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游戏里的老公绿了》第贰夢

54、第 54 章

　　方宙怔怔盯着那张苍白得快要变透明的脸，感觉大脑晕晕乎乎的快要爆.炸了，这一忙活，又是凌晨了，他该怎么办啊？

　　李静已经不是第一次昏倒了，只不过他不准崔小金说，小屁孩也捻不清轻重，硬是帮着他隐瞒了方宙好几个月了。

　　通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告诉方宙，没有发现病人有什么病症，各个器官均正常，经常昏倒的话，可能跟脑部受创有关，建议留院观察。

　　脑部受创？方宙不认为这是个小问题，特别是在听到崔小金无意间说出，该不会是强行从游戏里跑到这个年代造成的损伤时，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回忆那天李静死死抓着方宙的手，旋转翻越，其实根本不清楚到底在那道蓝光中停留了多久，遭受了什么，即便人跟过来了，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半月之久。

　　想着强壮如牛的阿木都无法一个人顺利通过这场穿越，被弹了回去，那么李静也极可能摊上了现代科技都查不出来的后遗症。

　　思及此，方宙就有一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痛觉，呼出一口气，无望的感觉让他烦闷愈盛。

　　崔小金跟林晓娟约好了今天上午在宾馆见面，方宙只好让他一个人回宾馆，自己则留下来照顾昏迷不醒的李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挨过，直到听见那虚弱的一声，不要走，方宙才冲到病床边，拉着李静的手问：“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李静仿佛饱受了巨大的折磨，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方宙的瞬间，他笑了。

　　“你没走，太好了，你在我身边。”

　　方宙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一条僵硬的蠕虫，无力的看着满怀心事的李静，他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了，爱不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失去李静，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死。

　　方宙一直在医院陪着李静，给他喂了粥，趴在他床边睡觉，他实在太困了，前所未有的困顿将他层层包裹，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下午，崔小金带了很多慰问品回医院：“我妈买的，她得上班，下班还得给马丽华做饭，所以就不来医院探望了。”

　　李静过意不去：“实在抱歉，都怪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宙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走向洗手间，崔小金离开的几个小时，一定是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虽然他才16岁，有的时候幼稚得可笑，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睿智又清醒的。

　　真相在崔小金那里，方宙却一个字都不想听了，他本来就是下定决心要跟李静重新开始的，凭什么要中途动摇，把李静当作什么了？

　　至于知了，他放不下又怎么样，都过去这么久了，游戏里已经天翻地覆，物是人非，说不定知了早就放弃这个破游戏，去体验别的新奇去了。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方宙忽然想抽烟，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他极少抽烟，但是这会儿，他心痒难耐。

　　进一趟洗手间的缓冲时间永远不够，再过多久都不够，这个时候他本该知道全部真相，并且为下一步拟好计划，坚定不移地去执行计划的，李静却昏倒在他面前，什么计划都在片刻间崩溃瓦解。

　　他还能怎么样？还能有什么自私又任性的打算？

　　方宙走出卫生间，对崔小金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下去买包烟，回来以后你就回宾馆睡觉。”

　　“方宙哥，你也没休息好，还是你回宾馆吧，我在这儿守着李静哥就行。”

　　“不用，我没事儿的，现在就回宾馆吧，或者买机票回去。”李静说完就要去拔输液管，被方宙严厉制止住。

　　他一字一句的告诫李静：“听着，我已经放弃去证实游戏里的所有东西，不会再跟他有所牵连，你安心呆在医院，配合医生治疗，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做决定，假如你不听话，那么就分手。”

　　比李静更吃惊的是崔小金，他听出了方宙话语中的最终抉择，他的嗓子一下子哑成一眼枯喉，低低的喊了一声“方宙哥？”

　　然后没有等他难过，没有强迫他再度心碎，默默地背对他们，望向窗外，外边是春和日丽的一天，云卷云舒，微风徐徐，但是病房里却压抑得令他恨不得放声嘶吼。

　　有些话，他只能烂在心里，不再对方宙提及，才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我下楼买烟，一会儿就上来。小胖子，你盯着点儿，有什么情况按床头的按钮，医护人员会马上过来处理的。”

　　“好的。”

　　方宙走到李静身边：“想买点别的么，我一并带回来。”

　　李静伸出另外一只没有扎针的手，“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方宙弯着腰，主动在他消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嗯，出院后我们就回去。我去去就回。”交代完就出去了。

　　他没有刻意逃避什么，真的只是想抽烟了，出了楼，问了保洁大妈最近的超市在哪儿，大妈指了指转角处：“你转过去就能看到喜乐超市，很大的，一眼就能看到。”

　　喜乐超市？

　　方宙的心脏忽然紧了一下，不想刻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继而又问那人：“除了那里还有别的超市么？我就买包烟。”

　　“那里就最近哦，另外的嘛，你出医院大门往西，西华路走到底，绕过环岛往为民小学的方向，大概再走300米，有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

　　听完她的指路，方宙像焉了气的球，不打算滚那么远了。

　　人生地不熟的，他已经两天没休息好了，光听这描述的路线就已经头昏脑胀，哪里还提得起劲儿去七弯八拐的地方，所以他径直去了离医院最近的喜乐超市。

　　刚买了烟出来，就被身后的呵斥声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撞了他一下，飞快的跑了。

　　“抓小偷、抓小偷……张姐，快去叫保安，那个老头又来偷东西了。”

　　方宙扭头去看喊捉贼的超市收银员，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钱包和手机都在，那就好，他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侠士，再说了，他自个儿都两天没休息了，刚才还险些被那老头儿撞翻，哪有抓贼的本事啊。

　　“他偷了啥？”一个管理者模样的女人奔到收银台，正打算联系工作人员调取监控，却听收银员嚅嗫道：“还是一个面包，都被他啃了一半了。”

　　张姐自认倒霉的说：“算了算了，几块钱的事儿，警察也不会管，上次找到那个疯老头，还不是不了了之了。”转头就对闻讯而来的保安说：“你们下次看着点儿，不要放他进去，当然，也不要跟他发生肢体冲突，惹上了特别麻烦。”

　　“是。”

　　方宙摇摇头，这年头还有饿肚子的疯子到处乱逛么，当地政府是怎么回事儿，好歹送他去疯人院，别给社会制造混乱啊。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方宙打算回医院了，却没曾想在医院大门口又碰到那个疯子小偷，人家一边侃大山，一边啃面包，乐呵着呢。

　　“喂，老刘你总去找对面超市的麻烦就不怕被警察带走啊？人家那群小姑娘可算是怕了你了。”

　　“嘿嘿，都是他们老板欠我的，我才不怕呢，他们管总还是我朋友呢，他年轻时求我办的事儿多了去，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

　　保安嗤笑着赶疯子走。“少吹牛了，人家是多大的老板啊，还求你办事儿，赶紧走吧，一会儿超市的人真的过来抓你了。”

　　“本来就是，你不信？借我电话，我马上给管星骋打过去，他说过会提拔我的，说了给我涨工资的，真的真的，我真的认识他，我真的……”

　　“哎，走了走了，别妨碍我上班，我这里边有监控呢，我不能跟你闲扯了。”保安挥了挥手，撵疯子离开医院大门口。

　　那人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眨巴着眼睛，一副倔强又无奈的表情。

　　从方宙身边擦身而过时，咕哝着，“我真的认识管家的人，老大的儿子和老二的儿子我都晓得，我都见过……我以前就是恒天文化的高级……哎哟，你这不长眼的歪脖子树，你这王八蛋……”

　　疯子走路不长眼睛，直直撞上路中央的一棵梧桐树，这会儿捂着鼻子一个劲儿的骂树。

　　方宙无言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往医院走，其实疯了反而自由洒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惧别人的目光，明日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吸烟区连吸三根烟后，方宙才踱回病房，崔小金歪在椅子上打盹儿，李静却坐得笔直，眼睛盯着门口的位置，不知道恐怕以为那是一尊雕塑呢。

　　“我回来啦。”方宙尽量轻松的调动气氛，看了看吊瓶，“哟，刚换过新的？”

　　李静点点头，满眼都是欢喜。“医生说，输完这组就可以出院了。”

　　方宙拍拍崔小金：“医生是这么说的吗？”他怕李静隐瞒病情。

　　崔小金道：“对，医生是这么说的。”

　　方宙不见得轻松多少，只是垂下眼皮说：“那就输完液一起回宾馆吧，今晚好好睡一觉，买明天的机票回去。”

　　从医院出来的李静生龙活虎的，在瞥到方宙一直看的超市门头时随口问了一句：“是想去买东西么？走呗。”

　　崔小金也看到了，扯了扯李静的衣袖，眼神躲闪的说：“李静哥，我叫到车了，别买了 。”

　　“哦，那去宾馆附近买吧。”他牵起方宙的手，发现是冰凉的。“冷吗？”

　　方宙收回视线，摇摇头。

　　“我哥就是困了，别耽搁了，走吧，走吧，车来了。”

　　回到宾馆方宙倒头就睡。

　　但是难受地皱着眉，呼吸轻微地发抖，极度不安稳的睡相让李静根本睡不着，一直握着他的手，亲着他的脸和嘴，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方宙，我喜欢你。”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很自私，我知道我的身体来到这边后变得很不健康，很脆弱，但是我一定会为了你，好好活着，我要照顾你，我要守着你。”

　　他觉得荒唐，觉得可笑，却也无解。他就是那么爱方宙，爱到愿意为他去死。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察觉得到，方宙并不爱他，与其说他们是情侣，不过是比同性好朋友多一些没有温度的轻吻和触摸罢了。

　　方宙说不会再回到游戏中找那个人，但他始终在意。

　　即便做梦，也是梦的那个人。

　　睡到半夜，方宙忽然醒了。从朦胧的灯光里他看到李静忧伤的眼睛，然后主动的拥抱他，轻声在他耳畔说：“可以吗？”

　　李静眼眶红了，抓着方宙的手，十指紧紧绞缠在一起，他低声说：“可以，永远为你。”

　　方宙紧紧揪住床单，勒痛手指也不放开。李静在他耳边喘息着呼唤他的名字，并且反复告诉他，此时此刻，跟他做的人是李静，是李静。方宙痛苦又幸福，泪水从眼角滑下去，被李静用舌尖舔掉。

　　这一夜的感觉像祭祀，方宙把自己奉献出去，然后彻底忘记另一个人，因为他不干净了，他再也不可能做回知了的宝宝了。

　　从此决裂，就当没有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