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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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自习室里，赵南墙依然坐在墙角。
赵南墙要考的学校和专业难度很大，这从她每天不足四小时的睡眠，总是微皱的眉头和习惯性抿起的嘴唇可以略窥一二。其他人很快摸清了赵南墙的生活规律，每天四点起床，为了不影响室友休息，前天洗澡时会准备好第二天的衣服，起床后迅速而悄无声息的穿好衣服，到自习室学习到七点，回来洗漱，七点半准时出现在自习室，带着刚洗过的头发和身上香水的檀香味，中午三杯黑咖啡一杯绿茶，有时四杯黑咖啡，咖啡对于赵南墙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了，赵南墙的柜子里有十来瓶AGF速溶咖啡的样子，赵南墙一周可以冲掉一瓶。就在她的水杯里随便一晃，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赵南墙喝咖啡极苦，有次宝妮太困了，南墙帮她按自己的习惯冲了杯咖啡，“我去，绝了，好好喝杯美式不好吗，真的，比美式还苦。”下午六点是赵南墙的消失时间，自习室宿舍餐厅都看不到她，董梦临知道这时候赵南墙会在操场上，这也是她有天去取外卖抄近路经过操场发现的。七月的J市，下午六点的阳光依然强烈，赵南墙坐在操场台阶上，垂着头，偶尔会抽会儿烟。七点钟回宿舍洗澡，七点半重新带着一身护体乳的香味回到自习室，一直待到十二点才回宿舍睡觉。
赵南墙话不多，似乎是习惯沉默的人，你和她说话，她也不拒绝，需要她帮忙，她亦会答应，她甚至很慷慨，不拘小节，自从来了赵南墙，宿舍给饮水机换水、拍蟑螂打虫子之类的事就再也没有麻烦过隔壁楼男生宿舍，但每天过于拼命的生活节奏和不主动靠近的性格，让四人宿舍的的卧谈中永远有一人缺席，也让人无从了解。
“茜茜，你看南墙今天似乎不对”刚走进自习室的宝妮拉着顾茜茜说。
“好像是有点，平时这个时候她都是在背单词的。”赵南墙穿着浅蓝的色的衬衣，白色工装裤，趴在桌子上。从顾茜茜和张宝妮的角度看去，头埋在左胳膊上，右胳膊在桌子上向前伸着，两手微微握拳，不像是在睡觉，像是有点不舒服，两人走过去的时候，赵南墙正右手解开衬衣最上面一粒扣子，仍旧是趴着的姿势。
“走，看看去”宝妮和茜茜朝赵南墙走去，虽然论年纪，赵南墙比室友是大了近十岁，但南墙过于年强的长相和身上利落的少年感，已经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年纪，觉得更像是同龄人。
“南墙，你…没事吧？”
茜茜走到南墙身边蹲下，手放在南墙胳膊上。
“没事。”赵南墙猛地抬头，胳膊不着痕迹的从桌子上放下，顾茜茜有点尴尬，赵南墙不喜欢被人碰，第一天来的时候董梦临就发现了，当时张宝妮去拉赵南墙被她躲开了，董梦临是留了心的，还在宿舍里提起过，赵南墙也似乎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歉疚，毕竟近一个月相处下来，几个室友都是单纯善良的性子，纵使赵南墙不喜与人交往，也并不讨厌自己这几个室友。她对着顾茜茜笑了一下，顾茜茜和张宝妮却同时愣住了。
赵南墙那万年不变的，没有表情的沉默的脸上弥漫着一种悲伤的神色，她的表情没有变，甚至还在笑着，但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每一个面部神经都像是在被一个极度悲伤的人慢慢用手抚摸过，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她抬起来的，露出和平时一样完全自然的轻不可见的笑意的、因为熬夜过多而布着红血丝的眼睛里，在她微笑的一瞬间滚落两滴大颗的泪珠，正好落在顾茜茜因为尴尬而正要缩回的手上。
三个人都愣住了，而就在愣住的这几秒钟里，南墙眼睛里的泪依然在一滴滴滚落，而她自己仿佛毫无知觉。
“你们怎么了？”
刚进教室的董梦临抱着一本肖秀荣进来，看到面面相觑的宝妮茜茜和愣着的南墙。
“没事。”
赵南墙站起来，像往常一样抻了一下衬衣下摆，剁了两下脚，让因为久坐而有点往上皱的裤脚垂下来，说，“我回去洗漱，今天防晒霜涂眼睛上了。”
“问题是，你也不涂防晒啊。”宝妮摸摸自己脸上每天都会搓泥的防晒嘀咕到。
说话间赵南墙已经出去了，经过顾茜茜时低声说了句，“抱歉。”
“茜茜，今天几号，我得看看我的复习计划可还行，我觉得我得加快进度了。”董梦临一边翻书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23号。”
董梦临抬头。
“怪不得。”董梦临内心微动。
赵南墙自习室桌子上贴的日历上，每个月的23号都被她标了出来。
4.
复习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十月，国庆假期，很多复习的同学都回家做调整了，赵南墙几个想借着假期再多复习点东西，一个宿舍便都在学校。
赵南墙也来了三个月，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独来独往，但比初来时自是熟稔许多。
J市每年最舒服的时候就是五月和十月，可以说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了，阳光收敛了它的强势，仿佛乔叟的巴斯妇人摇身而为奥斯汀的达西，假期最后一天，梦临提议大家去附近公园骑车放松，宝妮和茜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南墙，你去吗？”梦临问。
“去啊去啊，当然要去了，南墙，你可得晒晒太阳了。”不等赵南墙回答，宝妮就一口答应下来。
“你厉害了张宝妮，当初是谁天天背地里议论说南墙板着脸像老头不好接触，现在瞅把你能的。”张宝妮是宿舍年纪最小的，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董梦临，董梦临教训起她来也是毫不嘴软。
“好。”南墙笑笑回答，虽然依然是那个话不多的赵南墙，但这几个室友都是善良不讲心机的人，南墙也很喜欢。
“太棒了太棒了，南墙明天你要担负起我男朋友的角色啊，这样吧，你穿你那个白t，我穿我的白t，咱俩凑个情侣装怎么样”张宝妮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型，“你看人家去公园都出双入对，我们四个考研单身狗多可怜，南墙172，我160，这最萌身高差，多么完美。”梦临和茜茜相视一笑翻了个白眼，不约而同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南墙，宝妮这个样子南墙也习惯了，自从熟悉之后，就天天称呼南墙为“我男朋友”。赵南墙无奈地耸耸肩膀，收拾自己明天的行头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墙照例去了自习室，七点钟回来洗漱，等她洗漱完，几个室友也差不多收拾好了，梦临一个超短上衣加牛仔裤，九头身的身材显露无遗，茜茜穿了一件香芋紫裹身裙，显瘦又玲珑，宝妮穿着连帽卫衣背带裤，像是个幼儿园小朋友，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平时被考研复习搞得灰头土脸，稍一打扮，满脸的胶原蛋白都是挡不住的青春明媚逼人。南墙从洗手间换完衣服出来，黑色的工装裤，白色的t外搭一件白色衬衣，刚洗过的没干的头发上有亮晶晶的光，好闻的檀香味的香水若有若无的飘过来，只是那张脸过于秀气单纯，竟不像是现在的男孩子也不像现在的女孩子，而有些像古代的翩翩书生。“出发吧。”南墙一边整理衬衣袖子，一边穿上一双白色老爹鞋，这鞋子鞋底厚，让南墙的身高直逼180。
湖边公园的景色和空气都很是宜人，南墙并没有很想骑车，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左脚放在右腿上，一手搭在长椅背上，眯着眼睛看湖面上波光粼粼，茜茜穿了裙子，不太方便骑车，一会儿便把车停在停车点来找南墙。“赵南墙，看这里！”南墙闻声回头，耀眼的阳光让她本能地眯起眼睛，抬起胳膊用手背挡在额头上。茜茜的拍立得咔嚓一声，相纸徐徐出来，茜茜拿这张纸甩了甩，递给南墙，“你看，给你拍的多好看。”
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清冷单薄，南墙有一瞬间恍惚，问茜茜，“你觉得照片上的人像我吗？”
“什么？”茜茜被这一问搞得猝不及防。
“没什么。”南墙低头笑笑，又几不可见的弧度摇了摇头。
等梦临和宝妮骑完车，已经是快中午了，两个人带着满头的汗跑过来。
“太舒服了，我今天可以吃很多都不会胖了。”宝妮开心的点永远很简单。
“所以你是来减肥的？”茜茜笑着问。
“是啊，我又不是赵南墙，几杯咖啡都可以过一天，一米七几的傻大个，才不到一百斤”。
这四个月，赵南墙的确是瘦了，刚到宿舍时脸上的那点肉，现在几乎没有了，倒显得轮廓更硬朗清爽。
“下午去喝咖啡吧？咱们天天看书，已经不适合太劳心劳力的活动了，就喝个咖啡聊聊天吧。”茜茜看着气喘吁吁的那两位和气定神闲坐着的赵南墙说。
“咖啡？”宝妮故作夸张。
“哈哈哈，就是正常的咖啡，不是咱们赵先生天天喝的泔水。”董梦临补充到。
“什么鬼……”赵南墙抬手在董梦临背上拍了一下，张宝妮发出鹅叫一样的笑声，“梦临，你可真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哈哈哈哈……”
看几个人在打闹，茜茜掏出手机导航最近的咖啡店，一边在心里想着刚才赵南墙似乎脱口而出的问题。
赵南墙说话的口吻，仿佛不是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