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昔人几何

37、第三十七章

　　考试时间过半，讲台上李莉在批改作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邱文出去接了个电话，一直没回来。
　　姜余刚写到阅读题，就听见前面桌的人有些声响，他顺势抬头看了一眼，是二班的人在交头接耳什么。
　　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姜余低头继续构思阅读题该怎么答，首先要揣测出题老师要考的是什么，再顺着这个思路去答题，得分点GET。

　　姜余答完题，正打算看一下沈寄的进度，该不会连选择题都没动吧，打算提醒一下他别走神，试题不会做，起码把试卷写满，阅读题怎么样都可以得到一到两分。
　　刚抬头就看见，一张小纸条摔到了沈寄的桌子腿下。
　　姜余：“......”
　　而当事人显然不在状态。
　　纸条就这样静静躺在地上。

　　姜余抬头就看见几个二班的同学因为传错纸条，急得抓耳挠腮，坐在沈寄身后的是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对着前面传纸条失误的戴眼镜男同学低声：“快点捡起来，邱文马上要进来了。”
　　戴眼镜的男同学身体略微发抖，迟迟不敢回身把纸条捡起。
　　那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骂了一句：“草，罗闻，你给我等着！”

　　姜余突然觉得罗闻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还有那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的声音，他也好像在哪里听过，记忆像断了线的风筝，姜余一时间抓不住头。

　　就在姜余想办法提醒沈寄时，邱文已经进到了考场，站在台下仔仔细细察看着，突然，她像天上的老鹰发现了地上的猎物，目光尖锐，紧跟着大步流星就朝姜余这边走了过来。
　　姜余看着那张躺在沈寄脚边的纸条，心暗叫道不好，该不会以为是沈寄作弊传纸条吧，
　　果然不出姜余所料，邱文走到沈寄面前，弯腰将纸条捡起，“这是什么，沈寄同学。”
　　邱文把折起来的纸条打开，赫然抄着语文试卷的答案。

　　而因为上次的篮球比赛，所有老师对姜余和沈寄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不仅学生们知道三中有一文一体两朵霸王花，就连老师私下里聊天都打趣于建带的这个班，两朵霸王花都齐了。
　　邱文心里是气得直痒痒，早知道是沈寄来她的班，她说什么也忍了，毕竟沈寄名声在外，体测第一，教练都对这个体育生赞不绝口。要是能到她的班，只要不出岔，说不定直接保送名额进211/985，对她的履历是十分有利的。
　　可惜啊，可惜啊，两次都被于建截胡，一次是分班上，一次又是沈寄这个体育生上，邱文真是恨死于建和一班的学生，特别是沈寄。
　　沈寄不来她的班正好，据她后面了解，合班的这批体育生，体育成绩虽好，但是文化分在年级是倒数的，要是真到她的班，说不定要拖她的后腿，评分在全年级倒数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邱文心里的妒火消了不少，体育生有什么好的，最好把一班的成绩分拉低，这样她带的班顺理成章成为名副其实的特尖班！

　　邱文一巴掌将纸条拍在了沈寄桌子上，“沈寄同学，我在跟你说话，给我站起来！这是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你不懂吗？”
　　顿时，整个考场的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沈寄一下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语气很淡：“怎么了，老师。”
　　“怎么了？”邱文气急，“你还问我怎么了？我问你，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你作弊的证据吗？竟然还问我怎么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沈寄皱眉，目光看向邱文拍在桌上的纸条，“我没有作弊，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还扔在你脚边？难道还有人陷害你不成？”
　　邱文立刻前后左右看，看看是是谁跟沈寄传纸条，在发现前后左右好像都是他们班的学生后，邱文有些说不出话，等到看到身后的姜余的时候，邱文刚想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姜余不能惹，姜余可是每次年级第一的三好学生。
　　下意识的，邱文把姜余归到不会作弊的学生中，但是她又不能怀疑自己班的学生。

　　在沉默片刻后，邱文再次说道：“现在人赃并获，沈寄同学，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没用的，你看看你的试卷，一题都没做，不是等着抄是什么？老师还会冤枉你不成，给我拿起你的试卷，跟我到教导主任那里。学分处分。”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一班的同学心里都义愤填膺起来，这哪跟哪，明明是你们班的学生作弊，不小心把纸条扔到了我们班沈寄的脚边。
　　沈寄的前后左右除了姜余，全是你们二班的学生，事实不是明摆在眼前，就是你们二班的学生传纸条作弊，现在竟然赖到我们班沈寄的身上，还要处分？？欺负我们一班没人是吧！

　　姜余眼看着坐在前面几排的一班男同学一副坐不住的样子，纷纷想站起来为沈寄说话，下一秒，英语老师李莉的声音响起，如同干渴的大地及时遇到了甘霖雨露，“邱文老师，我看到的事实是，沈寄同学没有作弊，所以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李莉放下还在批改的作业，大步流星朝邱文走去，一路带风，“请把沈寄同学的卷子放下，邱文老师，还有你，沈寄同学，坐下，继续考试。”
　　不得不说，李莉的气势十分足，硬生生把邱文的势头压了下去，两人平分秋色而立，对视中邱文移开了目光。

　　但邱文一只手掌拍在了沈寄的试卷上，不给他继续答题，“李莉老师，你是一班的任课老师，你当然向着自己班的同学，现在证据确凿，纸条就在他脚边，如果不是我刚好进来看到，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捡起纸条抄袭了。你看看他的试卷，除了前面几道选择题，他一笔没动，这不是等着抄是什么？”
　　邱文说的话有理有据，又有逻辑，要是不知道实情的人，可能都会相信了她的话。
　　一旁的姜余暗道不好，要是二班同学沆瀣一气，互相包庇，光凭他们一班同学的一面之词，沈寄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莉的气势丝毫不输邱文，目光锐利，“邱文老师，就凭一张掉在地上的纸条就能证明沈寄作弊，那你为什么不查查这纸条的笔迹到底是出自哪个班的？”
　　这话一出，所有一班同学心里都默默给李莉点了个赞，大快人心！
　　姜余发现，再李莉说完要查笔迹的时候，坐在沈寄前面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被青春痘男生叫作罗闻的男生，身体明显又抖了一下，手上紧紧抓的笔摔到桌面上又赶紧接住，这一来一回满头大汗。
　　“你！”邱文顿时气短，但还是咬死不松口“好，让他继续考那就继续考，反正证据现在在我手上，还想逃得了？区区一个体育生能考多少分，.....”
　　一个不及格的分数，有什么用，只会拖班级后腿！
　　邱文倏地一下抬起压在试卷上的手。

　　李莉把被邱文弄皱了的试卷重新舒展开来，放到沈寄面前，“沈寄同学继续考试，有什么事考试完再说，有老师在。”
　　这种时候，姜余真恨沈寄是根木头，到现在了，一句辩解的话都没为自己说，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是根木头是什么。但凡沈寄能好言好语解释开脱，也不至于邱文这么嚣张跋扈，以为沈寄是觉得理亏，不敢说话。
　　但只有姜余知道，沈寄属于那种只会用行动证明，而很少靠嘴说，特别是在老师面前。
　　“不用，我现在就跟您去找教导主任。”沈寄的声音冷冷的，但很有辨识度，埋藏着怒意，却隐而不发。
　　姜余心里咯噔一下。
　　李莉皱眉，“沈寄同学，老师知道你，你不必......”
　　“这样好啊，那真是太好了，”邱文笑得阴阳怪气，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份字条，有底气至极，“那你现在就跟我去找教导主任对质。”
　　沈寄没有犹豫，回：“好。”
　　全部一班的学生都嘘声一片，抱怨邱文冤枉人。

　　李莉看着邱文冷笑一声，似乎想到什么，没有阻拦，转头恢复平常面容，对大家说：“好了，大家别看热闹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45分钟，大家抓紧做自己手底下的试卷。”
　　经过这次风波，所有一班学生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特别是被邱文重点拎出来的体育生。
　　虽说在合班之前和体育生没什么交集，可既然同班后，那就是同班同学了，哪还分什么体育生，文理生的。

　　姜余是看着沈寄出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后的走廊，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以何种心情看语文试卷题最后一个大题作文题的。
　　请以《我的朋友》为题，字数不得少于800字。
　　姜余就构思了五分钟，试卷上洋洋洒洒开始写作文，引经据典，修辞比喻，旁征博引都用上了，字迹比平时还要潦草些。
　　作文的最后，姜余留下了一句话：“叩开心门，走进去，会发现在门外妄自揣测的门内光景不过是沧海一粟，会后悔没有早早的奔赴。这，就是朋友。”
　　作文的最后带上一笔真情流露，立意升华。

　　姜余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前面的选择填空阅读题以及答题卡，然后再次翻看作文看有没有错别字，几乎是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完成，一抬头看钟，发现时间过去了20分钟。
　　他站了起来，全场第一个交卷。
　　李莉有些惊讶，“姜余同学，你确定做完了吗，答题卡检查了吗。”
　　“做完了。”姜余点头。
　　他要去找沈寄。
　　“确定要那么早交卷了吗，还有25分钟才到交卷时间。”李莉不放心，隐约猜到姜余要去做什么。
　　“确定。”姜余点头。
　　不能让沈寄一个人孤军奋战。

　　李贺洋和周开相视后一个点头：姜余，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