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琦源之奇缘》如不见

22、谈判

　　甄沛觉着，不知从何时起，甄琦仿佛变得很忙。说好的煲汤给他吃，却没有几次；说好的，一天一个电话，也是匆匆忙忙接，没说两句又急匆匆地挂；说好的，一起牵手，相互陪伴的，难道只是回忆？
　　那一夜，甄沛牵起甄琦的手，两个人在青石路上走了很久。那是个暑假，甄沛考上了沪海医学院，是青石镇上又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甄家连出两个大学生，是甄家的骄傲，也是青石镇的骄傲。
　　甄琦的手小小的，柔柔的，被他握在手心里，甄琦静静地听着甄沛说话，甄沛的声音委婉、清澈、柔和。
　　甄沛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欢简单的生活，简简单单地爱着一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姑娘。他们走了很久，他们把青石镇上的青石路都走了一遍，他们两个人都喜欢踩着青石路，闻青石路上发散出来的那种淡悠悠的清香，那是青石里散发出来的香，是家乡青石镇的泥土香。
　　甄沛不敢往下想，他的甄琦就是他的一切，他从小枕边厮磨的伴。
　　甄琦关了手机，看了一眼萧秦。
　　萧秦正拿着一张报纸来回翻着，他没有和甄琦说话，只是来回翻着。
　　广播里在说着飞机起飞前的注意事项，对第一次坐飞机的甄琦来说，她都认认真真地听，认认真真地照做。
　　打开小窗，收起小桌板，扣上安全带。
　　在那一瞬间，甄沛的脸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还记得那一夜，甄沛牵着她的手，他说：甄琦，等我工作了，等我有钱了，我带你去坐飞机，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一看！
　　也正是那一夜，甄沛第一次吻了甄琦的头发，她的额头，他轻轻地在甄琦的耳畔说了一句：甄琦，我爱你。
　　甄琦没有躲也没有退，她也爱甄沛，他是她一同长大的手足，在那个家里，只有甄沛说过爱她，也只有甄沛听她的倾诉，知道她小小的心事。
　　飞机起飞了，甄琦恐高，耳朵也闷闷得难受。她慌乱中想抓住扶手，却紧紧抓住了萧秦的手。
　　原来第一次带她坐飞机的人是萧秦，她慌乱中抓住的不是甄沛，而是萧秦。
　　萧秦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他仿佛还在为白天Teresa的事烦着心，至少此时，甄琦是这么想的。
　　甄琦把手缩了回去，紧紧抓住了座位上的扶手。她想说些什么，好来缓解一下第一次高空飞行的慌乱。
　　“Teresa, Emily, 还有Lisa都好厉害！一个个都那么强，我好佩服她们啊！听说她们至今都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一直在为事业打拼，真的很不容易。”这是甄琦的真心话，但不知为何，此刻她就这样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萧秦沉默着没有说话，甄琦不知道萧秦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是她就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哎，其实女性为事业打拼和男性还是不一样。Lisa告诉我，她如果结婚，就要放弃工作回归家庭，因为有了孩子，她就会放不下孩子。不过，她们看上去真的年轻，特别是Lisa和Teresa，完全看不出她们都快三十岁了，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不知道会什么样子？或许为事业打拼的女孩才会显得更年轻、更漂亮、更有魅力吧？”
　　这时候飞机开始平稳了，甄琦也大松了一口气。萧秦继续闭着眼睛，她觉得没趣，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黑压压一片，只有飞机机翼上的灯一闪一闪的，那片偌大的机翼像是巨人的手臂，在空荡荡的黑幕中，掌开着。
　　甄琦不敢往下看，关上了小窗户。
　　这时餐车推了过来，飞机上开始热闹起来。
　　萧秦这时也坐直了身，餐车推到他们身边时，萧秦要了一杯柠檬茶，甄琦要了一杯果汁。
　　因为是临时订的机票，商务舱都满了，唯有经济舱靠机翼的位置还空着。拥挤狭小的空间，再加上小桌板上摆满了食物，空间显得更加局促了些。
　　晚餐是面和米饭。甄琦要的是米饭，红烧排骨里面放了细细碎碎好多葱。甄琦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葱，她连闻到葱的味道都觉得难受。葱紧粘着排骨，连着排骨都不能吃。
　　萧秦碗里的是牛腩面，红烧牛腩一块块的没有葱。
　　甄琦把碗盒里的排骨都挑在了一边。
　　“怎么，你不吃排骨吗？”
　　“我不吃葱。”
　　“你吃我的，你这个给我。”
　　萧秦很自然地把甄琦碗里的排骨换到了自己碗中，把他的牛腩放进了甄琦的碗中。
　　他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他们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这种自然，原来是甄沛和她才有的，现在身边却是萧秦。
　　甄琦忽又想到了甄沛，她不由得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回头说：“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回来？这次都没看到云。”
　　“后天早上回去。”
　　萧秦定的行程，甄琦不会多问。晚上改早上，总有他的道理。
　　下了飞机他们直奔酒店，酒店大堂内，甄琦说肚子不舒服，坐在大堂沙发里等着萧秦办入住。等萧秦办完回来，甄琦走开了，沙发上她的私人手机扔在了那里，沙发边上还有她的行李箱。
　　她定是去了洗手间，萧秦坐在甄琦坐过的地方，等甄琦。
　　这时，甄琦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的声音，萧秦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是甄沛发来的。
　　甄琦，你陪我小，我陪你老。
　　刚到酒店，甄琦给甄沛发了条短信，太晚了怕他睡了，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到了南粤，一切顺利。
　　甄沛收到甄琦的短信，他想了良久。他哪里能睡得着，他一直等着，就等她这条短信。他想拼尽全力，给甄琦她想要的所有，她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本该身边是他才对。
　　他曾经在甄琦耳畔轻轻唱过那首让我们坐着摇椅，慢慢变老的歌，他也曾亲吻着甄琦的头发，额头，喃喃地说过：甄琦，你陪我小，我陪你老。
　　萧秦按下删除键，放下手机。
　　半晌，甄琦才从洗手间里出来，脸色苍白。
　　“怎么了？”萧秦问。
　　“没事，这里附近有没有超市？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去买。”萧秦见甄琦脸上没有血色，心中担心。
　　甄琦小腹隐隐作痛，她不想再逞强，只轻声说了句：“我来例假了。”
　　甄琦第一回让男生替她买姨妈巾，连甄沛都没有过，她却让萧秦去买，而萧秦却也是第一回给女生买姨妈巾。
　　萧秦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酒店的小卖部早已经关门，萧秦只得跑到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两包姨妈巾。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因为尴尬，他还多买了一些矿泉水，牛奶和面巾纸。
　　萧秦将甄琦送进房间，又给她喝了些牛奶，等她躺上床，他还坐在甄琦床边没有离开。
　　“你不去睡吗？”甄琦看着眼前的萧秦，他满眼都是温柔疼爱，哪里还有白天的冷面厉色的神情。
　　“我看你睡着。”他抚摸着甄琦的额头，眼睛。
　　“你这样子我哪还能睡啊？”甄琦绯红着脸，柔声道。
　　灯光下，她那淡褐色的眼睛，宛如一潭清水般洁净明亮。瀑布一样的浅色长发，散在纯白色的枕巾上，宛如苏杭的丝绸，柔软细腻。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夜晚，哪个男子能抵得过去？萧秦抚着她的长发，不由得附下身去亲吻她，她的头发，额头，鼻尖，脸颊和嘴唇。
　　隔着柔柔的锦被，甄琦都能感受到这个附在他身上亲吻她的男子，身体里快要迸发出来的那股力量，而他正在竭力克制着自己。
　　他突然停住，站起身，替甄琦掖了掖被子，他说：“我走了，明天早上再来看你。”他的声音低哑，离开了她的床边。
　　甄琦满脸绯红，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等萧秦关上门，她才睁开了眼。
　　这样不好，飞机上她自言自语的那些话，是她心底的话，看来萧秦一句也未听到，她也没有做到。还未开始为自己的事业奋力一搏时，她却已坠入爱河，而那个人还是萧秦，这个高不可攀的男子，她会不会在飞蛾扑火？
　　第二日清晨，甄琦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未来得及擦干，门铃响了。
　　甄琦以为是服务生给她送吹风机来的，没想到是萧秦。
　　“我刚刚洗了澡，还在等吹风机。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萧秦见甄琦穿着酒店里提供的厚厚的毛巾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满脸红扑扑的，嘴唇格外鲜亮。他不禁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俯身去吻。
　　良久他才在她耳边喃喃地说了句：“甄琦，我一定是中了你的魔。”
　　甄琦只歪着头，将湿漉漉的头发埋在他的衬衫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服务生送来了吹风机，萧秦替甄琦吹干了头发，甄琦又替他吹干了衬衫上被她头发浸湿的一大片。
　　吃完早餐，两人便打了车去了南粤高翔电子公司，他们见了关副总。
　　谈判桌上，萧秦从头到脚似换了一个人，气势咄咄逼人，不留丝毫情面，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酒店房内的温柔。
　　甄琦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萧秦，哪句话才是真话？
　　“萧总，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关副总还想最后争取一下。
　　萧秦摆摆手，打断了关副总，他声音低沉，神色坦然。其实青源产线上早已告急，但此时他却出奇的镇定自若，仿佛告急的不是青源，而是高翔。
　　“我今天特意飞过来，不是来浪费时间的。关副总目前要做的就是停了你手上的所有单子，把我的货全部排上，机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行。没什么不可能，一周之内，我要的货必须全部到位。”
　　“这个……”关副总面露难色。
　　萧秦没有等他开口说完，自顾接着说下去。
　　“萧氏集团和青源后面三年的订单，三分之一都是你的，如果你还有余力，你只要敢接，我就肯给。”
　　关副总听闻，连连点头，他说：“只要萧总这句话，我关某拼了。”
　　一个谈判，一个小时，甄琦记录下了全过程，把会议纪要发回了总部法务部，法务部立即拟定合同，当场双方签字画押。
　　走出高翔，萧秦又带着甄琦拜访了两家电子厂商，看了他们的厂区和规模，谈了些合作计划，才匆匆带着甄琦去了餐馆吃了点简餐，已经下午三点。
　　“好了，接下去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时间。想去哪里？”
　　“我想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