护,却又神圣的遥不可及。两人均感为博得一笑倾覆全部也毫无怨言,只是这笑容的主人,如玉一般的双手紧紧抓着披风,分明提醒着两人,他的笑只是为了披风而已。两人同时摇了摇头,稳稳心绪,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