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游戏里的老公绿了》第贰夢

59、第 59 章

　　调试机器需要一些时日，这一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到传说中的‘镜花水月’这个版图。

　　方宙跟方冰洁打听，崔小金跟林晓娟打听，都没有获取有用的信息，一个是没玩几年就退服了，另一个则是打酱油的，成天在游戏里唠嗑、撸猫、当邮差。

　　去了一趟‘Mystery’方宙才懂以前他妈总在屏幕上跑来跑去到底是干什么了，——送信，一个游戏里最基本的赚取游戏币的方式，牢牢抓住玩家的心理，把送信跑腿儿设计得高大上，每次出任务都要变装，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环环相扣，奖励的游戏币和物品不多，但永远也做不完这个任务。

　　所以这种稳定又没有门槛还比较休闲的任务很受女性玩家青睐，关键是危险系数极低，所以才会令心思单纯的方冰洁如痴如醉，常年不懈怠。

　　而她自己赚的游戏币，全部都用于养宠物兽了，为了弄一只鸳鸯眼的极品小白猫，那是大费苦心，终于得手了，当然可劲儿了疼，一会给它买件马甲、一会买个蝴蝶结、粉色的蝴蝶结有了，那还得有红的、黑的、黄的……、小白猫的裙子、逗猫棒、猫粮都是专门在游戏里定制，一方面彰显品质，另一方面纯属攀比。

　　养儿子都没见她那么上心过。

　　“马上就不能玩儿了，你心情还放松吧？”方宙真怕他妈是装出来的，万一真到了“无糖奶tea”登陆不进游戏的时候，他妈寻死觅活可怎么办？还是提前沟通，打好预防针比较稳妥。

　　方冰洁偏过头，坦然的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方宙打了一个嗝，这妈应该还是他妈，但是绝对被洗脑了。他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那个冥顽不灵的老母亲呢。难道是自己的孝心感天动地了么？

　　“妈，为什么你变化这么大？你早些变好，外婆也不会含恨九泉了。”

　　“突然开窍了呗，以前的不懂事和迷糊难道不应该被理智取代吗？当然，还是得感谢‘爱宝联盟’，里边的成员轮番对我苦口婆心的劝诫，让我回归家庭，照顾好家人。起初我也特烦他们，觉得人就不应该吃太饱，他们在游戏里规劝别人不要迷恋游戏，不就跟制造卷烟的人在烟的外包装上印‘吸烟有害健康’是一个道理吗。”

　　方宙噗嗤一笑，他妈有时候挺懂道理的。

　　“最奇葩的还是那个联盟的老大，身残志不催，一年能见一次，永远蓬头垢面，永远神志不清，永远呃，怎么说呢，给人阴森森，仿佛要把‘Mystery’里所有的玩家都吃掉的感觉。”

　　方宙在他妈的床上捧着肚子笑得快要断气了。这么可爱的妈妈，她应该在自己小时候多讲点这种恐怖笑话啊。

　　“继续说，我看你能编出个啥故事来。”

　　方冰洁拍着方宙的小腿：“臭崽崽，鞋也不脱就往老娘床上滚，想洗床单啊？”

　　“洗洗洗，待会儿全都拆下来，等我不上班那天，就在家洗床单枕套。”

　　“哎，真乖。”方冰洁虽然趋于正常，但也有想偷懒的时候，有乖儿子做家务，那是求之不得。“不过，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约会呀？”

　　“不会。”方宙一点都不觉得冲突。

　　“进展得如何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妈瞧瞧呢。我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男生能捕获我儿子桀骜不驯的心。”从小这个孩子就比同龄人懂事，也更自卑、自闭，表面上看着和谁都有说有笑，其实能真正走进他内心的人少之又少，都怪这种畸形的原生家庭给他的童年蒙上了阴影，假如方宙有爸爸，他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

　　真希望那个人，比方宙大，懂得体贴和包容，把方宙宠到天上去。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男的吗。行了，我过去睡觉了。”

　　方宙撑起身子正打算下床，被方冰洁拍住。“就用‘一男的’来形容对方？儿子，你确定你们是在谈恋爱么？”

　　方宙不耐烦起来：“不用男的形容难道用‘一女的’来形容？妈，男人跟男人之间谈恋爱是比较洒脱，简单化的，不像男女之间那么你侬我侬，成天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打不完的电话，也不一定就要天天生活在一起，我们这样多好，各自有空间，独立又不影响彼此的正常生活。”

　　方冰洁弯弯眼仁：“你幸福就好。不管怎么样，妈妈都支持你。好了，回你屋去睡吧。”

　　“晚安。”方宙拍了拍方冰洁的手，退出她的卧室。

　　其实他知道，跟李静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炮友，自己也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一周一次，李静是个很省心的人，他一般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做.爱的频率和姿势都是循规蹈矩。

　　不用费心、甚至不费力的关系，就是他现在需要的。

　　他刻意不去想以前在游戏里跟知了的交.欢过程和日常相处的模式，就是怕两相对比，对李静产生挑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他进游戏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知了而是岁月……可能他不会成为同性恋，因为身体没有被开发出隐蔽的性取向和对男人的幻想。

　　他幻想着抱着的人是知了，是他的老公。他渴望的也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人，甚至在高.潮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就怕泄了密，不自禁的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可想而知他跟李静做的每一次爱是多么的令他难堪和谨小慎微。

　　他不愿伤害李静。

　　却每天都在自我伤害。

　　在床上辗转难眠，最后他干脆不睡了，蹑手蹑脚的去了杂物间，从内反锁，心里扭曲地一件一件的试穿那些崭新的衣服。多数是青春年少的休闲运动款，唯一一套正式场合穿的白衬衫和黑色西服，不论是肩宽、腰围还是裤长，都裁剪得恰到好处，就跟裁缝亲自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

　　哪怕不照镜子，方宙都能感受到，这样的服装穿上身是多么的英气逼人，帅得一塌糊涂。

　　管仲夏策划、程文奇打包邮寄，那这些东西是谁挑选的呢？怎么就那么巧，好多东西都是他喜欢的，喜欢得刚刚好？

　　有没有什么是程老师忘记说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管仲夏亲自挑选的？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做这种看似发疯的事情，他是怀着哪样的心情来对待这个曾被他玩弄又最终抛弃的男孩？

　　管仲夏，你爱过我么？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次，你爱过么？

　　既然你注定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把我的心搅合得如烂泥一团，还要故意拿这些东西来膈应我。谁他妈稀罕你的补偿，你能补偿什么？

　　我他妈不要你的补偿！！！

　　我只想要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方宙把东西一件一件从窗户往楼下扔，从这个方位掉下去是平地，他家住的8楼，又是深夜时分，丢下去就跟放雷一样，砰、砰、砰……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居民的不满，大家亮起灯，喧哗起来。

　　“楼上的在干嘛？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疯？”
　　“吃多了！！！”
　　“哪家这么不文明啊？砸着人要坐牢的。”

　　方宙不以为然，明明没喝酒，却醉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丢了些什么下去，反正不要了，谁捡去就是谁的。不过他还是有点儿担心砸到人，算了，改天一鼓作气，全部打包抬下去扔吧。

　　眼角余光瞥到身上这身衣服，越想越别扭，越看越来气，干脆脱下来，用力撕扯，把扣子崩裂，把布料撕碎，撕不动就用牙咬，咬不断就拿到地上摩擦，总之，他不要管仲夏的任何东西，不要！

　　一张卡片从西服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方宙猛地看向地面，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伸手把它捡了起来。

　　“宝宝，你真好看，一定要幸福。——仲夏”

　　什么鬼？

　　“我幸福你妹，老子的事不要你管，你这个负心男，你这个人渣……你把老子睡了，又踹了，现在拿这些破玩意儿顶个屁用，老子不稀罕，老子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你的补偿，滚滚滚……滚啊。”方宙几下就把卡片撕成了碎片，抛到空中。

　　随着纸片纷飞，知了便像做梦一样出现在方宙眼里。

　　方宙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知了见面，虽然他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和想象里，但是这一次仿佛是不一样的，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令他抓狂。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喉咙努力发出的声音全被吞噬到真空里，搅了个稀碎。哪怕是骂，也骂不出来。他只能呆呆傻傻地看着知了，他瘦了，也黑了，头发长得像稻草一般，好像一辈子没洗过，没剪过，浑身脏兮兮的。

　　他想问你是去讨饭了么，跟现在的老婆过得不如意？活该，你活该！！！

　　可是……我也过得这么糟，你看吧，笑话吧，我也疯了。

　　无力感就像这消散不去的暑气把每一寸空间都塞的满满当当。

　　太想这个人了，想得心痛，方宙蹲下来，抱着膝盖，漆黑纤长的睫毛颤动，像缀着两颗亮晶晶的钻石，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

　　“宝宝，一定要幸福。我爱你……爱你~~”

　　“滚，滚啊，你不爱我，走开，我不想见你，不想！！”方宙开始砸东西，把触手能及的东西乒乒乓乓往那道影子砸过去。

　　“方宙？你是不是在里头啊？诶，你锁门干嘛，开开门。”方冰洁被他吵醒了，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过来拍门。

　　听见屋里歇斯底里的叫喊，还有乱丢东西的节奏，真被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她不确定杂物间里到底有谁，是不是还有别人。

　　方宙从小到大都挺乖，独立有担当，是个理性率真的孩子，哪怕日子过得再穷再苦，都没出现过这样的爆脾气，骂骂咧咧叫谁滚呢。

　　“妈，你去睡觉。”方宙的声音像是要断气了，尾音拖得老长，听着尤为可怖。

　　“你在里边儿干什么啊？开门，听见没有！”方冰洁哆哆嗦嗦跑去拿来备用钥匙，打开门只瞧见方宙一个人，瞅着光着上身的方宙和一屋子的狼藉，砸吧着嘴，“大半夜的，你和谁在说话呢？”

　　“不要你管，你自己回房间睡觉。”

　　方宙松开不知何时捏紧的拳头，痛苦得呼吸都在打颤。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对妈妈讲，非得自个儿在这里发疯么，咱们好歹也是相依为命20年的亲母子，把心里的不痛快告诉我行不行？”

　　方宙背对着她，像个委屈的孩子，使劲儿压抑着双肩抖动，却还是很轻易的就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暴露出少有的脆弱。

　　“哎，生活中遇到点儿挫折很正常的，压力大的话换个工作，换个环境吧。”方冰洁走近他，虽然不懂他在烦恼什么，却真的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妈，我没事儿。就只是……只是讨厌这些东西，这不是福报，是冤孽。我们不要，都丢了好不好？”方宙转过来，无力地将脸埋进掌心。

　　方冰洁眯起眼睛，二话不说，顺手拿了个物件扬手就丢了下楼。

　　“咚”。

　　又是刺耳的一声砸破了静谧的夜空，紧接着就是楼下接二连三的叫骂。

　　“妈，你疯啦？”方宙的确没料到她会这样做。

　　方冰洁吐吐舌头，不屑道：“扔远一点儿，往那花坛里扔，不会砸到人的，来，妈教你怎么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