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士的奇幻物语》白若珑

10、咒术士们的茶话会

　　雪白微微末端翘起的发——像天国落下的鸽子簌簌扑起的翅膀的颜色。

　　梦幻般紫色的明眸，看过来的时候弯起来，带着温柔和善的笑意——那是盛开在灿烂阳光下，紫罗兰的颜色。

　　还残留着稚气的脸有着象牙色的皮肤，在夜色里显得更加白皙。

　　上身穿着合身的白色休闲衬衫，自然交叠的细长双腿则是深色长裤，一路向下则是白色的系带皮鞋。

　　天使模样的少年靠坐在白色靠椅上，一手自然搭在桌上，另一手轻捏着瓷杯的杯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洒脱气质。

　　间宫世理就端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看着自家家庭教师去泡茶那走路每一步都气势十足的架势，还是多了一丝忧虑。

　　若是以前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特蕾娅从不会请

　　二楼的花园阳台上栽种了不少间宫世理认不出的奇异花草，细草间点缀的细碎花朵散发着淡淡的令人恍惚的馥郁清香。

　　但是即使这样，没有老师的吩咐，间宫也从不敢接近仔细观察它们。

　　因为那是咒术士为了研究咒术而特意栽种的古代魔药材料，每一种都绝非能从现代社会的市场能找到购买的来路。

　　自然，也有可能存在潜在的中毒危险。

　　然而拿着空茶壶接了热水后的女咒术士直接走近花圃，看也不看弯腰随手抓了一小把杂七杂八的药草后就揭开壶盖——团了团塞了进去。

　　茶壶被嘭地一声砸在了少年面前。

　　“你就喝这个没有问题吧，”她瞥了一眼笑意融融的少年，又对间宫世理道，“间宫。”

　　“诶？是！”被点名的弟子迟钝地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

　　“淋雨后不想喝感冒药，也不想浪费魔力用咒术的话，你就喝这个吧。”

　　液体倾倒入杯中的声音响起。

　　于是间宫世理受宠若惊地捧上了一小杯不知加了什么魔药的牛奶。

　　“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爱德华?库伦威尔。”双手十指交扣，手肘支着桌面的少年对着间宫侧过脸，微微一笑。

　　“间宫世理。”间宫垂眸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时候特蕾娅也坐了下来和他交谈，“梵蒂冈的日子不好过吗？”

　　“梵蒂冈？爱德华先生是教廷的神职人员吗？”间宫问道。

　　不满十六岁的少年闻言又咧开双唇笑了起来，露出的皓齿洁净如贝壳。

　　“不，其实我并不信仰任何宗教。只是父母和教廷的高层有些关系，所以作为被雇佣的咒术士，以特别搜查官的身份接受了这次的外派任务。”

　　“那个你们路上恰好遇到的‘梅菲斯特’，去年以咒术式杀害了七十人，又逃到这个国家的咒术士戴蒙。就是我这次的任务目标。”

　　特蕾娅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

　　“但是教廷的话，不是并不承认咒术士和‘异常者’的存在吗？为什么会对咒术士的杀人事件进行干预？”间宫回忆着特蕾娅小姐传授给她的知识，尤其是女咒术士们被称为“女巫”的中世纪，教会是将咒术士们作为“异端”来迫害的领头先锋军。

　　爱德华笑了起来，然后严肃道，“确实如此。但是，戴蒙所杀害的那七十人，全部——都是弥赛亚教的信徒。”

　　“这是教廷在梵蒂冈成立以来，第五次所遭遇到的恐怖恶劣事件。大量教徒被残忍杀害的惨案，甚至惊动了教皇和几位大主教。”

　　“每个咒术士为了隐藏自身，都会使用咒术式来掩盖痕迹，所以寻常的军警是找不出罪证的。那七十人的死亡原因，官方也只能作为无头案来处理。教廷高层有人提出‘以毒攻毒’的办法，牵线联系认识的咒术士搜查官，再由驻扎在当地的教会成员协助，悬赏解决戴蒙。”

　　“既然是悬赏任务，那么混入这座城市的咒术士增加，也是必然的结果。”特蕾娅冷声道。

　　然后她很不淑女地抓了抓头发，毫不在意两个人同时投来的视线，“真是的，就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不会有好事。”

　　“好事往往会和恶事一起发生呢。”爱德华笑眯眯道。

　　“接下来你打算住哪里？戴蒙的狡猾程度和他的咒术士等级一样棘手，短时间内想要逮捕他，不是容易的事。”特蕾娅边说着，边不动声色地想要套出对方的住址。

　　“不再是逮捕了，”爱德华轻轻以一种叹息的语气道，“教廷在收到那卷录像带后，原本捕捉收监梵蒂冈再施以以火刑的决定改为了当场击毙，无论谁也好。”

　　那是被监控无意中拍到的内容。

　　被绑在椅子上的可怜教徒，赤裸的上半身被锋利的剑刃轻缓地划出道道血痕。

　　握着剑的男人衣着打扮的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然而手里却做着惨绝人寰的事情。

　　“哪怕肠子被勾出来，利用咒术式也能立刻治好。”

　　血液从伤口中飞溅，从教徒的口中流淌下去。

　　还在颤动的条状肉块从肚子里开出的洞里被刀尖挑着，被一下子切断。

　　男人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带血的肠子落到地板上，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然后随着咒术式编成的光芒闪过，他腹部里外的伤口又加速愈合，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来选择吧，”他笑了起来，让对面的人质神情变得更加的惊恐，“是选择向你的神祈祷求救，还是现在就去死掉呢。”

　　沾着血的剑已经从胸膛一路顺畅地划到了喉咙，再往上微微用力就会连喉管一齐切断。

　　“啊，忘了你还不能说话，”他恍然大悟般走上去粗暴地撕开贴在对方的胶带，凑过耳前再一次轻声重复道，“来选择吧。”

　　“看看你信仰的神，是否会真的降临奇迹来拯救你卑微的生命。”

　　浮在半空中，录像带施加咒术式后投放出来的立体光学影像与声音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内容，不太适合给女士们看呢。”爱德华轻声着拿回了录像带的复制品。

　　“他是在……对神的挑衅。还是想要证明‘神’的存在吗？”特蕾娅小姐冷静道。

　　“杀人咒术士戴蒙，过去曾经化名‘安东尼奥’在梵蒂冈的神学院隐秘地进修了三年。而他当时研究的方向就是‘神’本身。这是教廷真正得到这个录像带才查到的事实，”爱德华对特蕾娅道，眼里闪过微光，“已经交出了这么多的情报，作为租金足够了吧？”

　　间宫世理惊讶地看着相互对视着对方，试图从彼此的双目搜出一丝异样的两人。

　　肩负追杀穷凶极恶的要犯的使命，作为搜查官的爱德华?库伦威尔选择落脚的地方竟然是特蕾娅的小楼。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个人的思维此时此刻都无比清晰冷静，都在暗自飞快地盘算着己方能通过所作所为获得多大的利益。

　　“靠近走廊的第六个隔间，钥匙就在门缝里，”特蕾娅闭眼道，“暂住可以，但是不管你要搜查杀人咒术士还是做别的什么事，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不要把麻烦带过来。”

　　“了解。”少年爽快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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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蕾娅小姐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中型超市里，搜查官少年和少女并肩推着购物车走着，顺手从架子上取下一套新牙具。

　　被特蕾娅勒令住在她家里的间宫带着新房客爱德华在超市里采购日常用品。

　　“爱德华先生以前和特蕾娅小姐认识吗？”间宫世理轻声询问道。

　　“算是吧。那个时候的特蕾娅，即使没有评级，在同期的咒术士们也是一流的咒术士，被称为‘离经叛道的残酷魔女’。啊，你还不知道吧，作为异常者中的异常者，从古代就被普通人们和教廷信仰排斥，甚至追杀的咒术士们成立了专门的咒术士协会和咒术士学院。我们就是在学院里认识的。”

　　“所以我在得知特蕾娅会做他人的家庭教师的时候，还真的是吃了一惊啊。那么骄傲的魔女，居然会给别的咒术士家提供服务。”

　　“能同意我在她的家里住下，也是想借此来保护被戴蒙那家伙盯上的你——还在成长中的咒术士小姐吧。”爱德华对间宫笑道。

　　拿齐了东西的他们很快来到收银台前，和前来购物的普通人们一样排队等待着。

　　头顶的天花板吊着液晶电视，夜间新闻的解说员的声音清晰地从中传出来。

　　大体内容是某个女学生的家里昨夜发生了室内杀人事件，被刺死的是学生的母亲。尽管一切都指向遇害者不是意外死亡，然而犯案者却没有在现场留下一点儿痕迹。而事发当天，那名女学生也从家里神秘地失踪了。

　　解说员最后还以悲叹同情的语气恳求正在观看直播的人们如果遇到了那名女学生，尽快上报给警方。

　　间宫怔怔地盯着电视屏幕，直到收银员和爱德华的轻声提醒，她才掏出手机付账。

　　“是认识的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的爱德华提起装的满满的袋子，和间宫一前一后走出超市门口。

　　“学校里的同学，是熟人但不算是朋友。”间宫轻蹙着眉回答。

　　神峰绘里，和她是同岁的国中生少女。

　　“那还真是太好了。”——声音里带着喜悦。

　　间宫诧异地望向他完美光洁的侧脸。

　　“咒术士作为异常者的一员，并不需要多少常人的同理心。”

　　少年摸着唇，用近乎冷漠的声音道：“不管是戴蒙的案子，还是寻常的凶杀案。特蕾娅小姐的话，并不希望间宫小姐受到这些俗事的牵连。如果受害者是间宫的朋友，间宫不会坐视不理吧。”

　　“所以说真是太好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