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晏卿 ...
-
翌日。
江央带着杜鹃以及几个寨中的人准备进城，却远远看到城门口排着两队接受巡查。
城门下的士兵正拿着一张画卷仔细地排查着出入城的人。
“京城这是出了什么变故？”江央皱着眉头看着城门口乌压压的人。
“姑娘，奴…我去打听一下，你们在这等我。”杜鹃出声道。
江央点了点头，笑声叮嘱，“要当心，觉得不对就赶紧回来，我们明日再来。”
“是。”
杜鹃笑着应了一声，就快步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尽管杜鹃的胆子小，但她在打探消息的方面却极灵通。
过了一会，她就沉着脸从城门边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江央看着她的脸色，出声问道。
在她后面的两个妇人也都是满脸紧张地看着杜鹃。
她们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活计，又恰逢年关将近，都想能有多挣些留着过新年。
“前面的画是江四姑娘的，说是她在将军府肆意屠戮下人后潜逃，将军府已禀奏皇帝在城内发布悬赏，并且还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人进出，出入都需盘查。”
杜鹃一口气讲完了，在江央身后的妇人听到这下意识地看向江央，看到她面无表情后才松了一口气。
“那四姑娘早就该出事的，之前听说她那母亲不知廉耻，并且她竟还敢踩着你家姑娘嫁去了将军府，自作孽！”
“对，你家姑娘这么好，日后定是会嫁更好的郎君，这将军府不进也罢。”
杜鹃却没想这么多，她只是想到原本自家姑娘是要嫁去将军府的，只是后来提早地认清了那边的人，才没去的。
若是自家姑娘当初没认清杨公子的为人，那此时…
想到这，她就打了一个寒颤，鼻尖也酸涩了几分，“姑娘，好在嫁去的不是你。”
江央看着她逐渐泛红的鼻尖，曲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宠溺地轻敲了一下，转头看向后面的两个人。
“先去排队吧，也好早些进去。”
两个妇人听到她这么说，低低地应了一声。
随后几个人就一同去进城的队伍后面排着。
前面士兵的效率也很高，队伍在一点点地往前挪着。
在那些士兵的检查将要到江央她们时，一辆极尽奢华且骚包的马车驶了过来，在人群注目下停在了士兵的面前。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央猛地打了个喷嚏，侧身看向那辆插队的马车。
她从没见过这么高调奢华的马车。
在马车的四角都挂有香包，散发着淡淡清香，就连马车帘子的样式，也用上好的料子绣着壮丽的山河图，总之整辆马车只透露着一个字—“豪”。
马车的主人一直都没下车，坐在马车上的小厮匆忙下来去跟士兵交涉。
士兵看到小厮拿出的令牌，恭敬地对着马车行了个礼。
“王爷，近日城中有名罪犯潜逃，我们在例行检查，希望王爷配合。”
“嗯，查吧。”
车内传出一道低沉温润的男音，马车帘子被一只手掀开，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开始检查马车。
江央的这个方向只看得到那撩开帘子的手。
不得不说这个王爷的手是生的极其漂亮，修长润白，骨节分明，在光的曝露下还散着莹白的光，竟是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
“车内的…应该是九王爷吧？”前面的老婆婆突然出声。
江央收回了目光，转而问道：“婆婆何出此言？”
老婆婆转头上下打量了她，才继续道：“你年纪小，许是不知道，皇帝九子，喜好游山玩水享乐，不仅出行的车极尽奢华，本人亦是锦衣玉食，衣着光鲜，常惹人非议。”
她的话音刚落，那边的士兵就恭敬地行礼放行了，帘子放了下来，那辆散着清香的马车进了城。
“那他倒是挺特别的。”江央喃喃道。
老婆婆听到她这么说，有些诧异，看着前面还有两个人，就索性转身给江央讲起了这个王爷。
她讲的很细致，都是在街头巷尾听来的。
就连一旁的杜鹃都听傻了。
确实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王爷，一直不愿意成亲，并且一回京城就成日混迹各大街小巷，竟都是为了凑热闹，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子弟加吃瓜群众。
正在婆婆说的兴奋时，前面的士兵冷声道：“下一个！”
江央连忙推了一下老婆婆，她们的队伍才再次上前一大步。
在轮到江央的时候，士兵拿着画比看了好一会，后面排队的人都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这画上的人，可是同你有关系？”士兵出声问道。
江央的心头一跳，顿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下一秒，士兵就出声道：“来人！把她抓起来！”
“你们怎么能随意抓人！”杜鹃虽然害怕的手脚都在抖，但却依然挡在江央的面前，“你…你们莫要欺人太盛了！画上的人分明同我家姑娘差远了！”
江央看着她的动作，眸中闪过几分诧异，心里后知后觉地涌起几分感动。
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很暖心。
杜鹃的声音引来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大家都蜂拥上前，去够着看士兵手里的图。
“官大爷，这姑娘同画里的确实不同，您不能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吧。”
“对啊，将军的家事闹的满城风雨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当街随意抓人吗？”
“只是有些相似而已，并无证据说一定是啊！”
……
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让士兵们都有些手足无措，最终还是放行了。
听到放行的时候，杜鹃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腿软的都有些不能走动。
见此，江央连忙抬手扶住她，两人缓缓地朝城内走去。
*
京中近日来不太平，官兵们在寻找江婉的同时，赶走了一大批乞丐。
本来江婉是想混在乞丐中逃离京城的，谁料官兵竟然连乞丐都要仔细查看，她根本无法逃走。
这几天她每日都过着四处躲藏的日子，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被乞丐撕碎的衣服，整个人脏兮兮的，不仅身无分文，就连最重要的清白也没了，还差点被那几个乞丐给折磨死。
好在她醒来后就趁机逃走了，否则她早就没命了。
现在的她正蜷缩在一户人家门外的树丛里，准备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一群官兵。
她躲在草垛中瑟瑟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淌着。
她江婉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从前在江府做四姑娘的时候，不管穿着还是吃的用的，跟京城富家女子差不多，却在嫁人后沦落在这个境界！
不仅在新婚夜被官人给冷落，就连一个青楼女子也好在她的头上作乱，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几个恶心的乞丐给糟蹋了，这些屈辱，都是因于嬷嬷那个贱婢造成的！
等那群官兵巡查了一番离开后，她才从草垛里走了出来，拖着步子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不知道穿过了几个巷子，她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永安街和长盛街的交口。
想到这个地方的人流量，江婉顿时心里有些虚。
就在她准备退回去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一个算命摊子。
摊子前坐着的那个人！
那是她做梦都想碎尸万段的人！
江婉看着摊子前坐着的江央，心底的怨恨深了几分，眸中多了几分怨毒。
这小贱蹄子一定是知道杨家是个虎狼窝，才不愿意嫁的，却打着想嫁的幌子拿回了所有的嫁妆，让她嫁了过去！
难怪她当时对自己的炫耀无动于衷！
心底的仇恨几乎淹没了她，此时她只想冲上去将那小贱蹄子碎尸万段，但还不行。
毕竟这个街口人这么多，她贸然出去，只怕自己也是要吃亏。
想到这，她默默地后退了几分，准备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静观其变。
然后她还没离开，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一个穿着打扮还不错的小厮，他拿出了一串铜钱，缓缓道：“我们公子想跟你聊聊。”
看着这串铜钱，江婉很是心动，但还是警惕地往小厮后面看了一下。
“那是我家公子。”小厮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下身后不远处。
江婉顺着他的说的方向看去，眸中闪过几分惊艳。
那人虽身着华贵亮眼的金色长袍，但却并不显俗气，出众的样貌让他更是鹤立鸡群，尤有那种画本子里的人走出来一般。
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那人都完全不为过。
江婉愣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心底满是懊悔。
她当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杨焰的相貌世间少有，竟是自己当年眼拙的厉害！
“若是你不愿，我便去找别人了。”小厮看着她不说话，就转身准备走。
“不，我愿意！”江婉立马拦住了小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铜钱。
“只要你去了，铜钱自是能给你。”小厮将铜钱收了起来，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江婉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这是位姑娘吧？”那人回眸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抱歉冒昧找姑娘前来，是见姑娘方才看着那个摊子，可是与摊主相熟？”
江婉被他的笑容迷了眼，后知后觉地看向摊子，结结巴巴地说着：“并…并不相识。”
“原是不相识啊。”他可惜地叹了口气，“本公子第一次见这样的摊子，还想去瞧瞧的。”
“公子是第一回来京城吗？”江婉抠着手心，出声问道。
“嗯，许多年未见京城了，变化挺大的。”他笑了笑，抬手示意小厮将钱交给了她，才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向摊子的时候，江婉喊了他一声，“公子，我方才想起了一些事，不知道是否是公子想听的。”
“公子。”
小厮低低地喊了一声，却看见自家公子已经转过头去了。
“姑娘可以说来听听。”
看着面前这人温和的笑容，江婉的心才放了下来，“公子，是这样的，我在街上乞讨，也听过很多这个摊主的事…”
随后她就添油加醋的将之前李瑶散播出去的谣言讲述了一遍，看着面前的人皱起眉头的模样，心底才畅快了几分。
“如此的人，竟还能在此处开摊，便真是天理难容！”他说着的脸上多了几分愤怒，“多谢姑娘的提醒。”
两人交涉结束后，小厮抬起那双眼睛，用看死人的眼神扫了一眼兴奋的江婉。
“公子，要直接将她交去将军府吗？”
走远后，小厮出声问道。
“不用，她既已确定是江婉，且还盯着江姑娘的摊子，必然是会有点动作的，我们不妨先利用完她。”
方才在江婉那温润儒雅的模样荡然无存，此番看来却像只狡猾的老狐狸。
他就是前些日刚进城的九王爷晏卿。
这些日他听闻街上出现了一个格外不同的算命摊子，就去凑了热闹。
却没想到，那摊主姑娘竟不收他的银子，并且还满怀歉意地表示摊子是给有缘人算的。
随后他就发现了，除了他，所有人都是她的有缘人。
这就引起了他的兴趣，基本每日都会去她的摊子逛逛，却今日在附近酒楼见到了形似江婉的人。
他早将江家查过了，包括这位正在被全城追杀的江四姑娘。
小厮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的意外。
毕竟自家公子什么样，他早就清楚了。
那接过铜钱的江婉，只怕又被他家公子的模样给框了。
至于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都不用去问都知道。
江婉拿着铜钱就去了京城很偏僻的地方去买了份面，吃的狼吞虎咽的，也总算是把饿了几天的肚子填饱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怎么对江央下手。
那位公子真是她的良人，雪中送炭地给了她铜钱，这个铜钱拿去买刀都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这次就算是要死，也要带走这个小贱蹄子！
自己现在过的日子，明明本来应该是那小贱蹄子的，却让她使计谋另自己代受过了，而她却竟在外生存的极好。
凭什么？
她就是要下地狱，也要带着那贱蹄子一起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晏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