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月华伴君

6、结束

　　自从那个梦过后，余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就连江年都没遇见过了。

　　也是，京城那么大，遇见一个人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还是走散的。

　　剪彩这天，余栖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有神，面部也饱满许多，一看就被宋郁和高邱养的很好。

　　宋郁和高邱下午过来，但是宾客却一个没少。余栖都不认识，但每个人都恭维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温馨的装潢，整个店以鹅黄和粉色为主，屋檐挂着风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甜品柜，左侧是零食柜，右侧有一个饮料贩卖机。

　　两扇长窗前安置吧台，可以看外面的风景，享受惬意时光。二楼全是单间，但是每个房间的装饰不一样。

　　余栖看着每个人的笑脸，他想，今天的江年应该会很高兴吧，婚礼，嘉宾……还有新娘。低下头，不去看热闹的场景，以免胡思乱想。

　　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你怎么跑了呢？你怎么能跑呢？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我要把你抓回去，你就永远是我的。”

　　余栖惊恐，脑海虽没有记忆，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害怕，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诧异：“江年……你不是结婚吗？”

　　江年没说话，而是拽着余栖的胳膊上了二楼。余栖没有挣扎，新店刚开业，他不想惹出什么事端。

　　逼仄的小空间，让两个人的气氛更加僵化。余栖看着江年阴沉的脸色，整个人都在打颤，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发什么疯，放手！”余栖看着被撕了一半的西服，有些心惊胆战。

　　江年扯下自己的领带：“余栖，我没有结婚这个事实你让我说几遍？我被迫的！那个女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阿年……唔……”

　　江年钳制住余栖，直接吻了上去。

　　几分钟过后，余栖彻底软在了江年怀里，面颊酡红，低低的喘着：“阿年……结婚七年，第五年你就开始不着家了，你让我如何再次相信你？”

　　江年用领带绑住余栖的双手，然后让他圈住自己的脖颈：“你们都该死！你妈你爸将我奶奶气死的那一刻，我们就结束了！我要折磨你，要让他们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每次回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恶心你。看见你那张脸，我就忍不住想撕个粉碎！隐忍了这么多年，你身无分文了吧？利益……呵……”

　　“可是……我却发现我爱上你了！”

　　余栖有茫然，原来江年现在才爱上自己，原来他和江年之间有那么深的隔阂。

　　感觉到身上的凉意，余栖认栽了。结果却听见那人说：“为什么？我给你的东西你竟然摘了？我给你你就要受着！”

　　余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摘了，他根本就没戴过饰品……想着，胸口便有一阵刺痛感，也就一瞬，很快便适应了，但那感觉却刻骨铭心，那是他爱的人留给他的。

　　“你……你……”

　　江年摸着余栖的脸颊，神情狰狞，似乎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厉.鬼：“你看，多漂亮。我很喜欢呢。”

　　余栖的眼睫在轻轻颤抖，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这不是他爱的江年。

　　江年搂紧余栖，亲了亲他的眼睫：“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离开我，就过得那么好吗？”

　　余栖只觉得头皮发麻，只好闭上眼逃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江年就是个疯子！他要逃开这里。

　　江年觉得差不多之后，便开始契合交流了，咔嚓一声房间也落了锁：“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几天我有多想你，你明明是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逃呢……”

　　余栖脸色有些苍白，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江年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倔强的余栖：“乖一点，答应我别再逃了，好吗？”

　　一阵敲门声响起，余栖瞬间绷紧了身体。

　　江年感觉道他的紧张，便压低声音，犹如恶魔低语：“你说……要是让他们知道该有多好？”

　　“余总，高总和宋总来了。”

　　“小鱼儿，我们办完事回来了。我来尝尝你做的小蛋糕。”

　　江年听见这句话，挺动的更加厉害：“这么亲密？小鱼儿？这不是我一个人喊的称呼吗？”

　　余栖的眼尾泛红，讨好似的吻上江年：“求求你……别动了。”

　　这招貌似对江年很管用，当真停下了动作，乖乖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余栖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身体更紧绷的厉害，不能……不能被发现：“哥……嫂子……我的西服不小心弄脏了，换完就出去。”

　　“那我们去一楼等你。”说完之后，便听见了哒哒的脚步声。

　　余栖刚松一口气，江年就像报复似的挺送，仿佛要贯.穿始终：“和你嫂子搞一起？你哥知道吗？恶心。”

　　没有！江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到最后，余栖的嘴都咬出血，愣是没发出一声低.喘。

　　江年发泄在里面，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然后把外套披在了余栖身上：“最好不要流出来，否则还有别的惩罚哦。”

　　余栖没说话，江年扶着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嘶……”刚出门，江年就受到了迎头一击，嘴角渗出血。

　　高邱三两下将人制服，带了下去。

　　余栖愣着，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他们一直……一直在听……脱力般的跪了下去，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宋郁将余栖裹紧，解开他手上的束缚：“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想到江年的势力扩展的那么大。”

　　余栖无声的落着泪，这谁都不怪，怪他，怪他看错了人。

　　宋郁安抚着余栖，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栖才木讷的开口：“我们回家吧。”

　　他躲不掉，江年总能找到他。他也不敢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到处都是陌生人，那样会很压抑。

　　*
　　经过那天的事情过后，余栖便不愿意出门了。每天宅在家里，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他惧怕黑夜，因为闭上眼睛，全都是江年那张狰狞恐怖的脸。那些画面，就像鬼手一样，拉着他，拽着他，让他陷入无尽深渊。

　　江年被查出有精神病，现在在精神病院关着。也或许是人格分裂，若不是被余栖和宋郁在一起的那一幕刺激，也不会疯的如此厉害了。

　　他的心里早就扭曲了，一边在仇恨中挣扎，一边在温情里沦陷。

　　这天，余栖难得有了精神，倒不是别的，而是他想问问当年的事情。他去精神院找江年了。

　　走廊道一股刺鼻的味道，每个房间都关着一个病人，神志不清的，蓬头垢面的……

　　通过玻璃，他看见颓废的江年倚在墙上，嘴里好像振振有词的呢喃着，余栖看了很久，才看出那是“余栖，我爱你”的口型。

　　护士允许他探视，但是时间有限。余栖犹豫了片刻，最终推门进去了：“江年，阿年，男朋友，老公……”

　　一口气喊完这些称呼，余栖的心颤抖的厉害，这是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他想说原谅江年对他所做的一切。可是该被原谅的那个人是他，他身上背负的是一条血淋淋的生命啊！

　　他对不起江年。

　　江年突然冲过来，将他抱住，说话的语气有些像十七岁的江年：“小鱼，我好想你。”

　　余栖任由他抱着，然后轻轻地拍着江年的背脊，问他：“奶奶怎么样了？”

　　江年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奶奶过世了！一对恶人害的他们，他们拿钱侮辱我的奶奶，还恶言相向，让我离开余栖。他们不知道我奶奶有心脏病啊！奶奶就死了……我见不到了。”

　　余栖轻说：“对不起。”

　　江年亲了亲他的嘴角，良久才说：“不是你的错。”

　　这个语气……不等余栖细想，就被扔在了床上。

　　江年捏着余栖的下巴：“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余栖立马喊出声求救，守在外面的护士走了进来，伺机给江年扎了一针：“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余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精神病院的，他的心麻木了，他没想到他的父母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他和江年之间是平等的。

　　他的好父母……

　　也是，这事谁也不怪。要怪就怪他喜欢上了男生。如果一切按照人生轨迹来走，他没遇见江年，或许一切就不可能发生了吧。

　　不，那他会不甘心的。他就是喜欢江年啊。

　　江年，我去还债了。下辈子我们再遇见的时候，我想对你温柔一点。

　　我爱你，江年。

　　对不起。

　　浴缸里的水没过了脖颈，透明清澈的水被染成了红色，少年的面色越来越白，混合液体也开始没过脸颊。

　　余栖带着他的不甘心，去寻他的少年了。

　　他要在另一个世界，抱着他的少年，再说一遍“我爱你”。

　　瑟瑟凉风钻了进来，血色的水漾起涟漪。就像春雨微风时，余栖和少年初见。

　　*
　　余栖过世的消息，两个星期后，才传到了江年的耳中。

　　那一天，城市街道、广场的大屏幕上，都播放着“精神病人江年出逃，如有遇见者，请及时拨打电话。”的信息。

　　当事人正躺在手术床上。

　　一个月后，江年变成了他喜欢的人的样子。

　　五年后，一个叫余栖的设计师在国内打响了名号，留下一套又一套的精美首饰。那个叫江年的商人却杳无音信，甚至查无此人了。

　　余栖死后的第七年的九月，设计师余栖去世了。

　　两个余栖，死在了同一天。

　　时间隔了七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