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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姓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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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听说那个小贱人就在里面,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进去!”
无忧十分疑惑,正想着外面是什么人在喧哗,就听那杂乱的脚步声渐近,然后“啪”的一声,炼丹房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正准备服下解药的无忧被吓了一跳,就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华服的少女走了近来,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就是尚师兄带回来的那个无忧?”
“对。”无忧一头雾水,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人。
少女冷笑一声,道:“呵,也不过如此嘛,尚师兄竟然还夸你好看,可真是眼睛出问题了。”
无忧感觉到了少女对她深深的敌意,有些防备地没有接话。
少女也不管她接不接话,自顾自地说:“我告诉你,你就算来到了青云门,也不可能变成这里的主人。我,才是青云门真正的少主人。这一点,你最好铭记在心,否则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些话让无忧的心忽然猛地一跳,她抬眼看向少女,却是和少女恶狠狠的眼神对上了。
“山鸡永远变不了凤凰,你只不过是为我准备的一个备用品而已。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罢,少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无忧下意识捏紧手中装有解药的白瓷瓶,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少女虽然是匆匆来匆匆走的,但是她留下的这短短几句话却是信息量巨大。
很明显,少女和尚逸旻关系匪浅,甚至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特意跑来这里威胁无忧。
另外,这少女在青云门中身份地位不低,炼丹房的侍者完全不敢拦她的路。听她的语气,似乎是青云门的少主人,更直接点儿说,她就是贺浩然的另外一个女儿,是贺浩然和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的孩子。
如此说来,少女看不惯无忧倒也是正常的了。
无忧想到这里,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刚刚因为解药炼制成功而生出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虽然她认为她母亲先和贺浩然相识相爱,而后有了她,所以她并非不被期待、不被爱着的孩子。但是,那少女的母亲毕竟是贺浩然明媒正娶的妻子,少女作为这两人的孩子,身份似乎更加正式一些,无忧在少女面前总感觉气弱了一些。
这样看来,她在这青云门中似乎很不受欢迎,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叹了口气,无忧转身回房,将解药吞服了下去。
一股暖流从她胃部扩散开来,这些日子来一直存在于她四肢百骸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
确认了解药的效果,无忧已经落到了谷底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这下她终于没有性命之危了。
她走出炼丹房,正好遇见了一个侍女,便问道:“刚刚的那人,是不是你们掌门的女儿?”
刚刚就是这个侍女没能拦住人,才让少女闯进了炼丹房,所以她面对无忧眼神有些躲闪,点了点头:“她是我们大小姐。”
“她叫什么名字?”无忧继续问。
侍女有些怯懦地回答:“贺……贺飞瑶。”
无忧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身离开了。
她自小便没有姓氏。她那个早逝的母亲一直“无忧、无忧”地喊她,她便一直这样称呼自己,也一直向别人这样介绍自己。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没有姓氏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一刻,她却感觉一颗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那少女能叫贺飞瑶,她却没有姓氏。
她只是无忧而已。
接下来数日,无忧在静心苑里待着,情绪低落,从不出门。
几日过去,尚逸旻找上门来了。
“无忧,听说你已经三日没出静心苑的门了。”
“我在这青云门中并没有什么熟人,出不出门,又有什么区别呢?”面对一直关心她的尚逸旻,无忧面上还是带着点儿笑意的,只是这笑意有些勉强。
尚逸旻闻言,愣了一下:“无忧,是我不好。你初来青云门,在这里除了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可我却因为忙于门内事务而忽视了你,是我不对。”
无忧没有想到尚逸旻会这样说,有些受宠若惊:“尚师兄,你言重了。你能够来看望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你不必感到抱歉,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尚逸旻想了想,干脆道:“青云城内有一处景色秀美的湖泊,今日天气颇好,不如我带你去游湖玩耍一番可好?”
无忧不想出门一是因为青云门内没有熟人,二就是因为不想再遇见贺飞瑶,免得见了更加心情不好。现在尚逸旻提议去青云门外逛逛,她自然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下来。
尚逸旻所说的湖泊名为云湖,景色果然很不错。无忧来到湖泊边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迎面感受着习习吹来的微风,一下子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之前遇见贺飞瑶的那些郁闷似乎一扫而空了。
在尚逸旻的提议下,两人在湖边寻了一条小舟,让船夫带着他们泛舟湖上。
小舟摇摇晃晃,湖面波光粼粼,倚靠在船边,无忧不经意间往边上看去,就见尚逸旻沐浴在阳光中,阳光给他英俊的侧脸带上了一圈光晕,让她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神。
在这一瞬间,云湖的水面被微风吹起无数涟漪,而她平静而苦涩的心湖似乎也开始泛起了涟漪。
就在这时候,一个恼人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师兄,你说你忙,说你不能陪我,怎么你却和这个小贱人待在一起了?”
无忧被吓了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却见小舟的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条画舫,上面正有一个少女探头往这边看来。
定睛一看,那发出恼人声音的人不是贺飞瑶还是谁?
尚逸旻看见贺飞瑶,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带上了笑容:“师妹,这是无忧,是掌门的贵客。”
很明显,他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贺飞瑶不能对无忧无礼,更不能用“小贱人”来称呼无忧。
只是,无忧听见他这话却是心情复杂。尚逸旻能够维护她,她自然是开心的。可是,尚逸旻却只是用“掌门的贵客”来称呼她,这让一下子她感觉到了巨大的疏离感。
她不禁想起了一些事情。从那一日贺浩然和她认亲之后,她在青云门也有稍微走动,可是来来往往的人要么不认得她,要么只是以“无忧姑娘”来称呼她,好像谁也不知道她就是青云门掌门的女儿,谁也不觉得她其实也应该是和贺飞瑶同样的身份。
人人都喊贺飞瑶为“大小姐”,却只是喊她“无忧姑娘”。无忧以为,那些人是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才这么称呼她的,可尚逸旻明明是了解内情的啊,怎么也只是介绍她是“掌门的贵客”呢?
贺飞瑶也不满了:“什么贵客不贵客啊,师兄,我又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不用这样的话来糊弄我了。这人不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尚逸旻打断了:“师妹,慎言!”
贺飞瑶瘪了瘪嘴,脸上的不满更重了,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而指责起了其他的事情:“好嘛,不说就不说嘛。但是,师兄,你为什么不陪我啊,难道你和这个……这个人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开心吗?”
尚逸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师妹,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尚逸旻和贺飞瑶一个站在小舟上,一个依靠在画舫边,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说着话,却十分亲密的样子。沉默的无忧和尚逸旻站在一起,两人相距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可无忧却是感觉到了强烈的距离感,就好像是尚逸旻和贺飞瑶在一个世界里,她却独自一人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好半晌,尚逸旻终于把贺飞瑶安抚住了,两人这才结束了对话。
等贺飞瑶指使着船家把画舫开走,尚逸旻才对无忧说:“无忧师妹,对不住,我师妹就是这性子,你不要太介意。我们继续游湖吧,听说湖泊东边的景色更好,我们去看看……”
无忧对于游湖的兴趣已经全无,第一次打断了尚逸旻的话:“我觉得有些累,我们还是回去吧。”
尚逸旻虽然不明白无忧为什么突然不想继续游湖了,但是看无忧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应了一声,带着无忧返回了青云门。
进了静心苑,无忧婉言谢绝了尚逸旻留下来继续陪她的提议,独自一人对着院中的白墙发起呆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虽然贺浩然想办法将她接回了青云门,但是却似乎并不愿意公布她的真实身份,只是把她当作在青云门的一个“贵客”一样好吃好喝地供起来。
“贵客”虽贵,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家,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忧终于停止了发呆。她站了起来,向着静心苑外走去。
她必须要去见一面贺浩然,她要问清楚他到底要怎么对她,他为何不愿意公布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