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白月光》月尾竹

78、第78章 越高山

　　许唐显然喝上头了。
　　不似平日里应酬或者与家里那些人喝的时候，他会留点量保持清醒，不至于失礼或者叫人给带沟里去。
　　江柔嘉和许源是他带着长大的弟弟和妹妹，不是旁人，加上心里郁气堆结，几瓶啤酒下去就让情绪占了上风，加上许源不遗余力地撺掇和挑衅，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许源也没好到哪里去，但硬撑到许唐倒下，勉强只能把眼睛强撑开一条缝的时候，他提着酒瓶指着许唐：“喝……”
　　他重重地打出一个酒嗝，露出自己都嫌弃的表情：“还喝不喝？”

　　许唐抬了抬手。

　　许源咧嘴笑了：“哥！我的哥啊！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就是我面前的大山，大树，能给我挡住一切风雨的那种！也是我越不过去的……但是……”
　　弯下腰，他一手按着许唐的肩，对着他的脸又打出一个酒嗝：“现在……我觉得，你就和我一样，是个普通人。不，如果没有许家，你可能还不如我。至少……你……你……你……”
　　连说了三个“你”字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要说的话：“你眼光不如我，你勇气不如我，也没我聪明。你真要喜欢那什么玄灵，你就去找人去啊？七年了，你真的去找过人家吗？没有。那就说明你对你那白月光也不是那么喜欢嘛，只不过是没有得到，所以放不下，觉得是最好的。要我说，蕴姐就是最好的，你却放着真正的明月不好好对待，一心装着连找一下都不愿意找一下的白月光。算个屁的白月光？！”

　　“你个孬种。”说完，他也不管许唐是什么反应，推开人，提着半瓶啤酒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景淮正在外头皱眉打着电话，看他出来马上走过来。
　　他拿啤酒瓶直指景淮：“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到底是喝多了，瓶里还有半瓶酒，一横倒，里头的啤酒就倒进了他的衣袖。
　　他忙垂下手臂，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同时也给花妍拨去电话。

　　原本还留着一丝理智，经外头的冷风一吹，酒劲顿时上来，他只来得及说一句：“媳妇儿……”
　　茫然地看一圈四周，许源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抽了抽鼻子，把还没挂断的电话塞进口袋：“这是哪儿啊？我找不着家了？”

　　“你在哪儿？给我发个定位？”花妍在电话那边焦急询问，但没有听到回应，只听到许源不停地问话，“不好意思，这是哪里啊？”
　　“阿姨，这是哪里啊？”
　　“叔叔，这是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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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妍刚把金蕴送回家，急忙坐进车里，把手机放到中控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快速启动车：“许源，叫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电话里，时不时有人回应许源：“阿姨？你见过二十岁的阿姨吗？”
　　“这建西路真的是，一到后半夜牛鬼蛇神都出来的。”
　　“什么大叔？我明明比你还小！当然，你要叫我爷爷我也不介意。”
　　“妈妈，那个哥哥喝醉了……”
　　“走，离远点。见到醉鬼就要离远点，记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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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搭理他，他晃晃荡荡地走着，突然觉得靠到了什么，一屁股就坐下来，丢开啤酒瓶对着角落哇地就吐出来。
　　然后又嫌弃地摆摆手，站起来随便往一个方向走……

　　花妍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广场正中石像的圆台边，双眼涣散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也越发稀少的人。

　　“小哥哥，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突然起了逗他的意思，花妍凑到他身后，问他。

　　他扁着嘴，慢而僵硬地转头：“我找不着家了……等我哥……姐……哦，不我媳妇来接我……”

　　“你媳妇儿？”花妍心头一动，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许源已经转过头看向她，可怜巴巴地揪住她的衣袖，“媳妇儿。”

　　瞧着他如稚童一般呆萌的神态，花妍攒了一路的火气没发出来，倒笑出来了。
　　她无奈地一点许源的头：“喝这么多，怎么店堂没喝死你呢？”

　　转身间，她的衣袖从许源指尖滑了出来，走出几步才发现，没好气地回头瞪看起来更傻更可怜了的许源：“还不快点跟上？”

　　“哦！”顿时一扫郁气，许源乐颠颠地跟上花妍，再次拉住她的衣袖。

　　花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看着前方，在他看不到的方向无声扬唇。
　　许源看着被她拉住的手，嘿嘿傻笑。

　　广场另一边，突然响起焰火的声音。
　　两人抬眼，看着烟花在空中绽放，或成球状，或成伞状，或是金色，或是紫色，或是七彩……

　　新的一年，新的篇章。

　　转眼，金蕴就进了期末考试的考场。
　　对于许唐和许源喝醉那晚发生的事，花妍和金蕴提了一嘴，谁也没有再提。

　　景淮几次三番想与许唐提一提，但许唐最近有事都是叫另一个助理去办，反而把他支去了海城检查海城的项目。
　　等他回到盛御大楼时，迎面走来的小助理笑眯眯地恭喜他：“恭喜景助理，你很快就要成为景总了。”

　　“什么意思？”推了推眼镜，景淮藏住眼里的阴郁。

　　听他语气好似不善，小助理小心打量他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才道：“那个……你不知道吗？许总准备把你调去分公司做负责人。”

　　“哪个公司？”

　　“许总说你对演员的事挺上心的，让你去负责传媒公司。”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小助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小心翼翼的，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听完这话，他立马抬步走向许唐办公室。下颌紧咬，双拳紧握。
　　到了门口，他直接推门而入，正看到里面业务部的负责人正笑盈盈地接过调任文件：“谢谢许总，没有许总，就没有我自己去管公司的日子，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听到门声，回头，看到脸色不对的景淮，后面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许唐放下手中的笔，靠上椅背，对业务部负责人道：“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里只余下许唐和景淮。

　　许唐掀起眼皮，看向景淮：“从海城回来了？那个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景淮一步一步地走向许唐。

　　许唐敏锐地盯住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他的目光刺到，景淮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洪流，停到他桌前，认真地道：“我很好，但我想知道，许总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唐盯着他，不动也不答。

　　景淮微微一笑：“我从大学毕业就进了盛御，干了十一年，跟着许总十个年头了。当初，我惹上了大.麻烦，是许总给了我机会，没有辞退我，还调我来做了贴身助理。我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可以跟着许总一辈子，可以知道许总所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
　　他抬起的眼里，藏着什么许唐看不懂的东西：“你在安顿每一个跟了你多年的人，为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再说下去，许唐道：“阿源已经成长起来了，我可以腾出身和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目光深深，点到即止。
　　四年前，当他拒绝帮助许源的时候，他就打着让许源来扛大任的主意。
　　只是没想到，许源是成长了，也与他不再亲近了。
　　不过，他不是那么在意。
　　他在意的是，与许源拼酒那天谈到的话。

　　“你想做什么，可以让我去做。”景淮急了，极力控制，也还是流露出了少许情绪，“可以让我陪你去做。”

　　“我交给你做了，但是你一直没有做成。”许唐蹙着眉，“我想过了，我自己去做，才有诚意。”

　　瞬间，景淮就懂了：“你要去亲自去找玄灵？！”

　　许唐凝目打量他，不说话。

　　景淮终于绷不住了：“你只见过他一面，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都说不准，你为什么就要非他不可？甚至为了他放弃你经营了这么久的事业……”

　　“你果然没有真的找他。”不等他说完，许唐平静地陈述，双手交叉着放置身前，“不仅如此，你还唆使舒祎和金蕴作对，明知道我讨厌舒祎，还把她和我绑一起，给她创造成为我女朋友的机会，你知道我为了应付家里那几个长辈，没有了金蕴，一定会妥协的。”
　　他冷哼一声：“柔嘉是你叫回国的，是你用我的手机把她拉黑删除的。能碰我手机的，除了我自己，只有你。”

　　随着他的话，景淮涌动的情绪一点一点被压了回去。

　　完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许唐发现了，不知道被发现了多少，但被提及的这些，以及许唐在知道之后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了许唐的愤怒和失望。
　　他失去了许唐的信任。

　　“对不起，许总。”他深深地躬下腰，垂下眼，盖住自己眼里的决然与凶狠，“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能不能留我在你身边？”

　　“如果你不满意我对你的安排，你可以辞职。”许唐的回答依旧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维持着躬身的动作僵持三分钟，景淮终于确定那句话已经是自己的判词，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我……辞职。”景淮慢慢站直身子，得体地弯唇一笑，“许总，你知道吗？你刚才说话的语气语调，和金小姐，很像。”

　　金蕴吗？
　　许唐错愕一瞬。
　　随即又找到了理直气壮的理由：他们能维持三年的关系，有点像才是正常的。

　　看到他不自觉散开眉头的表情，景淮瞳仁一缩，垂眸退出办公室。
　　他确定了。
　　他确定了！
　　以前只是直觉、猜疑，现在，他真的完全确定了！！！
　　只怕，连许唐自己都没意识到！

　　乙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