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梦交尔正

3、2 打球

　　此时已经下课，空旷的篮球场陆续热闹起来。

　　“哇塞，那男生是谁啊，好帅啊！”一女生说道。

　　“是啊，还长得那么高那么白，我一个女生都要嫉妒了。”旁边的女生说。

　　“虽然没有穿篮球服，但也是掩盖不住他的光辉啊！”

　　“是啊是啊，看他们的穿着，应该不是高三的吧。可能是高一高二的偷偷来打球的。”

　　“啊~如果我再低一届就好了，一定会去追求那小帅哥。”

　　“你现在也可以去追去，老牛可以吃嫩草。”

　　“……”

　　“咱们学校的校草是不是地位不保了？”

　　“哎，你们看，那边坐着的是不是校草？”一个眼尖的女生看到篮球场边坐着的几个人，一眼就看出来中间最显眼的史松盛。

　　“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篮球却打这么狠。”孙伟伟说。

　　“是啊，我看都能和盛哥有得一拼了。你说是吧？”叶秋杰说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史松盛。

　　史松盛一直关注着球场上的变化，场上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杨越打篮球还是可以的，但是今天遇上了这么个人，却显的有些吃力。

　　进攻，攻不了；防守，守不住。处处落于下风。而丰平章却是游刃有余，运球、投篮，动作干脆利落、潇洒漂亮，引得场外女生一阵尖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小学弟打球是真的漂亮。

　　如果是我和他打，会是什么样子呢？能打得过他吗？动作能比他的还帅气吗？史松盛心里想着。

　　篮球一直是他的兴趣也是他的长处。他在球场上还从未遇见过让他重视的对手。他很享受每次打球时完虐对方的情形，也很享受众人因他帅气的动作而尖叫、因他灌篮而欢呼，但是现在……史松盛盯着球场上的人，在他16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危机感”这个词。

　　上课铃声响起，高三的同学陆陆续续返回教室，不多时球场又安静下来，又只剩他们几人了。

　　球场上的两人已经停了下来，杨越抱着球喘着粗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往这边走来，后面的丰平章则是走得不急不徐，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在球场上动作狠绝的不是他似的。

　　“哎呀，老盛，我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累的篮球。累也就罢了，关键是我还投不进去。跟你打球都没这么累！”杨越来到跟前把求扔到史松盛怀里，拿起一瓶水就咕嘟咕嘟往嘴里灌，半瓶水下去后又道：“我现在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人不可貌相’了。”

　　说话间丰平章已经走到几人面前，杨越看他过来，也没避讳，反而是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说：“我本以为老盛已经够厉害了，打遍二中无敌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小学弟，啧啧啧，我看老盛很快就要屈于人下变成万年老二了。”

　　“靠！什么叫做‘屈于人下’？还有到底谁才是‘万、年、老、二’？”史松盛面色阴沉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着话，尤其是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明显是意有所指。说完对着他胸前就是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

　　他俩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回了，杨越也不恼，顺势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假装被打得很严重的样子，却不料被一言不发的赵昊宇扶住了。

　　赵昊宇是他们高一的同学，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而他杨越，就是史松盛口中的“万年老二”，每次考试，不管大考还是小考，总是稳居年级第二，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就是超越不了年级第一，这曾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后来考第二的次数多了，慢慢地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就当是因为他比自己长得帅，所以才比自己学习强了那么一丢丢吧，杨越如是安慰自己。

　　赵昊宇话也不多，平时总是少言寡语的，除了跟他们几个，几乎就没见到有和别人说过话。就算是平常和他们在一块儿，说的话也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照理说他这种性格的人应该是独来独往的，但怎那么就跟他们混到一起了呢？杨越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没事吧？”赵昊宇一手抓住杨越的胳膊一手托住他的后背，平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杨越被他这动作和话语弄得很不自然，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忙抽出胳膊到一旁站好，话都说不利索了，“呃呃，没事。”

　　以前怎么没发现赵昊宇还会关心人呢？杨越暗暗思忖，感觉刚才的事怪别扭的。
　　而这时，史松盛已经站到丰平章面前了。

　　“喂，小学弟，行啊，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哈，要不要跟哥哥打一场，嗯？”史松盛虽然面上一副不可一世、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但是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他和丰平章谁更胜一筹。今天丰平章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已经激发了他作为雄性动物的本能——看到实力不亚于自己的对方，总想前去挑战，征服对方，以此保住自己“首领”的地位。

　　丰平章看着史松盛的样子，就像一只好战的公鸡，内心暗自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虽如此想着，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看到史松盛那“你要是不答应，今天就别想走出篮球场”的表情，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再打一场篮球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便应了下来。

　　由于丰平章刚和杨越打完球，为了公平起见，休息10分钟，本来史松盛说让他休息15分钟的，但是丰平章说时间太长了，最多10分钟就行，况且，丰平章抬头看天，已经是乌云密布，大雨很快就要到了，高三教室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史松盛把篮球在手指上转得飞快，他和丰平章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齐往篮球场中央走去。身后的孙伟伟一直在喊“盛哥加油！”直到史松盛回头说了一句“闭嘴！”他才消停下来。

　　“小子，不要以为你是小学弟我就会让着你！一会儿输得太难看可不要哭鼻子哟！”史松盛往前挪了一步，低声说着话，本来是想在比赛前先放出“狠话”给对方造成心理上的负担，但是看到对方听完之后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由得懊恼，对方没被气到自己却生起一股无名火。当下不再废话，只说了句“开始了”就开始行动起来。

　　篮球在史松盛手中飞速运转，随着他的步子变换方向，好像和人融为一体，只待找准时机冲向篮筐。而丰平章却总能在他每次要投篮的时候挡在他前面，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投篮的想法。

　　“靠！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每次都能预判我投篮的动作！”史松盛心里暗骂，觉得他的“篮球生涯”第一次遇到“对手”。

　　他头上已满是汗珠，不知是因为热才出的汗还是因为急才流的汗。

　　之前的任何一场篮球赛哪怕是参加正规比赛都没能让他有这种心急慌张的感觉，而今天这不起眼的两人对抗却让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坐在球场边上的几人看着场内情形也不禁为史松盛捏了一把汗。

　　“乖乖，刚才小学弟和我打球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当幼儿园小娃娃哄了？”杨越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是他真实的水平吧？”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幼儿园的水平。”叶秋杰调笑着说。

　　“滚滚滚滚滚，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拿我开涮。”杨越愤愤不平，以往都是拿孙伟伟开玩笑的，今天怎么到他了？早知道就应该先看看黄历今天宜不宜出门。

　　“我看不止。”赵昊宇看着杨越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众人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越转过头去正好碰上赵昊宇的目光，他怎么突然觉得赵昊宇看他的目光和以前不一样了呢？还是因为天气又热又闷让他产生了错觉？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确实，小学弟球打得不赖，但是在我心中，我还是觉得老盛最厉害。”杨越移开目光说到。

　　球场上的战况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史松盛目前未进一球，这在他以往的篮球运动中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他心下不由得焦躁起来。

　　正在此时，丰平章防守出现了缺口，史松盛飞身离开他的控制范围。

　　“就是现在！”

　　史松盛心道，接着就把手中的篮球对准篮筐投了出去。

　　眼看着球就要入筐，然而下一秒，篮球却被丰平章“截胡”了。不过眨眼的时间，球就到了丰平章手里。

　　“靠！”史松盛低声骂了出来，本来以为胜利就在前方，结果现实告诉他那只是海市蜃楼？一场欢喜化为虚影，说话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故意露出破绽抢我球呢吧！”

　　丰平章听到史松盛的话，也没恼，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看着他淡淡说了四个字——兵不厌诈。

　　这一听，顿时让史松盛火冒三丈。

　　行，你小子行！你不让我进球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进几个球！

　　接下来的比赛，史松盛也不管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了，他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拦在丰平章前面阻止他投篮。

　　“这两人是在干嘛？是在打篮球？有贴这么近的嘛！”杨越看着球场上的两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正儿八经的打篮球。

　　“是啊，你看盛哥都快贴人家身上去了。”孙伟伟附和。

　　“我看是盛哥打不过人家开始耍赖了。”叶秋杰说。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球场上的两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后背早已湿透。

　　“你会不会打篮球！”丰平章口干舌燥，说话声音有点沙哑。

　　“你不让我进球你也别想进球！”前面的人说。

　　幼稚。丰平章在心里想。他现在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浑身难受，只想痛痛快快地冲个澡。于是他也不顾什么章法了，找准一个时机就把球投了出去。

　　砰！

　　篮球撞上了挡板然后落在球筐边沿上滚动了两圈。

　　最后落入了球网……

　　场上的史松盛和场下的几人都惊呆了。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接着，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