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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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叶迦南也和你一起回去了吧？”梦临突然问。
黑暗中赵南墙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发现点头似乎也没人知道，就简单“嗯”了一声。
我回到了W市，叶迦南也直接辞职和我一起回去了，她专业能力很好，所以很快就有了新工作，这次刚好是在银行，负责政府预算这一块儿，而我的新科室也算和她有业务往来，我们除了私交，连工作时间也可以偶尔见面了。
我在W市直机关，有时会负责各个区的业务培训，前年12月份，在一次业务培训上，我见到了一个人。
“杨昕意？”几乎是同时，另外三个人说出这个名字。这差不多是三个人共同的直觉，或者说不是直觉，半年来每次聊天，每个人都会说起自己曾经的同学，室友，闺蜜，只有赵南墙，每次都说，我的前半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一定要说，就只有叶迦南和杨昕意，但我现在不想说她们。明明才30岁，并且有着宛若十几岁的少年才有的英气逼人的容貌和不经世俗的气质，赵南墙却喜欢说，我的前半生，并且用无比笃定的语气，仿佛她的人生有一个看不见的按钮，啪，按一下，前半场已经结束并且清场，从此被尘封被回味，解决而不拖泥带水，所有人只能旁观，旁听，再也无法染指分毫。所以当赵南墙说自己遇到了一个人时，每个人都知道那是谁。同时期待值直线上涨，毕竟到现在，南墙才真正开始讲照片上那个有着盛世美颜的短发女生。
是的。
赵南墙顿了顿，拼命收敛心神，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跳下床，打开灯，冲了一杯咖啡，比平时更苦，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赵南墙没有再回到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盯着前面那张合照，那仿佛已经无比、无比遥远的、恍若隔世的时光，那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连回音都不允许自己再去探听的欢欣、喜乐、期许，一点点在她心里不安地动荡，搅动那意识深处的云波诡谲。良久，才继续缓缓开口。
那天我坐在主席台上，讲解一个软件的操作步骤，她在台下拍照，讲解完我就要回家，因为女儿发烧了，在旁边的过道上，我和她打了个照面。
明明是初冬十二月J市干燥清冷的空气和温度，赵南墙却仿佛又置身于千里之外的W市，早春的湿冷里参着乍暖还寒的体感，迎面走来的那个人，黑色的衬衣，深灰色牛仔裤，黑色的风衣外套，利落的短发，面庞如削，眉目如画。
赵南墙侧身，豫让对方先行。
“南墙，见到孙科长和陈股长了吗？”经过的时候，那人忽然问道。
“哦，他们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对面的人微微点头表示谢意，脸上露出客气又疏远的笑，南墙也微微点头示意。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W市，这个人会成为我心中的遗憾吧。”一个奇怪的，从未有过的念头在南墙心头闪过。然而来不及多想，南墙就急匆匆回家了，女儿发烧39度，老公和妈妈都在家等着南墙回来一起去医院。
三月底，随着一批人事调动，我们科室业务忙了起来，我们科长打算从区里借人来帮忙，因为杨昕意所在的区离我们单位最近，就直接从他们区借人，刚好就是她来了我们科室，协助我手头上的工作。
那时起，我每次去银行时都会带着杨昕意，确切说，是她带着我，因为她车技好，每次不用等单位公车，也不用骑共享单车，杨昕意的车技在区政府和市政府都是出了名的好。第一次去银行，叶迦南和杨昕意就认识了。
“后来呢？”宝妮又开始发问了。不过这个发问已经是明显的明知故问了。
“后来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对吗。”梦临说。
沉默。
赵南墙仿佛又陷入了不可抵挡的回忆，一言不发，其他三个人各自脑补发生的一切，难道她们在一起了，赵南墙伤心欲绝离开W市？可不对啊，那时候赵南墙已经结婚有孩子了，那是为什么？而且如果真是这样，是她受了伤，她喜欢的是谁呢？是叶迦南还是杨昕意？
一个又一个猜测在三个人心里不断浮现，每个人心里的剧情都不一样，每个人又都不确定。
“叶迦南见到杨昕意的第一面，就喜欢她了。”
赵南墙终于继续开口了。
是叶迦南告诉我的，她说她见杨昕意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动心了，也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单身，其实是因为自己喜欢女生，而在这之前，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其他三人屏气凝神。
杨昕意对叶迦南，也是一见钟情。她们互相试探了一个月，就在去年5月23号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你记这么清楚。”宝妮心直口快。
23号。
茜茜和梦临同时想起了什么。
上次，就是南墙流泪那次，顾茜茜忘不了她看到南墙抬起头时笼罩在她身上的巨大的悲伤，更忘不了赵南墙那两滴砸在她手背的眼泪。如果说顾茜茜什么时候开始对南墙走了异样的感觉，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觉得南墙仿佛是一个坚不可摧却又不堪一击的存在，她穿着永远干净利落的衬衣，有着永远得体有分寸的举止，露着永远疏离克制的微笑，带着永远恰到好处的香水味，很多次顾茜茜从书本里抬起头，都能看到赵南墙冷峻坚毅的侧脸，那从衬衣领子里延伸出来的清冷的脖颈线条，似乎一脸生人勿近地写着四个字，无坚不摧。可是赵南墙又好像是千疮百孔的，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赵南墙身上碎了，然后扎进了她的血肉，让每个想靠近她的的人不敢触碰，因为那不仅会伤到自己，也会让赵南墙更加疼痛。
对，就是那天，梦临问茜茜今天几号。
她们忘不了，因为虽然当时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梦临和茜茜都想到了那环绕在赵南墙身边的23号。
是23号。
还有赵南墙的桌子上的日历上，每个23都被标注出来。
还有赵南墙的手机密码，行李箱密码。
都是0523。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