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琦源之奇缘》如不见

12、牵手

　　甄琦看了眼手表七点了，她又看了一眼出租车计价器，150元。车子停着，计价器还在不停地往上跳。她又看了一眼萧秦，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刚上车时萧秦还主动问起她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甄琦说还可以，正在慢慢适应。萧秦又问甄琦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甄琦见萧秦不像白天工作时总对她严肃的样子，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甄琦从小是个爱说话的女孩，一岁多时，站在甄奶奶家大门口的竹筒里，见了过往行人就喊人，长大了的甄琦虽说有了些腼腆，但是总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她说：“其实我很喜欢青石镇的生活，没那么多的人，没那么多的车，更没有像这样的塞车。安安静静，生活安逸。只是，有时我总想这样的生活可能更适合老年人。因为什么都很慢，每个人都不急不慢，每一天都差不多，今天和明天差不多，今年和明年也差不多。呆在那里，我们常常忘了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因为每天都一样，人们都不记日子，回忆起过往，都是平平静静，波澜不惊，没有特别不快乐的日子，也没有特别快乐的日子，一切都很平淡。”
　　萧秦沉默着只是听着她说。这个从小见人就笑，叽叽喳喳的女孩，原来在她看来过去的二十年，一切是平淡的。
　　“所以你想来沪海市区？”萧秦说。
　　“其实我想去很多地方看看，就像萧秦大哥您一样，去很多地方。”甄琦看了一眼萧秦。他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更加立体，轮廓鲜明，唇角清晰。不经意的一抬眼，四目相视，这是甄琦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看清萧秦，而且这时的萧秦也恰巧在看她。
　　甄琦想起自己初中时，还偷偷躲在窗帘后，看他在天井里冲澡，心突突直跳，之后她又偷偷看他的脸，那种傻傻的迷妹样子，她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萧秦见甄琦看着她又抿着嘴笑了，不免好奇。
　　“哦，没什么。”甄琦突然意识到坐在她边上的是下个月要发她工资的老板，不免收敛了起来，她坐直身。
　　这时甄琦包包里的手机突然想了起来，是欢快的音乐声。
　　手机声音很大，坐在一旁的萧秦听得清清楚楚。
　　“甄琦，你回家了吗？”电话那头是甄沛的声音，柔和亲切。
　　“没有，还在路上，今天有点堵。”同样柔和的女声，可能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连说话的语气都那般相似。
　　“哦”对方沉默片刻又说：“那你还有多久到家？你到家我再打电话给你。”
　　“我不知道，可能还得一个小时吧。”甄琦看了看窗外，这条长龙，完全没有想要挪动的意思。
　　“这么久？那你饿不饿啊？”
　　“还好，不怎么饿。甄沛，我到家给你打电话。”甄琦不喜欢打太久电话，因为每一分钟都在计费，高昂的电话费她现在承担不起。
　　“好的，那我等你电话。”
　　“恩，Bye。”
　　“Bye。”
　　电话挂了，车厢里一片寂静。
　　车子停着，计价器跳着，司机一点都不着急，萧秦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其实萧秦没有睡着，他在听他们聊天，极柔和的声音，在萧秦听来那么的刺耳。没来由的心情不好起来，比起堵车，他心更堵。
　　车上没有人着急，只有甄琦在急。计价器已经跳到170元了，还在跳，车子还没有动。
　　“师傅，我急着回家。要不然你把车开到旁边地铁站口把我放下来好了。”甄琦终于见前面的车子开始挪动了，她急急地说。
　　萧秦还是闭着眼睛，甄琦轻轻推了他说：“萧总，我过会儿就在二号线口下了，这样可以快一点。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甄琦总是那么客气，对他很客气。萧秦闭着眼睛不理她。
　　车子开到了地铁2号口停了下来。甄琦要下车，必须通过萧秦，他的两条修长的大长腿挡住了她的出口。
　　甄琦又轻轻推了推萧秦，她说：“萧总，我到了。”
　　萧秦这才睁开眼睛，他从皮夹里拿出两张一百递给司机，“不用找了。”说完，他打开车门，先下了车。
　　甄琦跟着他下了车。
　　甄琦正要和萧秦说再见，却听他说。
　　“找个地方先吃饭吧，吃好饭再回去。”
　　甄琦想要拒绝，她怕甄沛会担心，但又见萧秦冷冷地走在前面，心中忐忑，就不再坚持。
　　地铁口四面没有什么餐馆，唯有一家麦当劳，一个大大的Ｍ赫然立在夜空中。
　　萧秦走在前面，甄琦跟在后面。走进麦当劳，一股冷气袭来，甄琦打了个冷战。外面热浪滔天，里面冷气席席。
　　甄琦还不习惯吹冷气，因为在青石镇很少有人夏天吹冷气，一把蒲扇一个吊扇就能挨过一整个夏天。沪海，走到哪里都是冷气，一冷一热，甄琦的鼻子塞住了。
　　正是饭点时间，麦当劳里坐无缺席。墙角处一对青年男女正要离开，甄琦赶忙站了过去。男女见旁边站了人，忙站起身，拿着餐盘离开。甄琦从包里拿出餐巾纸，擦了一下桌子，坐下，这时萧秦也已经端着餐盘过来了。
　　萧秦点了很多，一个一个包着的，一盒一盒装着的，还有两大杯饮料。甄琦很少来麦当劳吃，好像来了沪海只吃过一次。她觉得沪海什么都贵，夹了一块肉的面包都能卖那么贵，她舍不得。
　　“这里附近也没什么吃的，只能吃这些快餐了。回去你再吃点水果。”萧秦坐在甄琦对面，说着他递了一个鱼堡给甄琦。
　　“这个不辣，你尝尝看。”
　　甄琦接过鱼堡，轻轻说了声谢谢。她觉得坐在对面的萧秦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她突然明白了，他表面不说，心中定是烦透了那样的堵车。
　　“萧总。”
　　“下班了，不用这么拘谨，不用喊我萧总。”萧秦低着头吃着手里的汉堡，像是随口一说。
　　甄琦立马改口道：“萧大哥，你也讨厌塞车吧？好在有地铁，要不然早晚高峰，大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你每天坐地铁上班？”
　　“嗯，地铁坐到离工业区不远，有一辆班车可以到公司门口。这样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不像今天，堵在路上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好在沪海的地铁还是四通八达。”
　　“对，萧大哥以后出门不要总打车了，那个计价器蹭蹭地往上跳，也没见车移一步路的。你可以和我一样，坐地铁啊。”
　　萧秦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乘过公交了，好像大学时候坐过几回，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开车，或者家里司机接送。
　　萧秦笑了笑说：“以后多试试。”
　　甄琦看到萧秦笑了，今天萧秦的确是笑得最多的一天，她也笑了，她说：“萧大哥，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你以后多笑笑。”
　　甄琦随口一说，萧秦却脸一红，愣住了。他这个年纪，第一次和一个小女孩在麦当劳吃快餐，好像大学时代也鲜少有过的事。
　　大学时代，他在医科大非常出名，他的教授曾一度以为他会成为一位卓越的外科一把手，可谁知从大一起，他已经开始了各种投资项目不说，还早早地参与了萧氏集团内部管理层的运营。
　　学医从商都是他的爱好，他把学习和工作当成了一门兴趣。有人带着不理解和同情心提起工作狂，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工作狂们都乐在其中。
　　当大学里你侬我侬，少男少女谈着恋爱时，他在公司的电脑桌前完成一个个项目企划案；他在校手术室里完成一个又一个解剖实验。
　　仿佛他有用不完的精力，各项成绩都那么优秀，殊不知他从未在不该浪费的时间上浪费时间。是的，他从不浪费时间在不该浪费的时间上。
　　吃完麦当劳，两个人走出餐厅。萧秦晚上八点还约了梁庆周和设计师开电话会议，时间很快指向了八点。萧秦先打了个电话给梁庆周，把会议推后两个小时，说他还在路上。这不是萧秦的习惯，但今天比较特殊。
　　在出租车上，在甄琦接那通电话时，他下了决心，他要听从他的心。
　　天色更是暗沉下来，马路上的车顺畅了许多，行人也稀疏了下来。晚风吹着，心旷神怡。白天燥热，入夜凉爽，这预示着快要入秋。
　　甄琦喜欢沪海的四季分明，可惜她还没有太多的钱，等她以后赚钱了，她真的可以买好多衣服，是搭配四季的各色各样的衣服。没有太多衣服，甄琦也能穿出衣服的美。
　　萧秦走在甄琦身边，他走得很慢，甄琦本来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后走的，这回他们并排走了。
　　甄琦不认路，到了晚上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下一个地铁口离麦当劳至少步行三十多分钟，萧秦一转身竟带她走了反方向，她却完全不知。
　　甄琦一米六六的个头，一百斤还不到，不穿高跟鞋，和萧秦站在一起，还是显得娇小。
　　他们并排走着，萧秦沉默不语，听一旁的甄琦说着她在沪海看到的新鲜事，她还提起了甄漠和祁瑶。
　　“祁瑶姐很好，他们很般配的。”
　　甄琦说着，忽地又想起了甄沛，她看了看手机，都快八点半了，她怎么还在走？她看了看四周，都是一样的楼一样的灯光，她完全分不清楚它们有什么不同，这条路和那条路有什么不同。
　　“地铁口还有多远啊？。”她问萧秦。
　　“一直往前走就是了。”萧秦说。
　　这时，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甄琦只顾着看手机，没有注意。萧秦一把拉住她的手，往边上一拽，自行车风一样地骑了过去。
　　甄琦的手柔柔软软的，萧秦攥在手里后就没有松开的意思。
　　甄琦和甄漠牵过手，和甄沛更是牵着手走过青石镇的各条小巷，这会儿萧秦也牵着她的手。
　　哥哥们牵着她的手走路，她倒也习惯，但是萧秦是第一次牵她的手，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一个人，从来没想到萧秦会牵起她的手。
　　萧秦牵着甄琦的手，慢慢地走着，什么话也不说。甄琦听话地任由他牵着，就像甄漠和甄沛牵着她走一样，萧秦不说话，她也安安静静地不说了。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也是手牵着手，只是女孩的脸贴着男孩的肩膀，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从他们身边走过。
　　萧秦攥着甄琦的手更紧了些，甄琦看了一眼萧秦，再想到刚才走过的那对情侣，感觉心莫名的直突，她想挣脱萧秦的手，怎奈被牢牢攥着。
　　手心里微微沁出了汗，脸也开始发烫，好在她看到了地铁口。
　　“我到了。”她的声音很轻。
　　“哦，我送你进去吧。”萧秦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萧秦把甄琦送进了地铁站，他没有交通卡，这才松了手，看着甄琦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