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是暗恋的姐姐》叶安宝

9、第009章

　　谢霜华和谢小爱说的Y省方言，苏映桃听不懂，她也懒得去听，就和乔嘉宜用微信聊天。

　　“她有男朋友没有？”谢小爱看一眼低着头玩手机的苏映桃。

　　谢霜华面无表情回：“她还是小孩子。”

　　谢小爱眼神不屑：“不小了，我在她这个年龄都在工厂打工了。”

　　“你不需要拿你去和她比较。”谢霜华不想多说，“姐，她和我们都不一样。”

　　“我知道，就是感慨命运不公，你这么努力读书有什么用，不如人家会投胎，你奋斗一辈子到达的终点还不如她出生就拥有的十分之一。”谢小爱用手指比了个六，“六栋楼，一栋十二层，一层四户，你想想这一个月得多少租金，我听二房东说，她妈妈生意做得挺大，她爸也有钱，好像是哪个大学的校长，她爷奶也有钱，她是独生女，这些钱到时都是她的。”

　　谢小爱啧啧两声：“你读书能改变命运吗？毕业了还不是要打工，不打工就嫁个男人，给他生孩子带孩子伺候他一家，你大学毕业了也要生娃，还不如现在就找个男人，再过几年，你这个年龄就不好找男人了，别像我一样，每次我回村，他们都说我这么大年纪，不好生孩子了，我那些小学同学都好几个孩子，就我恋爱都没谈过。”

　　读完初二，谢小爱和家里说，她不想读书。

　　她父母自是愿意的，他们早就不想她读了，可义务教育，不读不行，他们不准谢小爱去学校，她班主任就报警。

　　听到谢小爱说不读了，她父母就把她带去县城工厂打工，成年后，谢小爱跟随村里人来到南城。

　　刚开始，她每个月工资都转给父母，一个月只给自己留一百块钱，厂里包吃包住，她八点上班，晚上十一点半下班，每个月放两天假。

　　如今，她在一家美容院当前台，每天八个小时，单休，依旧包吃包住，只是宿舍有12个人，每晚都因为洗澡问题吵架，谢小爱就搬了出来租房。

　　谢小爱现在一个月七千，她每个月给家里三千。

　　谢霜华别开脸：“我不想和你吵架。”她心里涌现出股悲凉，她以为在大城市打拼多年，谢小爱的思想会有所转变，却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啊，就是书读得太好，才会自私自利，不考虑家里。”谢小爱不满瞪谢霜华，“昨晚天宝和我说，你不肯给他钱，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以后我们都要靠他撑腰。”

　　人在无语时不会生气，谢霜华愣是被气笑了，她眼角余光扫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苏映桃。

　　苏映桃光鲜亮丽，谢霜华不想在苏映桃面前和谢小爱争论，她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就是潜意识里，她不愿苏映桃看见她难堪狼狈的一面。

　　乔嘉宜说她妈妈叫她了，苏映桃结束和乔嘉宜的聊天。

　　她把手机收起来，塞进包里，边抬起头：“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懂。”

　　谢小爱扬起礼貌的微笑：“在说我们的弟弟。”

　　苏映桃起身的动作顿住，她目光落在谢小爱脸上，然后缓缓转向谢霜华：“你们还有弟弟啊，你们爸妈生了三个？”

　　对上少女清澈眼眸里的震惊，谢霜华下意识摇了摇头：“四个，还有个妹妹。”

　　三姐一弟，这家庭配置。
　　不用解释，苏映桃也明白。

　　就算她现实没见过，网络时代，她上网能看到。

　　现实里，她是见过的。

　　她淡淡“嗯”了声。

　　谢小爱却是很开心，她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过来，解锁，点开相册，朝苏映桃道：“我给你看看我们家天宝，他很帅。”

　　谢霜华想阻止，苏映桃已是走到谢小爱身旁，很有兴趣开口：“哇塞，真的帅吗？”

　　她看谢小爱的手机相册，在谢小爱手指滑到第二张谢天宝的照片时，苏映桃就移开视线。

　　她给出评价：“丑东西一个，辣我眼睛。”

　　谢小爱脸上的笑容僵住。

　　谢霜华垂下头。

　　苏映桃没看谢小爱，她看谢霜华：“姐姐，我们走吧，我还要学习。”

　　谢霜华拿过自己的东西，离开前，她背部衣服被谢小爱揪住：“她怎么这样说话，一点情商都没。”

　　“她只是说了真话。”谢霜华拂开谢小爱的手，“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凡事你要多问问天宝配不配，他早就被你们养废了，他不配。”

　　谢小爱这次没再说什么，她眼神久久落在苏映桃身上。

　　见谢小爱看自己，苏映桃也盯着谢小爱看，清亮的杏眼眨啊眨，看起来特别无辜。

　　电梯下来，苏映桃和谢霜华一前一后进入。

　　门一关上，苏映桃就八卦道：“你爸妈真生了四个吗？为了生儿子对不对？计划生育没有计到你们家里吗？超生了要罚款吗？一个罚款多少啊？你们那里的计生办没拉着你妈去打胎吗……”

　　出了单元楼，苏映桃还在喋喋不休，好奇询问。

　　谢霜华都不知道先回答她哪个好，她言简意赅：“村里人都这样，不罚款。”

　　苏映桃点点头：“也是，法不责众，大家都这样，都不知道抓哪个了。”

　　她看谢霜华的眼神隐隐带着同情。

　　她还太小了，直接惯了，不需要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明知道揭人伤疤是不对的，做人要圆滑，可苏映桃忍不住，她太好奇了。

　　谢霜华拿出手机打车，本想坐公交过去，想到昨天公交那一幕，她怕又遇到那样的突发状况。

　　“三分钟车到。”谢霜华刷新着手机。

　　她又想到谢小爱那些话，心里莫名烦躁。

　　她眼神虚虚落在对面的榕树下，看着茂密枝叶下覆盖住的那片凉爽的阴影，出神间，一只细白纤细的手在她眼前使劲挥了挥，她回过神，就看到苏映桃递过来一个鹅黄色小风扇。

　　“姐姐，给你。”苏映桃笑得眉眼弯弯。

　　谢霜华心里一软，她接过：“谢谢。”

　　苏映桃又拿出一个粉色小风扇举到面前，呼呼地吹着风。

　　谢霜华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

　　“有男生追你吗？”谢霜华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有啊，可多了。”苏映桃拨弄着额前细碎的刘海。

　　“你怎么处理的？”谢霜华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

　　“看心情，心情好就逗弄他们几句，心情不好就叫他们滚。”苏映桃微微疑惑，“姐姐，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

　　谢霜华飞快摇了下头：“只是怕你被骗，那些追你的男生不一定是真心的，是冲着别的东西来的，你太小了。”

　　苏映桃笑了下：“我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年龄小，不是脑子进水。”

　　谢霜华松了口气：“那就好。”

　　到上车前，苏映桃和谢霜华都没再说话。

　　和网约车司机对号码后，谢霜华让苏映桃先上车，苏映桃上车挪到另一边，她拍拍刚才的座位：“姐姐，坐这里。”

　　谢霜华坐下时，苏映桃已经系好安全带。

　　一路无话。

　　谢霜华望着窗外发呆，南城繁华热闹，绿化很好，市容干净。

　　她想起自己的家乡，又想起去年九月份，自己一个人坐火车来南城，下了车，又坐地铁到K大附近，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坐地铁。来南城之前，她特意用校长给的奖金买下谢小爱不要的手机，她更特意在网上搜索多次，看文字看视频，学习该怎么坐火车坐地铁。

　　三个舍友都有家长送，她们还问她，为什么她的父母不送她？

　　她回答父母太忙了。

　　后来和舍友出去玩，四个女生打了个车，她们平摊车费，那是她第一次坐私家车，她连安全带都不知道怎么系，默默地观察舍友系安全，有样学样。

　　路上，她又悄悄用手机搜怎么解开安全带。

　　她什么都不会，一步一步靠自己摸索，走到现在。

　　谢霜华想起谢小爱那句话，读书能改变命运吗？
　　他们都说她没改变命运。

　　她懒得和他们争辩。
　　但谢霜华知道，她没有在十五六岁的年龄生孩子，在十九岁的年龄有三四个孩子，她还能读书，就已经是改变命运了。

　　她又想起校长说的话，不能和别人比，要和以前的自己比，她比起以前更优秀更美好，那一切都值得。

　　可她没有想到，谢小爱竟然会打起苏映桃的主意，她想把苏映桃介绍给谢天宝认识。

　　谢天宝配吗？

　　谢霜华侧过头，坐在她旁边的少女一张雪白面孔乖巧温柔，没有一丝攻击性，似乎是察觉到谢霜华的眼神，苏映桃也看谢霜华，她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苏映桃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以至于谢小爱觉得小小年龄的她很好拿捏。

　　谢霜华也朝苏映桃浅浅笑了下。

　　到书房，苏映桃就乖乖坐下了。
　　坐了还没三分钟，她的椅子彷佛长了个仙人球般，她动来动去。

　　一会儿说要上厕所，一会说要喝水，一会说饿了。

　　谢霜华脸色难看：“学一个小时再休息，你这样我没法向你妈妈交代。”

　　“我在学啊，只是我真不会。”苏映桃握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这个是选B吧？”

　　她小心翼翼在括号里写下B。

　　谢霜华冷着脸。

　　苏映桃赶紧把B划掉，选了个C。

　　谢霜华垂着睫毛，异常安静。

　　苏映桃偏头看她的脸色，她再把C划掉：“是选A。”

　　“确定吗？”谢霜华揉了揉眉心。

　　苏映桃用力点头：“确定。”

　　谢霜华把草稿纸拿过来：“选B，你先在上面把步骤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