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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又有台风来 ...


  •   今年台风似乎又比前几年多了起来。上一个台风过后,人们还来不及收拾残局,下一个台风又登场了。
      这不,今天右子下班又带回一个消息,说有一个强热带风暴已在南海海面生成,预计将于明天晚上到后天凌晨正面袭击雷州半岛。
      “妈呀,你不是说什么人在海上立了个妈祖像,把台风都挡到别处去了吗?”小米戏谑道。
      芳华嫂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妃壮就挺认真地假设:“兴许别处也立了妈祖像,把台风又挡回来了。”
      “对对对。”芳华嫂说,“你们也都看见了。壮啊,你说,前几年是不是确实少台风了?”
      妃壮煞有其事地点头。
      右子也证实了芳华嫂的说法:“前几年台风确实少了。好几次预报说要正面袭击雷州半岛,中途又刮到别处去了。”
      小米偷看芳华嫂,她虽然没接话,不过脸上的肌肉似乎也没那么紧了。
      生于斯,长于斯,大大小小的台风经历过无数次,家常便饭而已,小米自然也没当一回事。要是往常,天气预报也是她每天必须关注之一呢。不过自从回到家里,她基本上就与外界隔绝了,不看新闻,不看报纸,连电话都很少往外打,每周到镇上的网吧上一次网也只关心眼下的金融危机和招工形势。再说,现在都住进青砖瓦房,安全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哪像小时候,一听说要刮台风,就担心得不得了,大人小孩全出动,从人住的屋子到牛棚、猪栏,通通要加固。那时候,村子里还有许多泥巴墙稻草屋,每逢刮台风,家家户户都要提前绑屋脊梁,俗叫‘绑屋’,也就是在原来屋子的基础上再加上几层新稻草,用粗铁丝从屋前到屋后,由左到右,将整座屋子捆绑起来,再用粗石头固定在地面。‘绑屋’工程浩大,往往需要全家出动,妇女小孩在地上挑稻草、扶梯子,男人们趴在屋顶铺稻草、拉铁丝,年长的老汉拖着长水烟筒屋前屋后跑,负责统筹安排。这时候,风雨欲来,村子上空弥漫着稻草的香味,大人们都显得忧心忡忡如临大敌,只有少不经事的小孩们,像过年一样兴奋,起码小米她自己感觉很兴奋,因为天气好的时候是很少能见到大人们在家的。
      8月13日上午,小米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石榴树在悠闲地晃荡着枝叶。突然想吃酸菜,打电话给右子,想让她下班带点回来。电话好久才接通,声音却高了八度,周围环境也很嘈杂,有风从手机吹进耳朵里。弄了老半天,才听清楚右子的所在,她在某个村子里指导村民防台风,这才想起台风欲来的事。世人都忙,唯我独闲啊,挂了电话,小米感叹一声,伸伸懒腰,无所事事,爬上屋顶眺望。这大半年以来,她常常干这种勾当,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好时不时爬上屋顶偷窥一番。今天境况不同,好几间稻草屋的屋顶趴着人,忙忙碌碌的都在“绑屋”,真正住在稻草屋里的人家已经不多,按雷州人的习俗,建新房要另起地基,旧屋是不会拆掉的,所以村里的稻草屋也不少见,大多数都成了猪栏、牛棚。虽然住在比青砖瓦房逊色好多的人类遗弃的稻草屋里,猪啊牛啊的地位却不显低,每逢刮台风,人类还是得像自住的一样将稻草屋捆绑稳固。如此,猪复何求?牛复何求?
      不知不觉地,天空的飞云多了起来,越积越厚,贴着地面,像赶集一样从东南方向往西北冲去。晌午一过,太阳也躲了起来,任随黑云肆虐。下午五点多,天提前黑了下来。起风了。天空的黑云在风的驱逐下跑得飞快,好像要赶着去参加什么聚会。街巷上人迹罕见,连猪狗鸡鸭都早早地躲回窝里睡觉去了。
      傍晚,雨点借着风势,骄横地飞了下来,到处乱钻。芳华嫂早早就安排全家人吃过晚饭,将可能被卷走的家什都搬进屋里,然后关门闭户,等待台风的降临。
      家里唯一一把手电筒归永叔保管。小米在窗棂下找到一个布满灰尘的酒精灯,到堂屋加满了酒精,连同一盒火柴一起放在窗棂下。做这些的时候她都是机械性的,每逢刮台风都这样,习惯成自然了。
      风雨交加的夜晚,酷暑也被赶跑了,枕着风声雨声,其实最适合蒙头大睡。只有永叔还守在电视机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着电视机里的人声情并茂地“卖膏药”。小米百无聊赖,就将门拉开一条逢,搬了椅子坐在门口,伸出头去朝外面张望。天完全黑下来以后,风势继续加大,夹杂着雨点呼啸而来,墙根下的石榴树东摇西摆噼啪作响,显得痛苦万分,半生不熟的石榴在树梢上摇摇欲坠。台风还没正式登场,院子里已经铺满了叶子和树枝。这时候出去吹吹风感觉应该不错,小米一边琢磨着,正惋惜找不到可以作陪的疯子,突然就见一根半米长的树枝从天而降,“啪”的一声砸在院子里,断成了两截,她的头不自主地缩了回去。看来还是当个正常人比较安全。
      傍晚的时候给胡子发了一条信息,到现在,整整两个半小时过去了,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其实不必这样,小米说,我知道那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那是什么呢?右子奇怪地问。
      当所有人都只关心我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拿多少薪水,只有他,关心我开心不开心,那才是爱。
      那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神之恋。右子以过来人的口气说。
      八点二十分,断电了。屋里漆黑一片,屋外一片昏黄,那是宇宙与风雨共同作用的结果。小米划亮一根火柴,把酒精灯点上。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点点亮光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外面鬼哭狼嚎的,风一阵紧过一阵,想把屋顶掀翻,把房门推开,就像千军万马对某一个高地发起总攻,那阵势,显得势在必得。小米睡不着,设想着台风过后,自己会连人带屋身在异处,或许是变成诺亚方舟孤独地漂泊在远无边际的大海上,又或许是变成哈里波特的神奇扫帚,在半空中飞啊飞,然后就是一阵无来由的兴奋。后半夜更是风声鹤唳,大雨倾盆,风雨互相借势示威,尽管她知道房子很结实,台风也不算大,还是在风雨夹紧横扫过来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神经绷紧,侧耳倾听狂风横扫大地的声音。它们是那么野蛮,肆意蹂躏着小小的村庄,把一切生灵玩弄于股掌之中。在大自然面前,人,其实是多么渺小。
      折腾了一宿,临天亮的时候才睡着。醒来时,已将近中午。打开门一看,风雨已过。石榴树的枝叶歪向一边,树上的石榴所剩无几。偶尔有风经过,哗啦哗啦洒下一地的水滴。院子已经打扫干净,还有不少碎叶子贴在地上。经过一整晚的风雨洗礼,顽固的红土终于被冲刷干净,水泥地面得以重见天日了。家里没人,平时喧闹的院子显得有点空荡。出了院子,外面的景象有些凄然,院子门口的两棵木菠萝树,一棵被连根拔起,掀了个底朝天,一棵被拦腰折断,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面还缠着一条不知来自何方的破裤头,大大小小浑身是刺的木菠萝滚了一地。隔壁邻居家院子的围墙倒了三分之一,泥巴砖块来不及清理,堆在路边占了将近一半的位置。被大水冲刷过的街巷沟沟壑壑,街巷两旁则堆满了枝叶、纸屑和大小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子,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驾!”
      随着一声清脆的吆喝,一辆牛车从巷尾缓缓驶来,拉车的老黄牛低着头,伸着脖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显得不堪重负。车厢上堆满了树干树枝,后面还拖着长长的树叶尾巴,车厢两旁均绑着粗大的麻绳,尽管如此,车厢上高得吓人的货物还是左摇右摆摇摇欲坠。牛屁股后面缩着两个人,都戴着斗笠,穿着雨衣,下面还晃荡着两双灰色的高筒水鞋。牛车“吱呀吱呀”地呻吟着来到跟前,小米才看出车上坐的是永叔和芳华嫂。
      “妈呀,这么高!怎么装上去的?”
      “用点技巧,慢慢装,就装上去了。”永叔说着,爬下牛车,转身开始解麻绳。
      “倒了好些树。我们去晚了,都被捡光了。”芳华嫂也慢吞吞地下来,走到前面,拍拍牛脖子,说你等着,打水给你喝,然后进了院子。老黄牛翻翻牛眼,挂着白泡沫的嘴角甩了甩,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作为回应。
      小米想上去帮忙,永叔挥手把她赶到一边,说,“你还是站远点。越帮越忙。”
      摩托车的“突突”声响起,妃强载着莹嫂回来了。两人看起来都愁眉苦脸的样子。永叔问是不是从菠萝地回来,妃强也不答话,推着摩托车进了对门他们家的院子。
      小米对着他的背影说,大哥,爸问你话呢。
      妃强还是不答话。永叔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都(长)大了。
      莹嫂看看永叔,接茬说,全没了。也跟着进了院子。
      也难怪他们夫妇俩愁眉苦脸的。刚种下地的菠萝不怕台风,可是怕水。谁都没曾想,这次台风带来了强降水,天刚亮,大他们火速赶往菠萝地,想抢救刚种下地的菠萝苗。可是,几十亩菠萝地全泡在水里,红土地黏黏稠稠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只能远远站着望之兴叹。
      “等太阳一出来水不就干了。”小米天真地说。
      “你懂什么。等水干了,菠萝苗也浸烂了。”芳华嫂没好气地瞪了小米一眼,好像那个把菠萝苗泡烂的罪魁祸首就是小米一样。
      “那块地没盘水沟,水出不去,估计要好几日才能排干。”永叔说,“没想到,这次刮台风还下这么大雨。”
      是啊,人生往往就是有这么多的“没想到”,既给人们惊喜,同时也少不了伤害。

      芳华嫂把从地里带回来的野竹笋削干净,像往常一样,分了一半装在麻袋里,对小米说,“去,给你姐送去。”
      每次刮台风,都有一些野竹笋被折断,或者前仆后继地在一夜之间顶风冒雨地钻出来。台风一过,妇女们就提着篮子、镰刀出门了,到村前屋后的荒地、灌木丛找野竹笋,这种野竹笋长得干瘦干瘦的,却又香又脆,甘甜甘甜的,干炒或者放一点花生米煮汤,都是上好的美味,味道比小米在外面吃的所谓竹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好几年了,每逢老家刮台风,她就会习惯性地想起那些干瘦干瘦的野竹笋,流口水之余只能惋叹自己再也没有口福。没想到今年倒因祸得福了。
      也好,自从过年前和胡子去了一趟大姐家,姐妹俩都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小米应了一声,推出车子,把麻袋绑在车尾座上,出发了。
      出了村口,骑着摩托车一路驶去,所到之处都是台风洗礼后的痕迹,尽管街面上被大水冲积而成的垃圾成堆,来不及清理,还是感觉很清爽,很干净,视野空旷了许多,可事实上,除了路边的大树腰肢变斜,或者被折断,周遭什么也没变少。天空有薄而轻的乌云飞过,间或有几滴疑似雨滴的水样东西落在脸上,空气变得很滋润,用一个专业名词来说,就是负离子很多,适合散步。散步这个词太文艺了,从一个农民嘴里吐出来,似乎不太合适,应该说“走走”,不然让人家听到了是会笑话的,小米心想。就像那个从外地回来,装作已经不会讲雷州话的游子一样,逢人就讲普通话,就连回到家里,见着文盲的父母亲也装腔作势,后来母亲给打了一盆热水让他洗脚,水很烫,他情急之下,脱口用母语——地道的雷州话喊了出来,“烫死了!”没人知道这个“烫死了”是何方神圣,生于哪个年代,人们提起来的时候总是以“从前有一个人”来概括,但几乎所有雷州人都知道他被烫的故事。从小到大,小米不知道从多少人嘴里听到他的故事,所有版本大同小异,讲故事的人的良苦用心也大抵相同,无非是告诫听故事的人,有朝一日你有机会外出,又从外地回来了,千万不能学“烫死了”,否则下场也会一样“烫死了”,然后被遗“笑”万年的。
      湖仔村这几年发展得挺好,村民集资建起了村里的主干道,纯水泥砌成。小米她姐夫家因为与村长家一个巷头,一个巷尾,占了天时地利,于是,主干道也恰好从他们家旁边经过。不像小米他们家,红土路一个劲儿走到底,不管天晴天雨都让人闹心。
      到达的时候,大姐拎了一簸箕垃圾正准备往外倒,看到小米,大吃了一惊,“风雨还没停,你来做什么?”
      “带些竹笋给你们。”小米把摩托车直接开进院子,大姐连忙跟过来解绳子。
      “我尼哥(姐夫)呢?”
      “哼。”大姐一撇嘴巴,有点不屑,“吃饱饭没事做,跑去跟‘矮子’写状。”
      “写状?”小米感到莫名其妙,“我尼哥什么时候得了委屈了?告谁的状?”
      “我跟你说啊,”大姐神秘兮兮地凑到小米跟前,把嗓子压得老低,“我们村村长,尽做缺德事,政府按人头发的移民钱,他把他们家的亲戚,连死人的名字都报上去领钱,多领了好几份,谁都看不过眼,都要告他。”
      小米更加糊涂了,“移民?你们要移到哪里?”
      大姐朝小米翻了一个白眼,“听村里的老人讲,以前我们全村都住在现在的水库那里,后来政府挖水库,我们才迁到这里。”
      这个小米倒有耳闻。湖仔村是出了名的缺田少地,自从大姐嫁到他们那里去,家里每年割稻子,永叔都要用牛车给他们拉去一年的口粮。他们村免了农业税也还是近几年的事情。不过,他们村集体移民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才发什么“移民钱”,算什么意思嘛?“那每人发多少?”
      “每人三千。这几年政策好,政府想起我们来了。”大姐一脸的欣慰。
      “钱都拿到手了?”
      “到手了。六口人,拿了一万八。你尼哥(姐夫)说要拆了猪栏,砌两间平房。现在建房子不是每户补贴六千吗,到时再借点,也差不多了。”
      “嗯。”小米点点头,也是,看他们村里的稻草屋也所剩无几了,再不换新房估计都能成文物了。
      大姐更加小声地透露:“这几年我帮人家种菠萝、摘青椒、砍甘蔗,每日五十元,也攒了好几千了。别让你尼哥知道,哼,我藏在哪里,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姐甚是有点得意,想了想,又问小米,“家里都好吧?我听说,你强哥他们的菠萝刚种下地,雨下那么大,不知道怎么样了?”
      “菠萝都泡在水里了,估计损失也不小。”
      “是喔?”大姐显出担心的神情,“这可怎么办呢?哎呀,早知道晚几日种就好了。”
      “这事谁能早知道呢……我来的路上看见地里的甘蔗都横七竖八倒了不少。你们这里怎么样?”
      “不知道。听你尼哥(姐夫)说,种香蕉的好惨。我们村‘酒醉’今年所有的自留地和开发地都种了香蕉,他在香蕉林搭了间草棚,头几个月和他老婆吃住都在地里,除草、施肥、杀虫、浇水,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好艰难才熬到结了果……前几日有老板来了,出价四万元想买,‘酒醉’觉得价格太低,舍不得,还想碰碰运气,没卖。这下好了,血本全无,还背了一万多元的债。听说他们两公婆(夫妻)两眼都哭肿了。对了,那快争议地……也还没处理吗?”
      “应该快了。镇里调解不了,市里又派人下来了。”
      “右子她也真是的。谁做官不是帮自己人?她倒好……”
      “大姐,右子她不是官。”小米纠正道。
      “不是我说,她有时吧确实太死脑筋了。听妈说你不想走了,是这意思?右子她怎么这样啊,还想把你也拉回来?难怪我妈生气!”
      “你别听妈说。我也就是想想,关人右子什么事?”
      “反正这事我不同意。小米,你姐我读书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你有这本事,可不能走回头路啊,人家会笑话的。”
      “哎哎哎,又来了,动不动就是一辈子,吓人!你要是有这心想读书,我立马去打工支持你。人家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还去上小学呢。”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总之你给我记住,别想着回来。她右子要是敢打你主意,她回去骂她。”
      “行了。我还有事,走了。”小米推车出门,“妇人之见。”

      从大姐家回来,经过镇墟,突然想起任老师,不知他的脚伤好些了没有。于是在水果摊上买了些苹果,又挑了个大西瓜,去看望任老师。
      敲门进去,任老师家的客厅大包小包地堆了好些东西,连墙上那个老式摆钟都不见了。
      “老师你这是……”小米迷惑不解。
      任老师笑了笑,说:“都打包好了。要不是刮台风,我都回到玉林了。”
      任老师是广西玉林人。“你要走了?”小米惊叫,有点难过,“要不是我今天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你的伤……好啦?”
      “好了,一点小伤。”任老师安慰她,“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嘛。”
      “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走?我和右子送你。”
      任老师看了看地上的包裹说:“哪带得了这么多,都要送人的。我明早的车,黄彪说会来帮我。”
      小米感慨:“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黄彪跟老师走得最近。”
      “因为你不是老师。”任老师转变话题,问小米,“小米啊,工作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回广州啊?”
      “老师,连你也说‘回’啊?”小米苦笑,“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不,应该说‘回’。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任老师变得有些凝重,“有些话,右子跟我提起过。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
      “我?”右子感觉脑子钝钝的,“老实说我也有点混乱。我下不了决心。老师你看我该怎么办?”
      任老师沉吟再三,才说:“下不了决心就暂时别下决心。我看右子现在并不开心。你们女生回来,要比男生付出更大的代价。有些东西要转变,是需要时间的。”
      “任老师,好消息!”黄彪突然冒冒失失地撞进来,“哎哟,高材生也在啊?”
      “少啰嗦。”小米催他,“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真的是那几个学生?”任老师显得很急切。
      “啊!这还有假,全招了。”黄彪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地,“五个,全抓住了。嘿,这回要好好整整他们。”
      任老师却似乎高兴不起来:“告诉派出所,教育教育就行了,都还是学生。”
      黄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定定地看着任老师好一会儿,才用力地点点头,“诶!”了一声。
      小米看着黄彪的背影,不由地想起多年前,黄彪因为打架闹事被派出所抓了,任老师力排众议去保他出来的事。也许,刚才的黄彪,所想也跟小米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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