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一声歌

3、第三章 球赛

　　“台上的发言人就是我们系前几届的学长，他在校期间多次参加科创比赛，多次获奖，并提前修完学分毕业，毕业时被评为市优秀毕业生，然后进入清晖科技有限公司，成为核心骨干。”计算机系的室友秦书禾激动地说：“等会儿招聘会结束，我一定要找他给我签个名。”
　　规模较大的公司往往会在高校组织专场招聘会。清晖科技有限公司在招聘会开始之前，还十分用心地安排了一场讲座，和同学分享人工智能领域的前沿知识。
　　苏桦和杨君安都是门外汉，跟着秦书禾前来参加的，有的概念和原理完全听不懂，但也乐在其中。科普之余，学长适时聊几句理工科生的日常，逗得全场捧腹大笑。
　　杨君安心情美妙，“以后无人驾驶实现了，我就可以不用考驾照了吧。”
　　秦书禾心满意足，交简历时成功要到了签名，“男神不愧是男神啊，字都这么漂亮！我回去要在编程书扉页上描一个，作为鞭策自己与代码大战三百回的勋章。”
　　苏桦看着她笔记本上行书写就的“念玧”和一句励志的歌词，“好看是挺好看的，但你这么做，书上两个名字，别人可分不清书是谁的了。”
　　“那我不描了，还是去扫描一份设成电脑和手机的桌面好了。”秦书禾斗志昂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简历初筛和两轮笔试，收到面试通知，她高兴得哼唱起五月天的《倔强》。
　　苏桦她们也为她开心，陪她逛商场挑西服。
　　看了五六家店，秦书禾最终挑了一套偏休闲中灰色的西装，“黑色西装穿身上，简直像是要去卖保险或房子！”
　　“刚好到饭点了，我们在外面吃吧。食堂的菜色，我快吃腻了。”
　　“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也不遑多让啊……”杨君安刷着大众点评，“哎，这里离那家什锦炒饭不远，你俩还没在那家店堂吃过吧，堂吃的味道比外卖好多了。”
　　“走！”
　　午间，店里生意红火。苏桦眼尖地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后想起刚刚忘了和服务员说别放葱，便又起身去后厨。
　　一人正飞快地切菜，一人正娴熟地翻炒，火苗不时高高蹿起，背影轮廓瞬间被镶上金边。
　　“打扰了，36号的茄汁玉米炒饭，不要加葱。”
　　“好。”炒菜的师傅一边简单应了一声，一边稍稍侧身去拿调料。火光一跃而起，照亮他微微汗湿的脸庞。苏桦有些恍神。
　　方才神龙不见首尾的服务员出声道：“哎，这位客人，没有特殊事情，赶快出去啊，这里油烟重，还不安全。”
　　苏桦以为念瑄做的只是普通兼职，没想到还是这里的厨师，跑遍城市的东西南北、接触形形色色的客人之余，胸有成竹地调和酸甜苦辣，恰到好处地呈现在每一道菜肴中。相比之下，她的人生经历就像一张白纸。她的父母总是叮嘱她多多参加学校的社团和活动，她作为家长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自是听从了父母的教导，从中学时期的鹿鸣文学社到现在的学部团学联宣传部，但这些归根到底还是在象牙塔的襁褓里。
　　回到座位，苏桦提到：“我想找个实习。”
　　作为半个过来人的秦书禾点头，“挺好的。我是来不及后悔了，你们可要好好把握。那些说着大学时期就该好好学习、别总想着出去找实习的人，很多只是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一年一度的新生运动会在即，操场上的学生明显增多了。
　　杨君安说：“平时都是一些周边小区的老爷爷老奶奶在溜圈，我还以为我上的是老年大学。我本来做了夜跑的计划，但不了了之了，你想，白花花的一片后脑勺，突然混进一个黑的，画面多奇怪。”
　　苏桦好笑道：“你一个人不好意思，那叫上我啊！”
　　“哎，阿桦你是宣传部副部，学生工作本来就忙，最近还在找实习，怎么好麻烦你！再说现在特殊时期，应该把操场留给我们学弟学妹，让他们好好准备，在新生运动会上大放异彩！”
　　不是每名学长学姐都有杨君安这般“舍己为人”的思想觉悟的。
　　“想去年我们院男子四百米接力直接弃权，篮球赛更是别提了，人都凑不齐，今年却杀进前四了！”叶熹喊苏桦她们来看篮球半决赛，苏桦看见念瑄披着毛巾坐在球场边的长凳上。虽说是新生运动会，但其它年级的学生其实也可报名，不过其它年级的学生多是避之不及，头次见到这么积极的，苏桦想，噢，还不止他一人，赛场上正持球的可不就是缪斌么！
　　叶熹道：“在场外喝水的那个男生，就是之前军训会操时领队的，你们还有印象吗？听说他曾经是莲城中学校篮球队的。”
　　苏桦愕然，“莲城中学？”那他岂不是她的高中校友？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莲城中学不像文元中学，老师抓得比较松，课外活动也比较多。啊，我们学部又进了一个球，决赛稳了。”叶熹拿着单反，对准球场连按快门，“呼，总算拍到了一个三分球。”
　　杨君安瞄了眼记分板，“这个分差……金统真是藏龙卧虎啊！”
　　叶熹说：“决赛那天，对上体育与健康学院，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何止是不会这么轻松！决赛上半场结束，比分依旧胶着，苏桦在场外观看都觉得惊心动魄，但也精彩纷呈，可惜这次只有她一人在场。临时有事的叶熹将单反塞给她，苏桦翻了翻她之前拍的照片，十张里有七八张都是缪斌的，终于明白相处了一年的前室友为何对篮球来了兴趣，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下半场，经管学部的队员由于体力消耗，节奏明显放缓了。苏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游走在层层叠叠的人墙中体格偏瘦的身影，不再游刃有余，但却坚韧不拔，历经曲折，成功突破，借力跃起，灌球入篮。
　　裁判吹响口哨，有人犯规了！
　　紧接着，伴随□□撞击地板的沉闷声音，有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苏桦心头一跳。
　　人群散开些，她看见念瑄借力站了起来，朝队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走到罚球线上，接住裁判抛出的篮球，举过头顶，稍作停顿，手腕轻抖。
　　两边的队员蓄势待发。苏桦盯着空中飞旋的球，心跳越来越快。比赛时间还剩十秒，这个球如果进了，经管学部就将比分反超了。她突兀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出口。背后有些安静，没有胜利的欢呼，也没有败北的哀叹，她加快了脚步，慢慢小跑起来，边跑边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在体育馆等下我。”
　　她跑去一点点买了两杯四季春茶，又绕了一个弯，去了一趟药店，再赶回体育馆，加时赛已经结束了。目光扫了一圈，没瞧着人，她想，他果然没留意短信。
　　百无聊赖地甩着手中的袋子，走出体育馆，正欲转身，侧方的石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桦扭头往上看，只见那人在球衣外松松垮垮地披了件长袖外套，单手插兜，一步一步踏着时明时灭的光斑拾级而下，像是要走进她心里。
　　“今天奶茶店有买一送一的优惠活动？”直到念瑄走到她跟前，苏桦才回过神来，从袋子中拿出一杯四季春茶递给他，“之前欠的小费。”
　　待他接过，苏桦又将另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利息。”
　　念瑄瞄了一眼，乐不可支，“一瓶红花油，两包云南白药膏，加起来，这价值都超过本金了吧，利率真高，市场上咋就买不到这样高回报零风险的投资组合呢？”
　　苏桦想，出了那么多汗，他好像也不渴，那张嘴依旧很能东拉西扯，随口回了句：“无商不奸。”
　　念瑄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颊边的两个梨窝深了几分，“而我的顾客人美心善。谢了啊。”
　　决赛的胜负，苏桦最后还是从不在场的叶熹那儿得知的。
　　“之前，我们体育部部长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次会一雪前耻，结果还是略逊一筹。”
　　苏桦说：“也未必是技不如人，但他们体力确实不如体育生。比赛十分激烈，你不在场，怪可惜的，尤其是我们体育部部长超常发挥，是全场三分球命中率最高的，那么多高光时刻没被你亲自记录下来……”
　　叶熹正忙着翻看照片，听完这句，品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抬起了头。
　　苏桦终于直接切入：“什么时候的事儿？如实招来，别想抵赖，证据可就在你手上的相机里呢，叶师傅，好偏心。”
　　叶熹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苏师傅，你伸张公平正义前，怎么不先自我反思呢？你猜，你拍谁拍得最多？”

作者有话说

　　学习时想着工作，工作后想着学习，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