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电竞林品如嗯啊

7、第 7 章

　　第七章
　　祁渊泽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在宛如神经病院，深夜斗地主，白天困的点头的寝室野蛮生活了五天，他只知道，现在正在上本周的最后一个课。
　　这节课是江喆的历史课。
　　她的课根本不敢走神，也不是她凶，而是她节奏快，但是讲的包罗万象全是考点，一旦走神就能错过。
　　祁渊泽正在左手抱着提前两节课收拾好的书包聚精会神的做笔记，就感受到林宥百无聊赖的揪着他的衣袖，一会儿晃一下一会儿又扯一下。
　　“你能不能好好听课？”祁渊泽在做笔记的空档瞪了眼林宥。
　　“听不懂。”林宥眨巴着一双大眼，天真无邪。
　　台上的江喆又开始讲下一个知识点，祁渊泽赶紧竖起耳朵听。
　　他希望某人能够识相一点。
　　可是很明显，某人并没有这么想。
　　“祁哥，你回不回家？”
　　祁渊泽抓着笔的手顿了顿，还真叫他问住了。
　　“回，第一周肯定要回去。”
　　想起来，这个他阔别三年的家，也不知道被他妈糟蹋成啥样子了。
　　这么说还真有点兴奋。
　　江喆已经开始讲下一个知识点。但是祁渊泽没有生气，甚至心情愉快的翻到了下一页。
　　林宥八成是太无聊，趴在桌子上又睡起来。
　　下课铃响，江喆拖堂了一会儿。
　　“回家都给我好好写作业啊，尤其是那些学习好的，别给我说太简单啊。”
　　祁渊泽知道是在说自己，毕竟自己从开学就没有交过几次作业。
　　他坐在最后一排，冲江喆遥遥点头。
　　江喆满意点头。
　　“还有某些人，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睡睡睡，多向自己同桌学学。那个穿白衣服的别睡了起来。”全班哄笑，把穿黑衣服的林宥吵醒了，这个二货迷迷糊糊睡醒，看见全班都在看自己，有一个人那嘴笑的跟开了特效一样。
　　他偷偷拽了拽唯一一个没有看自己得同桌：“他们在笑什么？”
　　“笑穿白衣服的。”祁渊泽没有好脸色。
　　林宥了然，看着穿白色工装的江喆也笑了起来。
　　四周同学皆是一愣，然后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江喆也忍不住，扶着讲台就笑。
　　祁渊泽全程面不改色，心里惊涛骇浪：这么多年没回来，身边的人竟然都是神经病。
　　“好了，那我们下课吧，下周你们就能领校服了，以后都要穿校服啊，期待下周的你们能给我老实一点。”
　　全班又一次哄笑。
　　下午四点，终于放学了。
　　祁渊泽手机上关于云城的信息已经落灰了，等他扒拉到“王司机”那一栏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把自己拉黑了。
　　祁渊泽脸瞬间黑了，垂下手站在街道旁边，从车水马龙变成岁月静好，傍晚六点的夕阳挥挥洒洒，偶尔几辆电动车和他擦肩而过。
　　“唉？祁渊泽你不回家吗？”江喆好像是忙完了，心情大好的去拥抱周末，骑着电动车不慌不忙的从学校出来，满面笑容地问。
　　祁渊泽扬起脸冲她笑，“老师我等朋友。”
　　“哦行，回家好好写作业啊。”
　　祁渊泽出声：“老师那个……周末能住校吗？”
　　“可以啊，你是……”
　　还没等江喆说完，祁渊泽就礼貌的道谢。
　　他转身看了眼微信余额，22块钱，然后绕道去了烟酒店花二十块钱买了包烟，两块钱买了只打火机。

　　“苏墨，你回家还是怎样？”
　　祁渊泽叼着烟蹲在街角的空调室外机上，这里确实一点阳光都找不到，暗暗的手机亮光印上他的脸，竟是投下阴影。
　　苏墨几乎是秒回。
　　“回家，我姑妈明天生日，我爸硬要拉着我。”
　　祁渊泽隔着屏幕都能看到苏墨的苦瓜脸，本来多平常的事情，祁渊泽竟然莫名地扬起笑容，许是他自己都没能发现，他笑的炽热张扬，甚至掩盖了浓浓的嫉妒和失望。
　　“挺好。”
　　烟烧到尽头，竟然被烫了一下。
　　祁渊泽拍拍身上，起身翻墙进校园，夕阳太过刺眼，他眼前一白，扑通掉进池塘里。头撞在池塘中一个石头上，眼前一黑，池塘里发苦发咸的水涌入鼻腔。
　　这下栽了。
　　他想。
　　“还好，幸亏送来的及时，住院倒也不用，到时还是要静养几天，你们是住院还是……唉，病人醒了！”
　　祁渊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恰巧听到最后一句，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哑着嗓子说：“不住……”
　　模糊中祁渊泽看到一个头凑过来，“不住……”
　　那人抬头，同护士说：“不住。”
　　护士去帮忙办出院手续，祁渊泽眼睛都睁不开，抬起来死沉的手，嘶哑着嗓子：“你谁？”
　　这个人的声线奇特，他根本没听过，他迫切的想知道，他救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个人不愿意说话，坐在他旁边静静的玩手机，祁渊泽还能听到游戏里慷慨激昂的说话声。
　　“大哥那个孙尚香竟然欺负我！奶奶的，老子给他上一课。”
　　祁渊泽无语，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他死撑着，却还是睡着了。
　　他再醒，就是云城三中的宿舍。
　　这回算是真的睡醒了，祁渊泽能看清这不是自己的宿舍。剩下三个床空荡荡的，铺都没铺。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昭示着寝室的主人还在，祁渊泽掀了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头还是很晕，他下的很慢很慢。
　　好不容易是走到了浴室，浴室突然开门，祁渊泽和那个男生面面相觑。
　　祁渊泽脑子轰一下炸掉。

　　“喝了喝了，乖，这是果汁儿，喝了呀，快活似神仙。”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渊泽当时太小，长得白白净净的，乍一看像个姑娘，风城又是三教九流之地，什么人没有，多少人看上了他的皮囊，他却不自知。
　　祁渊泽皱着眉头喝下“果汁儿”，心里想，爱咋咋吧，我看我被卖了我爸妈会咋样。
　　祁渊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也是低估了那帮人的无耻，几杯下肚竟是话都说不好了，祁渊泽阖上眼睛，那帮人不怀好意。
　　沉睡间听到酒杯摔碎的声音，撕打和嘶吼声混在一起，警车鸣笛，救护车的灯一闪一闪，他看不清了。
　　最后放大的脸，就是面前这人。

　　那人晓得他认出来了，但还是惊讶于他能记这么清楚，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滴下来，落在地板上被无限放大。
　　“你好了？”他问。
　　祁渊泽愣愣点头。
　　太多了，太多话想问，最后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默默退出去，那人碰一下关上门的瞬间，他突然记起来，前几天厕所看见的，应该也是他。
　　不过实在是震惊，再想下去祁渊泽估计又要晕了。
　　已经很晚了，再加上今天是周五，寝室里根本没多少人，祁渊泽刚刚撞到了头，在学校里乱逛，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这全套衣服甚至这命都是那个人的，开始琢磨怎么报答。
　　太亏了，一包烟二十。祁渊泽摸着自己口袋里没剩几根的烟，突然没了主意，又想，那算了，不报答了。祁渊泽往回走，大不了以后我也救他不就得了嘛。
　　祁渊泽心安理得。

　　祁渊泽来到了这个噩梦般的114，“这回估计都走了吧？”
　　他推门，屋子里黑漆漆的，门响的吱呀声竟然变得诡异，祁渊泽平静的开灯，房间里突然传出尖叫和几句脏话。
　　今夜，注定无眠。
　　祁渊泽微笑着想。“喊你妈啊喊。”祁渊泽扶着墙换鞋，嘴里骂骂咧咧。
　　米歇尔探头，可能是一时间被光亮一照，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来人。
　　祁渊泽额角简简单单的贴了块纱布，米歇尔硬是没有看出来。
　　“谁啊？” 米歇尔喊的声音发虚，最后一个啊音差点没有发出来。
　　祁渊泽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换好鞋就没好气的往屋里走，“你爹。”
　　林宥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祁哥，午夜场电影，专属男人的魅力，有胆你就来！”
　　祁渊泽对这些“午夜场电影”没什么好感，自顾自上床，盘腿坐在床上给苏墨发短信。
　　额角的白色纱布扎眼，林宥和米歇尔都是吓了一跳。
　　接踵而来的是关心，祁渊泽听的鼻头莫名一酸，眼泪霎时间就要涌出来。
　　太久没人疼了，这么一点关心都受不了。
　　祁渊泽抽抽鼻子，硬是憋出了一个哈欠，把眼泪落下来找了一个他以为可靠的借口。
　　林宥一呆，看见了一滴清澈的眼泪从祁渊泽眼角落下来，然后就是一个比眼泪掉下来晚很多的哈欠，那人或许是困了，在手机上敲完最后一个字就找到纯黑的眼罩蒙上眼睛，一言不发的躺了下去。
　　这人看起来精明如他，没想到还是个少女心思，别人一关心，委屈就能安安静静的爆发。
　　林宥呼吸一滞，打开手机备忘录，在“新的祁渊泽”那一框里接着上一条爱惹事继续编辑： “小哭包。”
　　林宥退出来，拍了拍看祁渊泽看傻了的米歇尔的肩膀，换到刚刚看到一半的热血谍战片，调小了音量。
　　林宥没在认真看也自以为把祁渊泽看的透彻，祁渊泽额角的伤有可能并不是如他所想的打架搞的，有可能祁渊泽刚刚手机里打出来的都是乱码，这种感觉竟然能窒息。
　　还是自私自利，感觉自己料事如神，感觉自己了解他，但事实却是什么呢。
　　他不了解这个“新的祁渊泽”，正如他不了解自己一样。怪分别的日子太久，时间太久，吹的风太温柔。
　　久别重逢，林宥突然意识到，现在在被子里不知道是否在偷偷哭的祁渊泽再也不是那个穿公主裙就能肆无忌惮大哭来宣泄的小朋友了，他也不是那个满眼少年气的小男生了。好吧，算他承认，他走之后，自己也没能过得多好。
　　电影结束，林宥思绪中断，他抬眼望向祁渊泽，那人似乎已经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