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执念》苏伊世

6、吐真通的功效（上）

　　宽大的浴巾包裹着滴着水的身子，强劲的手臂从那腰眼处和膝盖弯的地方轻松将昏迷着的少年揽起，像捧一床被褥一样毫不费力。

　　这双有力手臂将裹着浴巾的少年放在床边地毯上倚着床靠好，摆正他的头部，拿出干发巾，轻揉慢捻沾走昏睡少年头发上多余的水珠。

　　少年半潮的头发呈现如刺猬毛般一撮一撮细缕，刚泡完澡的脸庞不知是被热蒸汽晕染还是因为吊针营养逐渐流入四肢百骸，显得出尘粉嫩。

　　修长玉手轻轻抬起沉眠少年的下巴，在脸颊上摩挲几下，那触感很像新生儿的娇嫩皮肤。如刷子般纤长细密的眼睫毛因脸部受到触碰而微微动了动，像是快要醒来的样子。

　　兰曦弯下腰，将少年抱起来放在床上。今天床上已被管家换上墨蓝色缎质床笠，而沉睡少年像是漂泊在汹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沉静而脆弱。

　　随后，他坐靠在床边，随手拿了一本人类写的吸血鬼故事看起来，时不时轻笑出声，不知是因为觉得可笑，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在第二只蝎子蛰了后不久，少年感到自己从水里被钓上来，像是到了一处阳光沙滩，暖和干爽。那沙子仿佛在流动，像大学时玩过的滑沙一样舒服。

　　玩得有些热，热出满头大汗，而那烈阳刺得他睁不开眼。有一双宽大的手体贴地帮他用毛巾细致擦干头上的汗，那手还贴心地将自己平放在绵软沙滩上，那沙滩竟比床睡着还要舒服百倍。

　　这平静安详的桃源里，少年内心空落落的，总觉得还要去做什么事。于是他站起身正准备走，却被刚才伺候自己的手紧紧拉住胳膊。

　　看不清手的主人，少年焦急喊道：“放开我！”可是那手抓得那样有力，竟是纹丝不动。

　　少年瞬间从梦中吓醒，惊坐而起。惊魂未定之际，浴巾从肩膀滑落，少年这才看清自己是被一块巨大浴巾包裹，身旁传来响动，原是那个叫曦大人的吸血鬼将手中的书随手抛在地上。

　　少年紧紧拉起浴巾蜷缩一旁，又惊又怒，警惕地望着他，满脸防备之色。

　　见少年那仿若炸毛小野猫似的警惕样，兰曦弯了弯唇角，极其性感慵懒的薄唇发出像大提琴一般华丽低沉的声音：“躲那远干嘛？我会吃了你？”反问的语气带着嘲讽。

　　少年眼睛紧盯着他，似乎只要他一靠近就会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兰曦瞥了眼少年身上裹着的浴巾，忽然意识到什么，下床去了房间另一侧衣帽间。

　　少年不知这吸血鬼肚里卖着什么药，还未待他细想，一件丝滑东西劈头盖脸丢在他身上，原来是件天蓝色睡袍。

　　那睡袍质地实在绵软光滑，无比舒适透气，真乃面料中的极品，少年相信自己以往手指从未触碰过这样的材质。

　　他用手拉下挡着视线的睡袍，就看见兰曦玩味地看向他道：“既然醒了，自己动手换上。”

　　少年犹疑着要不要换上，这吸血鬼却没有半分自觉，毫不客气坐在床边贵妃榻上，左手抵着右臂肘，右手支脸，嘴角一抹戏谑弧度，全然一副看戏表情。

　　见少年迟疑，兰曦轻哼道“怎么，不穿？那就扔了，不穿更好！”

　　少年双手紧紧攥着蚕丝睡袍，以至于在睡袍上攥出几道褶皱。他闭眼，深吸口气，冷声道“请你出去！”

　　兰曦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说，这是我的房间，你叫我出去？胆子不小！”

　　下一秒，他已闪身到少年跟前，那鬼魅速度，真让见者心惊。

　　捏住少年纤细脖子，一把将他抵在床头板上，兰曦眼睛微眯，声音里危险指数直线飙升。

　　“小野猫，这么快就忘记我是谁了？该怎么称呼你主人？”

　　少年的眼神里有惊惧、有倔强、有茫然、有无奈…...唯独少了恭顺。兰曦松开手，少年双膝跪在床上，弯下腰咳嗽几声。

　　虽然额前碎发挡住了部分视线，但少年眼角余光能感知到兰曦并未走开，在他身旁咫尺处坐下，两道视线一直落在狼狈的自己身上。

　　他咬咬牙，拎开睡袍披在自己身上，有意将睡袍裹紧点，用中间的带子打了个蝴蝶结。

　　做好这些，少年转过身，背对着兰曦侧躺下，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这喜怒无常的吸血鬼。

　　他知道，这片刻安宁也许很快就会被再次的狂风暴雨所打破。而他只想抓紧呼吸这片刻安静。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吸血鬼就靠近他身后，他刚挥手要推开，却被对方轻松将他的两手都抓住。

　　对方仅用右手就将他两手牢牢扣在一起，比手铐还难以挣脱，少年侧过头，语气里满是惊慌失措：“你干什么？放开我！”

　　对方并未回答，回应他的，是对方左手捂住他嘴巴，对方手上有管像唇膏一样的东西靠近他鼻侧。

　　他明知不能去呼吸，可是憋气了不到一分钟，身体的求生本能就突破大脑防线，一股挥发性的凉意直接随着呼吸冲进心肺。

　　少年眼睛仍然睁着，但那目光的流动随着气体吸入增多而逐渐放缓，终于趋于静止，像镜面一样。

　　兰曦放开扣着的少年双手，从少年腋下将他身体提起来一点靠在床板上，身后垫上厚厚的靠垫。

　　兰曦用手指在他眼前晃晃，快速挥出拳头停在在离少年眼睫毛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少年双眼大大睁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像只精致易碎的洋娃娃。

　　兰曦又忍不住捏捏娃娃脸蛋，左边揉捏几下，右边揉捏几下，手感嫩滑弹润。

　　他拉起娃娃的手，那手洁白纤细，柔弱无骨，他拍打几下，摇晃几下，又轻轻掐了两下，白若生绢的手上迅速浮现两道红印。

　　兰曦似乎很满意，声音里都放软了不少：“小野猫，你爪子太锋利，总是对主人挥爪，你说，该不该把它们都修剪了？”

　　娃娃的手任由他动作而自然舒展摆动，少年目光呆滞，口中随着他的问话答道：“不该”。虽然听到了否定，兰曦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今晚他不想用媚瞳术催眠是因为催眠状态中的少年讲的话会受他蛊惑，并非真实想法。

　　吐真通实则是强力催眠药，因药效霸道，令人大脑瞬间关掉绝大部分工作区域，只保留说真话的那个区域。

　　用了吐真通后，人看起来就跟昏迷没什么两样。区别在于受药者眼睛依然睁着，大脑依然会随着施药者而被动回答相应的问题。

　　兰曦收好吐真通，放回睡袍衣兜。效果检验非常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