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是暗恋的姐姐》叶安宝

4、第004章

　　在今天之前，谢霜华和赵焕见过三次，并没说过一句话。

　　她对赵焕的了解来自孟雨初，孟雨初和赵焕都是南城人，两人是高中校友，高考结束一个月，两人在一起。

　　第一次从孟雨初口中听到赵焕这个名字时，谢霜华还以为是换，直到孟雨初写了赵焕两个字给她们看，谢霜华才明白自己突然升起的那点想法是多么可笑。

　　是焕，光亮，光明，鲜明的意思。

　　不是换，不是交换，置换的意思。

　　是代表父母美好祝愿的意思，不是代表物品的意思，只有她以前的名字，换弟，毫不掩饰父母对她的厌恶。

　　***

　　谢霜华和赵焕，还有孟雨初和付婵一起离开学校。

　　路上，孟雨初一再强调，不要露馅，得到赵焕多次“保证完成任务”。

　　苏映桃约谢霜华在附近的小学见面。

　　等谢霜华和赵焕走后，孟雨初和付婵去了一家奶茶店买奶茶，排队空闲里，付婵问孟雨初：“霜华那么漂亮，你还让赵焕假装她男朋友，你真放心啊。”

　　孟雨初正低头给赵焕发微信：“我相信霜华，她不是那种人。”

　　付婵淡淡“哦”了声，她当然知道谢霜华不是那种会抢室友男朋友的人。

　　谢霜华虽温柔，但骨子里清冷，她是看不上赵焕的。

　　她担心赵焕看上谢霜华，要是谢霜华和孟雨初吵架，大家一个宿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

　　只是这些，付婵不好说出来。

　　孟雨初自己说了：“说实话，我对霜华有信心，对赵焕没有，他要是喜欢上霜华了，我就和他分手，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早点断了。”

　　付婵没再说什么，室友是个拎得清的。

　　买好奶茶，两人坐在门口的长椅，慢慢喝着，轻声说着话。

　　然后，孟雨初和付婵看到了苏映桃。

　　苏映桃在家里洗了澡，换了衣服。

　　今晚的她穿了白色衬衫和格子百褶裙，脚上是黑色小皮鞋和白色短款丝袜，露出的腿纤细白皙，她披肩短发用珍珠发绳扎成个小丸子，左手腕依旧戴着粉色护腕，下角处戴了个绞丝青玉镯，越发显得肤色雪白温润，右手腕干干净净的，没有装饰物。

　　从车里下来，苏映桃就看到谢霜华了，以及站在她身边的赵焕。

　　谢霜华身上是洗得薄而旧的焦糖色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短裤，旧旧的白色球鞋。

　　南城闷热，谢霜华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赵焕白色T恤，黑色长裤，戴着黑色框眼镜。

　　他是汉语言文学专业，身上有股书卷气，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苏映桃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赵焕看起来干净斯文。

　　赵焕看到苏映桃，他扯了扯嘴角，朝苏映桃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

　　他站在谢霜华身旁，往女朋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看谢霜华。

　　他和谢霜华不熟，也没请过女朋友的室友吃饭或者喝奶茶，更没她们的联系方式，他懂得保持距离。

　　一旦他和女朋友的室友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那么，他将会失去女朋友。

　　对谢霜华，赵焕佩服，但也知高攀不上。

　　谢霜华太冷太要强了，不适合谈恋爱，更不适合结婚。

　　K大的男生私底下都说，谢女神只爱学习，她适合和物理学孤独终老。

　　苏映桃笑得眉眼弯弯：“哥哥好。”

　　赵焕摆摆手：“你好。”

　　“哥哥吃饭了吗？”苏映桃又问。

　　赵焕还没吃饭，他看谢霜华，有礼询问：“要不吃一点？你们想吃什么？”

　　谢霜华也没吃，她看苏映桃。

　　苏映桃的视线一会落在赵焕身上，一会落在谢霜华身上，她觉得面前这两人挺般配的。

　　见谢霜华看自己，苏映桃抬手指向斜对面的店铺：“我们吃那个吧。”

　　谢霜华在心底松了口气，是她能负担得起的食物。

　　那是家面馆。

　　进去后，找了个四人桌坐下。

　　谢霜华和赵焕坐一起，苏映桃坐在赵焕对面，三人都点了重庆小面，等面上来前，谢霜华去把账付了。

　　她扫码时，苏映桃一直看着她。

　　待谢霜华走过来，苏映桃又看赵焕：“哥哥，你不付钱请我吃吗？”

　　赵焕脸涨得通红，他没想过让女生请客，本来是想着他是男生，吃东西速度快，到时他吃完去付款，哪曾想谢霜华先买单了。

　　更让他尴尬的是，对面的小女生还说了出来。

　　“我等下发红包给她。”好在，赵焕反应快。

　　谢霜华站在苏映桃身旁，她垂了垂眸：“你要喝水吗？”

　　苏映桃点了点头。

　　谢霜华去店里的饮水机打水，打了三杯水，第一杯水给了苏映桃，第二杯水给了赵焕，第三杯水给了自己。

　　她重新坐下。

　　这时候，三人的小面上来了。

　　搅拌均匀，赵焕就埋头吃面了。

　　谢霜华看苏映桃一眼，她也低头，慢条斯理吃着面。

　　苏映桃拿着那个一次性塑料杯在喝水，谢霜华给她倒的温水，喝了两口，她就把杯子放下，拿着手机玩，边还抬眼看赵焕。

　　察觉到她的视线，赵焕坐立难安。

　　苏映桃的眼神明晃晃在打量、审视他，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敌意。

　　谢霜华又看一眼苏映桃。

　　她不懂苏映桃想做什么，为何想见她的“男朋友”，但她清楚，顺着苏映桃就行。

　　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和她母亲口中的乖巧胆小毫不沾边。

　　她的眼神是直白大胆的。

　　她长得乖巧温柔，嗓音也温柔，说出的每句话都很得体，好似也温柔，然而，她每句话却都夹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苏映桃不曾被规矩束缚过。

　　她像是一阵风，轻快自由，有无数种形状，没有被世俗定义过。

　　她又像是一株肆意生长的植物，鲜活有生命力，不是娇滴滴的花骨朵，而是茁壮成长的坚韧植物。

　　赵焕很快就吃完了，拿过纸巾擦嘴时，见对面的小女生还盯着他看，他耳朵都红了。

　　“哥哥，我们加个微信吧。”苏映桃把自己的手机朝赵焕那边递了递，“哥哥，好不好？”

　　嗓音娇软，犹如在撒娇。

　　那个瞬间，赵焕差点都要怀疑苏映桃对他一见钟情了。

　　他侧头，指着谢霜华道：“不了。”

　　心里，赵焕给苏映桃打上了“绿茶”标签。

　　他和谢霜华是假装的情侣，可这个小女生不知道，当着人女朋友的面加她男朋友的微信，还甜甜叫着哥哥，不是绿茶是什么。

　　谢霜华连眼神都没抬。

　　“哥哥，加个微信吧，我以后要是遇到不会做的题，正好微信找你。”苏映桃执拗地坚持着。

　　赵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不加，你不懂的问谢霜华，她成绩比我好。”

　　苏映桃一阵失望：“好吧。”

　　她看谢霜华，好半晌，才歪头，看旁边那一桌。

　　谢霜华这个反应，让苏映桃觉得，赵焕很爱她，所以她才如此坦荡自然。

　　苏映桃只觉得无趣，她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小面，慢悠悠起身：“不打扰姐姐和哥哥约会了，我先走了。”

　　她要离开，谢霜华放下筷子，她扯了两张纸巾擦干净嘴唇，轻声开口：“是打车回家吗？我送下你。”

　　小面很辣，谢霜华的嘴唇红艳艳的，好似涂抹上那抹最昳丽的口红。

　　苏映桃没忍住，多看了谢霜华的嘴唇几眼。

　　那句“不用了，谢谢姐姐”变成“好的，姐姐”。

　　离开面馆前，谢霜华让老板给她把苏映桃那份小面打包了，她打算带回宿舍问问室友要不要吃？要是她们不吃，她就自己吃。

　　苏映桃连筷子都没拿，这份小面没人动过，浪费掉太过可惜。

　　***

　　苏映桃打的网约车还没到。
　　谢霜华陪着她在路口等车。

　　赵焕没过去，站在一个公交站台那里。

　　苏映桃又往赵焕那边看：“姐姐，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呀？”

　　谢霜华想着孟雨初和赵焕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一年。”

　　苏映桃继续：“他追的你吗？”

　　谢霜华很淡地说：“嗯。”

　　“还以为姐姐不会谈恋爱，也没时间谈恋爱呢。”苏映桃俏皮一笑。

　　这句话，谢霜华没接。

　　苏映桃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这边很热闹，人多车多。

　　苏映桃往后面退，退了几步，鞋子不小心踩上别人的双脚，那人因痛觉惊叫出声：“哎呀，你看看路行不行？”

　　是个女孩子，很年轻，应该是二十左右的年龄。

　　女孩本想发火，对上苏映桃乖巧的脸和弯着的眉眼，那点怒气烟消云散。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苏映桃道歉很快，“姐姐，真的很抱歉。”

　　她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悔恨诚恳模样，女孩慌忙道：“没事，没事，没事。”

　　女孩落荒而逃，怀疑是不是自己欺负了人。

　　谢霜华逆着光站着，她头顶是明亮的路灯，今晚的灯光映衬马路上的霓虹，是那样热闹繁华。

　　她一颗心如坠冰窖。

　　对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女孩，谢霜华很清楚，她是有点纵容在里面的。

　　不单单是她需要这两份工作。
　　更多的是苏映桃叫了她姐姐。
　　她很喜欢苏映桃叫她姐姐。

　　即使她不过十九岁，可每当苏映桃叫她姐姐时，让她意识到，这是个天真无邪爱撒娇的小女孩，是她所幻想中的妹妹，是她想宠着顺着的妹妹。

　　她觉得她的妹妹就该是这样子的，喜欢她，依赖她，甜甜地对她笑，叫她姐姐，朝她撒娇。

　　她以为苏映桃的姐姐只给了她一个人。

　　原来她只是其中一个姐姐。

　　原来苏映桃的姐姐只是个称呼。

　　苏映桃的姐姐适用于所有年轻女性。

　　她以为这声姐姐的偏爱，不是偏爱。

　　谢霜华在心底一遍一遍问自己：谢霜华，你在期待什么呢？这个世界何曾偏爱过你，哪怕只有一点点。

　　*

　　苏映桃打的车到了，她朝谢霜华挥了挥手：“姐姐，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谢霜华站在原地没动。

　　苏映桃已是拉开后座的车门，灵活地钻了进去，车门倏地一下被她从里面拉上。

　　银色小车淹没在车海里。

　　谢霜华仰头，望了一眼这偌大城市里那轮弯弯的月亮。

　　月光清冷，她缓缓吁出一口气。

　　从她出生到现在，她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