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阿飘狗血实录》三两夭

17、恶狗岭的差事？

　　殊央不乐意了，“婆婆啊，您可不能这么独断专行啊，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分。”

　　“俺说过了，俺只要还活一天，在这个家里，你范氏就盖不过俺去！”

　　“我也没想过要盖过您去啊。我就是觉着，苦了累了这么些年，这眼看着就要见着点光景了，我要是在这时候同意分，那不是傻是啥。”

　　“啥光景？你都看到啥光景了？”年善喜高声呛呛。

　　殊央立即抬手，指向年盈，“他八叔啊。”

　　“全家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图的啥？不就是等着他八叔出息了，好跟着他沾光么。”

　　好家伙，年善喜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

　　这死娼妇娘几个，将来十成十会是一堆吸血的蚂蟥啊！

　　为了给宝贝儿子提早清空累赘，这个家，今儿个必须分！

　　年盈原本也还在纠结呢，毕竟侄儿侄女还小，分出去会让村民们戳脊梁骨，可是他六嫂的这番话，却让他打定主意要跟他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分！马上分！刻不容缓的分！

　　一来，他不能让他哥六郎的孩子分享掉一半应该全部属于他的资源！

　　二来，哼，就连同父异母尚且活着的年富、年贵他都没想过要拉扯，你个当寡嫂的算个屁啊！

　　今儿个的事太大了，年三郎与年七郎可不敢盲目听从年善喜的吩咐。

　　可是，也不知怎了，久久都听不到当家主母年袁氏为之表态。

　　不表态就是默许呗，大房头两兄弟在年老大年应平的一个眼色下领了任务出门去。

　　这顿饭是吃不成了，也没心情吃了，怕待会儿来了人不方便，年袁氏便命将里外饭桌都撤出去。

　　趁这工夫，二嫂钱氏偷偷拿手去扯殊央衣袖，急急冲她丢眼色。

　　她同她家老爷们儿都觉得殊央这是病疯了。

　　孩子还那么小，她一个寡妇失业的主，以后可咋活啊。

　　何况，就凭年善喜那份子跋扈，是绝不可能分给她什么东西的……

　　殊央一思，拉了两个妯娌刘氏与钱氏往院里走去。

　　不多时，刘氏与钱氏便将自己的老爷们儿都叫了出去。

　　这一幕，自然逃脱不了年家其他鬼等的视线。

　　年善喜更是冷笑连连。

　　这是都串通好了啊。

　　行啊行，那俩当兄长的今儿个若是懂事还好，若是不懂事，一同赶出这个家去！

　　至于想分家产，哼，连根草木杖都甭想拿走！

　　大房头，年老大年应平膝下除了有年善义、年善仁两个儿子外，还有两个闺女嫁去外乡了。

　　年善义夫妇多子，一口气生了年大郎、年二郎、年三郎、年七郎三个儿子，倘若不是冥间因土地紧张施行起计划生育，这对公母恐是得生的海了去了。

　　而年善义的亲弟弟年善仁相较就惨多了，膝下只有……

　　今日一听三房头要分家，年善义头一个活泛了心眼。

　　眼见殊央将两个大伯子叫到院外，又见堂妹年善喜那脸色，年善义滚滚眼珠子，悄悄同亲爹咬起了耳朵，“爹，您可得打起精神来了，恶狗岭的那份差事可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去……”

　　什么恶狗岭的差事？

　　自然是邛阿桂那份差事了。

　　年善义恐他爹意识不到事情的重要性，继续道：“近来听人说，上头真动了取消接班制，大力推行科举制度的章程，俺那四个儿子就不用说了，都不是念书的材料，那几个孙子更是，三岁看到老，也不顶用。那差事好歹是个公职，铁饭碗，咋地也求爹心疼儿子，替儿子上上心。毕竟，二弟他又没有……咱这一支终究还是得靠俺那些个不成材的儿孙撑起来……”

　　年应平活了这么一把子岁数，岂会不懂这个理儿，压着嗓子道：“俺心里头都有数。”

　　年善义显然还是不放心，透过门口往院里的年富、年贵两兄弟身上瞟去，“爹，您别看这两兄弟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其实心里都是有道道的。年富是三房头的老大，自然理所应当就觉得该接他爹的班。年贵虽是个老二，表面上也瞧着对他那个当哥的恭敬着，其实，心里也藏着要接班的想头。所以，这个事儿，咱可万万不能大意了。”

　　年应平不以为然的面露一丝丝阴笑，“这俩兄弟都是白搭，倘若这事儿哪天被提到明面上来，善喜头一个就不会同意。人多嘴杂，莫要说了，爹有数着哩。”

　　院子里，殊央对着两个大伯子与两个妯娌开门见山，“两位哥哥、两位嫂嫂，叫你们出来，不是为旁的，我就想得个准信儿，你们有没有也要分出去单过的想法？若有，此时不妨都说出来，咱们毕竟是一支的，有好事我不会独闷。”

　　就这，还是好事？

　　年富正着颜色问：“听弟妹你这话中的意思，是同意分家？那方才，你怎么……”

　　殊央弯唇一笑，“大哥自幼饱读诗书，岂会不知那以退为进的计策？”

　　“你……”年富诧然。

　　年贵为之拧眉，“弟妹啊，你这招儿高是高，可若成了，你这孤儿寡母的……”

　　“二哥，我能这般做，便有这般做的道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同大哥，有没有也趁此分出去的想法。”

　　两兄弟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又各自瞧向自己的婆娘。

　　年贵眸光略闪，扭脸看向自己的兄长，“俺听咱大哥的，大哥说分就分，说不分就不分。”

　　年富的媳妇刘氏在这时悄悄扯了扯丈夫衣角，可她丈夫年富无视掉了的她的眼色，冲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欣慰一笑，而后同殊央道：“弟妹，好歹俺是咱爹的长子，咱爹不在家，俺不能做这么大的决定。俺知道，在许多事上，咱娘她……唉，好歹得看咱爹的情面不是么。”

　　话已至此，殊央知道这俩大伯子暂时是不会动这念头了。

　　为两位妯娌表示惋惜的同时，她重重点了点头，“孝顺父亲自然是值得尊重的。但无论如何，今日这家我是分定了，所以，请两位哥哥、两位嫂嫂念着咱们是同支的情分，待会儿无论上房屋内怎样折腾，都请你们在旁静静看戏就好，莫多做掺和，至于是为着什么，日后我再给大家个解释。”

　　。

　　破厄村，主姓是姜，大约有七成人家是姜姓人家。

　　故而，年近百岁的姜旺之，既是村长，又是姜氏一族的族长，在村中极具威望。

　　今日同他一起来到年家的，还有年氏的族长年端林，以及其他年氏族中的长辈。

　　说起来，来这年家，莫说是外姓的姜村长了，就是同族的那几位，都是揣着极大的不愿。

　　别的不说，就说年氏族长年端林吧。

　　年端林不仅同年袁氏的丈夫年大是同辈，还是没出五服的叔辈兄弟，是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只是年大这一支因子嗣薄寡，又加上年大早早就外出谋生，后来关系就渐渐生分了。

　　但再怎么生分，有着光屁股的过往，也生分不到太过分了去。

　　可后来之所以能够生分到连这个门槛都懒得踏进来，都是为着年大娶的那个不一样的媳妇，年袁氏。

　　不止是在年端林眼里，就是在年端林的媳妇年姜氏眼里，乃至整个年氏族鬼眼里，年袁氏都是一个……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就是一个特别特别不接地气的鬼妇。

　　说白了，就是年袁氏瞧不上年氏族人的乡土气息，自打跟着丈夫年大来此定居后，就不屑同族中有任何的来往。

　　年大活着前，有他逢年过节活动着还好，待他死了后，就连像过年串门子拜年这种同族必行的活动，年袁氏都省了。

　　而最最让年端林这个族长窝火的事，还是当年为着年盈读书一事。

　　年家出了个聪明孩童这件事，在白嫲嫲那张神嘴的宣扬下，当时是闹的鬼尽皆知。

　　年端林一则是念着同年大幼年时的情谊，二则是为着年氏一族的长远兴旺着想，想着族中若能出个鬼材，说不准将来能帮扶一下族中其他子弟呢。

　　就如此揣着这两个心思，他先是舍着一张老脸去了趟村长姜旺之家。

　　姜村长不愧是村长，格局大的很，并未因着不是同姓人家出了个好苗子心生妒忌不说，还乐呵呵的从全村利益的格局出发，当即就答应了让年盈入姜氏族学念书一事。

　　这就给年端林更加注入了一管子鸡血，离开村长家的一道上，他都不自觉畅想起年氏一族显赫的未来了。

　　再而后，他就怀揣着满满激动主动踏进了年家那多年未曾踏足的门槛。

　　哪曾想啊哪曾想，进得人家的门后，他却连他那个叔辈兄弟媳妇年袁氏的面都没瞧见，人家就那么隔着个门帘子，给他回的话。

　　倘若不是知根知底，他还当自己是进了人间的哪处皇宫，见了哪位尊贵的娘娘了呢。

　　人家里头那位袁“娘娘”给出的答复是，难为您惦记了，我家八郎这孩子已经打算去城中读书了，这村办的私塾，就算了吧。

　　就为着这事，年袁氏是狠狠打了年端林这个当族长的一巴掌。

　　间接的，等事情传到村长姜旺之耳中，任是有着满腹格局的村长大人也于暗中动了气。

　　莫说是这破厄村了，就是周围的几个村子，天天想往他姜家族学里钻的都挤破头，这个年袁氏可倒好，居然瞧不上。

　　好好好，瞧不上最好，我们姜氏还不高攀了呢！

　　如此有了村长与同族族长的带头，试想一下就知道年家在村中的鬼缘声名如何了。

　　怎奈何，像分家这种大事，在村子里都是有定规的，他们再不愿，今日这一趟也得走。

　　而等到了年家，往年家上房屋里一坐，旁的不知就里没经历过的几位也便罢了，年端林一下子火气就上头了。

　　为啥啊，为着东里间门口那熟悉的门帘子呗。

　　人家“娘娘”这是又打算要垂帘听政了呗。

　　心里虽揣着气，但来都来了，事儿也得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