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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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的一晚，林磊高三，高考
林家郭坐在土炕上抽着旱烟，给林磊说：“娃，爸对不住你，你跟你弟弟，爸实在是供不起了。”
林磊对他的话不太惊讶，似是早有预料：“我不上了。”
林家郭没说话，吐出一口烟，叹了口气：“爸实在是对不住你……还有你哥。”
林磊没说话，林家郭也没说，过了很久，久到林家郭以为林磊已经睡着了，林磊才又说：“爸，我考完行吗？我……想让人家知道，农村的娃，不是考不上。”
林家郭闻言眼眶一热：“爸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此时此刻，林家郭似乎只会说一句“对不住”一般，不停念叨着。
那晚，男人不停重复的话语伴着昏黄摇曳的灯光，一字一句的都刻进了林磊心里。
时间来到六月份。
林磊高考。
题目不算简单，但他都写上了。
下午搭了回江州的车，林磊考完的第二天凌晨到了家。
到家时，已经是两点多，但林磊他爸和他妈都没睡，两人提着个点着农家自炼的灯油的灯，站在村口那条土路上，两人的身影似是要融进那黑暗中，灯影，也模糊了。
看见林磊，两人把灯提的高了些。
“爸，妈，怎么还没睡哦！”林磊走进了，小声问道。
“你一直不来，你妈放不下心，非要拉着我过来等你。”林家郭拿过林磊手里的一个包袱，说。
江燕也伸手要去接林磊的包，被林磊让开了。
或许是因为不得已的退学，三人一路无话。
到了家，林家郭才说：“今天快睡吧，太晚了。明天……徐家那娃听说你考完了，想找你来玩呢。”
林磊点点头，从包里翻出一床被子，简单收拾后，一夜无梦。
林磊被每天准时叫早的公鸡吵醒。
在学校里听不见这声音，坐起来呆愣片刻，才想起来，从昨天开始，他林磊这辈子都和学校这两个字没关系了……
六点多，江燕已经起了，地里最近没什么农活，她就搬个板凳坐在家门口，借着晨光做些针线。
林磊看着坐在门口穿针走线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索性便又倒了回去，用被子蒙着头，再次做起他的春秋大梦。
再次醒来已日上三竿。
林磊看着门外高悬的太阳，发了会呆，随后下了炕。
“妈？”林磊喊道。
江燕在门外做着针线，听见林磊喊，头没回，也喊道：“起来了？等着吃中午饭吧。”
林磊走出来，险些被阳光晃了眼。他伸手挡了一下，问道：“我爸还有我哥呢？”
江燕：“进山去了，今天中午回不来。”
“怎么不带上我？”
江燕终于肯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一眼：“等你？等着你咱家就不用过了，一块睡吧。”
林磊：“……那我去收拾收拾我在学校用的东西。”
“嗯，去吧。”林磊又转身进了屋。
被子，床单，枕头还有几套衣服等等需要清洗的东西，等一会儿去河边洗。
书什么的，挑挑拣拣过后，留下几本不舍得扔的，其他的卖给隔壁村收垃圾的。
其他的锅碗瓢盆什么的，江燕管。
简单收拾过后，那个过去几年里总是鼓鼓囊囊的行李包瘪了下来，但它再也没有鼓起来的机会了，随着最后一样东西的归位，林磊突然生出了一种陌生感，对学校的陌生，明明，才离开不到一天。
江燕走进屋内：“收拾好了？你刘姨喊去吃饭。”
刘姨，刘梅，徐北安的母亲，江燕的旧识。
林磊应道：“收拾完了，现在去吗？”
“嗯，走了。”
两人向村头走去。
徐北安的家，简直可以说是江州这个小地方的地标性建筑。盖了两层，放眼望去，除了砖瓦厂的烟囱外，最高的就是他家的屋顶了。
“大石头！”两人隔老远就听见徐北安叫。
林磊：“……”
待二人走到徐北安跟前：“江姨，石头哥。”徐北安乖乖叫道。
江燕笑着应了，看见了从屋子里迎出来的刘梅：“从昨天告诉他今天叫磊子来吃饭开始，北安就开始高兴了，昨晚兴奋到大半夜，可算把他石头哥给盼来了。”
江燕笑着逗徐北安：“这么喜欢林磊啊？给你算了。”
徐北安：“可以吗？”
此言一出，众人笑开。
徐北安今年不到十三岁，又是徐家老幺，被一家人宠的像城里的孩子，天真的不行。对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就是不知道怎么，对林磊却是一直很喜欢。更小的时候天天跟在林磊后面一口一个石头哥的叫着，要是林磊惹得他不高兴了或者开心了就喊大石头。后来大了点，大石头就不喊了，但偶尔激动了，还是旧习难改，大石头小石头的从嘴里冒。
林磊也乐意让着他，不跟他计较称呼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