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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崔莺眠一点也不期待,但她要装出苍蝇搓手的模样,双眸闪闪,伸长了脖子等待他的惊喜。

      男人将那只木盒握住,另一手揽住她腰,送她至那面辉映着银光的落地琉璃镜前。这面琉璃镜是武帝开西域商路之后玉真国送来的第一份也是天下独一份的厚礼。这面镜子打磨得非常平整,上下等宽,形如楹门,周围用百子嬉戏图的云母嵌进,雕工亦是一绝。

      此刻镜中清晰无余地照出一前一后的身影。男子身材高挑,蜂腰猿臂,女子身姿窈窕,玉肌香腮,一截纤纤楚楚仿佛不盈一握。

      她像被贺兰桀挠了痒,害羞得直躲闪,不敢直面见他。贺兰桀不动声色,手握住她肩膀,换来她轻轻的“咦”声:“殿下不是说给莺眠看一样东西么,怎么还不拿出来。”

      贺兰桀环住她细腰,在镜中,双臂交叠于她身前。声如诱哄:“眠眠,脱去裳。”

      崔莺眠哪知道他怀的什么心思,骤听这话,杏眸滚圆。从银镜里看得分明,他在笑,胸膛直震,又道:“换上昨日送来你房里的舞裙。”

      崔莺眠还奇怪,昨日好端端的,裁了几身新衣送来,其中就有一条格格不入的舞裙,她又不会跳舞,看了一眼便收走了,胡乱填了箱底。原来,是他在处心积虑,早有蓄谋。

      她简直欲哭无泪,不知该说什么。

      这算是自掘坟墓,给自己找罪受。怪不得别人。因此她还不好拒绝,只能回道:“殿下稍等,我去找来。”

      那套舞裙被崔莺眠翻箱倒柜地抽出来,原先没仔细开,此刻抖落开,竟是一条西域的露腰舞裙。淡鹅黄的棉绫裤,外罩一层轻薄得堪比蝉翼的玫瑰色鲛纱,下摆色泽渐变,与烛光相挑逗,焕发出宛如宝石般饱满而夺目的光泽。上面则是一件与鲛纱一色的地涌金莲纹小抹胸。除此之外,臂环、脚环一应俱全,皆金光璀璨,巧夺天工。

      这套衣裙,简直就是满足男人某种癖好而设,对大晔女子而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也就只有关上门来夫妻弄些情趣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穿罢。

      看她咬着嘴唇,一副不愿上前一试的模样,贺兰桀长眉微折:“穿上它。”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将舞裙抱了起来,抬腿走入了内室。

      换好裙衫后,崔莺眠慢吞吞地莲步从屏风后移出来,对视上贺兰桀的目光,却见他眼眸一亮,随即,他将她拉到了跟前来,正停在那面落地琉璃镜前,令她正面直视镜子。

      “眠眠,看看,你有多美。”

      崔莺眠不敢看,但被她掰着脑袋,不得不看向镜面。

      镜中袅袅婷婷的身影,如西方壁画之中的飞天,庄严而圣洁,金色的臂环在琉璃镜中仿佛更添了一种夺魄的光芒,更衬托出她的乌发如墨,肤如凝脂。崔莺眠几乎不想相信那女子是自己,可是那一颦一笑,与她惊人的同步,不是她又是谁。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面,让他挖掘到了。

      崔莺眠只觉肌肤突然冰冰凉凉的,低头一看,原来是他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条明灿的金色腰链,链子上坠有沙鸥、飞云、犀牛等纹饰,流苏款款,色泽犹若流动。

      将她本就纤细,如花般不堪一折的腰肢,这样顽固而野蛮地锁住,就像某种再不能为人踏足的禁地,从此只属于一人。

      贺兰桀说要送的东西,原来就是这。

      她可真是煞费苦心,为她打造了一副黄金枷锁。

      镜中映出贺兰桀的俊容,他面含惊艳之色,盯着她的瞬也不瞬。他将她扣住双手,压在琉璃镜前,下巴抵住她的雪颈,声音缓了下来,哑了下来:“眠眠,还说不愿,你如此,真是动人。”

      崔莺眠知道,他喜欢听自己的声音。每次,只要她稍微柔声儿一哄,他便会很高兴,甚至晕头转向,对她有求必应。

      其实,她也喜欢听贺兰桀的声音。

      左右都是要来那事,与其痛苦地忍耐,不如自己学会开解一下。譬如,这个男子性格很讨厌,干的事情也很讨厌,但他的脸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低沉,含而不露,富有磁性。这么一想,崔莺眠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释然了不少。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取信于他,然后顺利逃脱。对,就是这样。

      一个人总是要相信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药可救了。

      但崔莺眠不觉得自己走到了死路。现在太子要为帝王侍疾,她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能够拿来部署,制定周密的计划。譬如,她现在要拿主意,如何在逃跑之后,躲避贺兰桀搜捕的暗卫和追兵。她虽困在方寸之间,但不难想象这个男人在玉京的势力有多大,想要飞出他的五指山可不容易,最好是让他不要派兵来抓自己,釜底抽薪,才有胜算。

      “眠眠,你在想什么?看着镜子,莫移眼。”他从身后扶着她,语气略有不满。

      崔莺眠警觉自己竟然走神,连忙扭头敷衍他,身上的金链流苏晃得急促无比,她哪能感觉不到他的情绪不对,低低地哼了哼,“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不公平。”

      “嗯?”那一声尾音,拖得比寻常时更长,更性感,他问,“如何不公平?”

      笑意若隐若现地折在眉梢眼角,崔莺眠迷迷糊糊的,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显得那样不真切。

      崔莺眠哼唧:“殿下如此欺负人,可愿让莺眠欺负一回……”

      他稍稍缓了缓,轻轻一笑,低语:“自然是肯。莺眠想要怎么欺负孤,都可。”

      “这可是你说的。”她不服气。

      “是,孤一诺千金。”他笑着回。

      崔莺眠索性就开始想要怎么折磨这个男人,好一出胸中积压已久的恶气。

      可是没过一会,她就败下阵来,两泪汪汪了,他偏激出了骨子里的恶劣:“眠眠,你说,要怎么欺负孤来着?胆子越发大了,还敢么?”

      “殿下,莺眠不敢了……”

      “唤我郎君。”

      “……”崔莺眠自幼要强,自然是有骨气的。偏咬着牙不肯唤。

      又过了一会儿,终是功亏一篑地泄了气。

      “郎君……”

      伴随着“嗯”一声,他彻底地笑开了眉眼,仿佛终于求仁得仁,心满意足。

      不知何时起,一场来势汹汹的急促的夏雨在楹窗外瓢泼般倾洒下来,庭中芭蕉,叶叶心心,半舒半卷,在雨中静默地耷拉着。

      雨浇花端,红翻翠骈,满地狼藉。

      一人穿越雨帘而来,在回廊下收了十六角的青花伞,门叩响了三声,咚咚咚,沉闷至极,很不客气,大有一种便要撞门的架势。

      勤妃含着威煞的声音响了起来:“崔氏,还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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