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是如何掰弯自己的》水榭歌台

7、第 7 章

　　在一起，有那么简单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简不简单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这是原则性问题。夏诗妍还在滔滔不绝，我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
　　她停下来问我，“栗栗，怎么了？”
　　我脑子里突然抓住她刚刚说过的一句话，“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喜欢我呢？”
　　夏诗妍捂住嘴巴，发出惊叹声，“栗栗，你究竟是有多迟钝啊？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跟李总修成正果呢？”
　　彼时我只是有些疑惑，对夏诗妍极力撮合我跟李彦有些不解，只当她是在报答我当初的“救命之恩”。等到我知道在那个时候夏诗妍就背叛我，转而变成李彦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时，我气得两天都没让李彦爬上我的床。

　　夏诗妍放下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栗栗，你有注意到李彦看你的眼神吗？”
　　我说：“注意到了啊，但是他不是也看你们了吗？”
　　夏诗妍：“栗栗，不一样，你仔细观察，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就像是鱼儿看到了水，花儿看到了太阳，人儿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我被她这一串比喻弄得恶寒不已，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夏诗妍浑然不觉，或者说她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在意，“但他看我们的时候眼睛里却没有星星，他跟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对视都会保持距离感。这个距离不近也不远，但是却能让人深切的感受到，它是存在的。但是他跟你相处呢？”
　　我歪头想了想，还真没有感觉到这种距离感，李彦来到我的身边时十分自然，就像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我一直以为他私下里对待员工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出卖了我，夏诗妍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我一眼，“是吧，你也感觉到这种差距了吧？这只是一个方面，再次，你看李总从来公司到现在，除了你之外，还对谁露出过笑容？”
　　这就有点过了吧！不就是微笑吗？法律难道还规定一个人必须向另一个人微笑，或者是禁止一个人不能向另一个人微笑吗？没有吧。
　　我底气不足地反驳，“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万一他是因为我长得太帅，而忍不住对着我犯花痴呢？”
　　夏诗妍给了我一个白眼，“你自己相信这个理由吗？”
　　我撇了撇嘴，我当然是不信的。不止不相信，其实我也有点疑惑。一个人对你笑一次，你会感觉那是客套，一个人对你笑了很多次，这就不是客套，而是习惯了。这说明，这个人见到你，就情不自禁地开心。我扫肠挂肚，试图从记忆里搜索出来李彦这号人。
　　但是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我确定，我以前不认识李彦，况且李彦长得又高大，又帅气，如果我曾经见过他，那我一定会有记忆的，但是现在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我们相遇之后，李彦这个人才算是有了色彩。
　　我叹了一口气，夏诗妍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退一步，就算是假设，我是说如果，如果李总真的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我怔愣在座位半晌，连夏诗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知道。

　　那天的下午，直到后来的几天，就连办公室最大条的老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揶揄地嘲笑我，“你这看见经理就跟老鼠看见耗子一样，恨不得退避三舍，难道李总能把你吃了吗？”
　　李总不能把我吃了，但是他可能能把我的贞操吃掉。我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贞操则一说，但是最近我总感觉李彦看我的眼神就像饿狼一样，泛着黑气。他不会真的觊觎我的屁股吧，我欲哭无泪的想着。
　　如果他对我不是日久生情，那就应该是一见钟情了吧！难道是我当初的一番花言巧语给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开始觊觎我的口才，然后就留意到我。
　　为了我即将逝去的节操，我只能忍痛割爱。
　　工作时间，我再也不用幽默的笑话逗大家开心，办公室一片怨声载道，夏诗妍找我唠嗑，我也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拒绝了他。
　　有时路上碰到李彦，我吓得直接打完招呼就跑，就像后面有恶狼追赶一样，那是在用生命奔跑。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卓有成效，最近，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碰到李彦了。最后一次碰到他时，我仔细观察了他一番，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星星，我这才敢放下心来，并在心里暗暗谴责自己一番自己的自作多情。
　　让一个话痨变成哑巴是最痛苦的事情，现在危机终于解除，我也乐得开心，活像进入大海的游鱼。老马跟我插科打诨，说我是前几天是失恋了，闷闷不乐，走到哪里都有一片乌云飘在头顶。
　　老马也是个年轻人，才三十多岁，但是在团队里面资历最老，所以被我们戏称为“老马”。老马刚开始不同意这个称号，说这把他给喊老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老婆呢，算不上老。办公室里哄堂大笑，谁也没有搭理老马的想法，后来这个外号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下意识地反驳，“哪能啊？我还要向上天再接五百年，为了我的工作接着努力，年轻人，又不急着结婚，那急着找女朋友干嘛？一切不已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老马啧啧两声，不以为然。

　　凯胜是公司的大客户。前段时间我们有一个跟凯恩的项目，最近刚刚进入尾声。办公室里的职员紧绷了好几几个月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气氛热烈，大家都七嘴八舌。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到最后，大家一致吵吵，说是要新来的李总请吃饭。
　　这个要求并不唐突，事实上，很合理。早在接到这个大单子的时候，领导就承诺要在任务完成之后大伙一起出去聚餐，现在新换了一个领导，虽然看上去有点像“高岭之花”，但是此时终于顺利完成任务的员工早就被分泌过多的多巴胺鼓舞，哪有什么理智可言？况且，公司聚餐的惯例一直都有，并一以贯之，没必要换了个领导就要改变公司的惯例吧？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且句句在理。
　　我在一旁听得有滋有味，我是话痨，但我喜欢“无中生有”，而不喜欢“锦上添花”。意识就是我喜欢在大伙安静的时候带动气氛，再在大伙兴奋的时候维持冷静。
　　像是为了欢迎我的到来，办公室举行了一次盛大的仪式，一瞬间，空气里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别看我了，我脸上没花呀！你们再看也看不出来一朵花。”
　　老马在旁边煽风点火，“栗栗啊，你看领导在我们中最青睐的职员就是你，不如跟领导请示这件重任就交给你吧！大伙对你一致信任啊。”
　　像是为了证明老马话语中的真实性，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随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
　　“老马，我最近刚得罪了李总，李总现在看我的眼神就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请求。前几天刚触了李彦的霉头，这两天再上赶着往前凑，不是自己找抽呢吗？
　　况且，我不喜欢做那个出头鸟，枪打出头鸟。办公室里虽然十分和谐，但是我还是不敢、也不想太过招摇，树大招风。我想了想以前的胆子，又和自己现在麻雀般大小的胆子做了比较。可能是在上一个公司被中伤怕了？
　　夏诗妍混迹在其中，清了清嗓子说道，“栗栗，你去不去？”
　　声音颇为强硬，我眯了眯眼睛，和和她进行一场意念的对决。还没等我摆好谱，夏诗妍语气突转，可怜巴巴地问我，“求你了，行吗？”
　　我信了你个大头鬼呀！
　　我怀疑我在接着推辞下去会有可以做作的嫌疑，于是接受了大家的提议，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向了总经理的大门。
　　其实，我答应的找经理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前段时间我一直在躲着李彦。现在既然证明了那些猜想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还是好好解释解释吧。况且，李彦帮了我那么多人。
　　他，他是一个好人，我在心里乐呵呵地想着，他帮了我很多。我恭敬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三下，时间间隔适中，标准的敲门姿势，无可挑剔。
　　“扣扣——”
　　“请进。”
　　李彦磁性的声音透过深红的木门传出门外，更添一份深厚和韵味。
　　“李总好。”我站在办公桌前，如同接受检讨的小学生一样，四肢并拢，态度谦卑。
　　李彦用鼻音回答了一个“嗯”，算是给我的答复。有点傲娇啊，我在心里想着，就像是一个傲娇的金毛犬，浑身写着我很不爽，怕死就不要来招惹我，但是他垂下头认真看文件的姿势又特别温顺，好像再说，你只要好好给我顺顺毛，我就原谅你了。
　　我知道李总可能还记着以前几天我一直躲着他的情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只听信了夏诗妍一个人的妖言惑众，白白给李彦扣上了那么大一口黑锅。偏偏当事人还浑然不觉。试问，你刚认识了几天的人突然之间对你冷暴力，任谁心里都会有不舒服的情绪吧。

　　“李总，对不起。”我垂下头，真心实意地向李彦道歉。
　　李彦用鼻音哼了一声，“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也不知是怎么着你了，见了面就躲，我在背后叫你你也当做听不到。谁敢接受你这一句道歉啊？”
　　李彦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厚的孩子气，很幼稚，还有点模仿童音不成而造成的阴阳怪气，我有点想笑，但是我知道，只要我笑了，我马上就会被恼羞成怒的李总赶出去。李总有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就代表他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敲打敲打我。
　　于是我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四平八稳地接着顺毛，“彦哥，都是我不好，但是您看这几天办公室的工作十分繁重，凯胜的工作快接近尾声，大家都忙得像一个陀螺一样，我也有点着急，所以可能没有听到您在叫我。下次我一定注意。”
　　我看李总桌上的热茶氤氲出白色的雾气，于是立马狗腿的上前，将茶恭敬地给“老佛爷”奉上。
　　“老佛爷”停下手头的工作，侧身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评估我话里的真情有几分，假意有几分。
　　我的表现还算不错，李总终于满意了。他接过我手中的茶水，慢慢悠悠地送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屈尊降贵，大发慈悲地抿了一口。
　　我看李彦的表情不似刚才皱着脸凶巴巴的，于是趁他喝茶的瞬间，斟酌着说道，“李总，你看，凯胜的案子好不容易结束，大伙都挺高兴的，您看您能不能带大伙出去聚个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