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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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您看。”小白恭敬地把瓜捧到薛淮面前。
一个绿皮黑纹的，巴掌大的小瓜，在小白手心里逐渐变大，直到变成橄榄球大小。
于是薛淮认真地盯着那个在人界俗称西瓜的瓜，盯了五分钟。
小白偷偷掀起一点点眼皮看领导反应。
然后他看到了薛阎君皱起的眉头，这位大人用一种失望的语气说：“小白，我说过了，你替小黑求情也没有用。还有，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这样有些没分寸了。”
小白：？？
领导，误会！都是误会！
小白汗都快下来了，赶紧解释：“阎君，这瓜不是用来吃的……里面有东西。”
他说着，伸手敲了敲瓜，只听见“噔噔”两声，瓜裂开了。
瓜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再裂开两瓣，整个瓜此时像一个带防护罩的盆栽，露出里面一汪清凌凌的液体，液体中长出一个绿油油的小苗苗。
“阎君，这是我路过朱州城隍庙时，当地城隍托我呈上来的，说是您要的东西。”
“我要的东西？”薛淮盯着那棵无辜的小绿苗，愣是没想起来自己交代过城隍办什么事。
他闭眼入定，查了几个分神的记忆，都没有，人影一晃进到了大殿内的真身里。
小白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手腕累得很，见人跑了，愣住了。
过了一分钟，薛淮又回来了。他刚才翻看了下主殿系统的申请列表，想起来是前儿个孟婆说做追思香的怀梦草①快让薅完了，找他打报告要物资。
他当时已经下班了，一个分神在跟新来的程序员开会，另一个分神正一边跟宋清扬掰扯一边给她跑数据库。他做事不爱三心二意的，就顺手发了个急令到协同上，让各地城隍去留意了。
“城隍没说这是什么？”
“……没有。”
这事办得没头没脑的。
薛淮在心里嫌弃，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不问，什么说明都没有，就个苗苗，这怎么用？
“朱州那个城隍新来的吧？”
他捏了捏眉心，“小白，你再去一趟朱州，让那边给你个详细说明书，顺便让城隍收拾收拾，准备过来进行员工培训。”
“还有，以后这种事，没问清楚，别瞎接。”
“是，阎君。”小白心里骂人。
城隍你害我！
话说两头，这边转轮殿里的苗苗事件告一段落，那边宋清扬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这位从小八百米体测靠自己根本就不能及格的同志，这回也不出意外地没能按时赶到餐厅，而且还在穿过花园的时候，高跟鞋鞋跟落地一歪，“啪——”，摔了个狗啃泥。
七点整，宋清扬准时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出现在餐厅。
大理石板冰凉，脸贴在上面，宋清扬在藏书室亢奋的思维得到了冷却，脑子里忽然涌上一丝短暂的清明：
强制位移，好像是保持原姿势位移……
既然如此，干嘛不舒舒服服站着，两手交握，再挂个空姐微笑，岂不比现在累死累活还摔个狗吃屎要来得优雅体面？
宋清扬闭目：……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老话果然是有它的道理的，一旦清醒地意识到“我本可以”，现在的失败就会让人加倍痛苦呜呜呜。
她默默自闭了两秒，另一头李雷终于发出他姗姗来迟的惊呼：“阿玉，你没事吧！”
……鸵鸟装不下去了，宋清扬尴尬地抬起头：“嗨。”
老管家离得近，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来扶她，“夫人，快起来！”
“哈……哈……这个，咱们家地板的花纹怪好看的。”宋清扬借着管家的力，从地上起来，站到一半，脚上就传来钻心的痛。
完犊子，脚崴了。
这就是天降绝人之路吗？
要是李雷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她跑都跑不赢。
“阿玉，崴脚了吗？”李雷见她五官都皱到一起，担忧地走过来查看。
问，还问，是我瘸得不够明显吗？
宋清扬搭着老管家的胳膊金鸡独立，心里一阵腹诽。
温柔丈夫李雷全无察觉，他看了眼宋清扬半吊着的右脚，弯下身就要抱她。
宋清扬被李雷公主抱起来，她喊了几声010没反应，紧张得很。她绷着身体，脸往外看，尽量拉开和李雷的距离。
宋清扬被李雷接过去，老管家就默默站回一贯的恭敬姿态，他朝李雷一弯腰，不紧不慢地说：“老爷，我去给夫人拿医药箱。”
苏晓玉身材高挑，尤其李雷不知对高跟鞋有什么嗜好，宫殿里的苏晓玉，除了睡前进卧房，其余时间都穿着高跟鞋。
李雷个子不高，苏晓玉穿上高跟鞋后，两人站在一起，身高是平齐的。
如今她被李雷抱在胸前，视线难得低了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她听见管家说话，下意识就看了过去。
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形矮小，因为常年弯腰行礼而伛偻着背，只戴了半边老花镜原是为了视物方便，确保远看近看都无虞，但不知是镜片太厚还是上面垂坠的链子过重，架着镜片的这边耳朵比另一边更低一些。
老人转身，从宋清扬跟前离开，李雷抱着她去餐桌前坐下。
匆匆一瞬间，她瞥见一点红。
管家去的时间不短，宋清扬坐在椅子上，难得地找李雷搭话。
“老公。”
010回了趟转轮殿真身，让薛淮搜记忆，刚上线就听见宋清扬这句温柔得有些甜腻的称谓。之前宋清扬喊它，留言箱里一下就多了好几条消息提示，那边事情一完它就赶回来了。
现在一看，料想自己错过了什么事，它没拿准宋清扬想干什么，也就不出声静静待着。
就是这句“老公”仿佛病毒入侵一样，在它耳边难缠难灭。
“老公，你这一个多礼拜都在和我上课，公司的事情可怎么办？”宋清扬看着李雷，一副担心的神色。
李雷正捏着她纤细白皙的脚踝检查，闻言愣了愣，抬起头看她，“公司？”
“对呀。”宋清扬努力代入攻连夜加班时，受的心情，脸上疼惜，“你以往不都在书房忙公司的事吗？以前每次一待都要一整天，现在还要花时间来陪我，累坏了吧？”
男人的皮肤很白，唇色也浅，脸上唯一出彩的五官是眼睛，离得近时看，只觉得圆溜溜的，有些像看相人说的杏眼、鹿眼，瞧着没心机又无辜。
他用那样的一双眼温情脉脉地看着妻子，握住了她膝盖上的手，“阿玉，你我夫妻，能多陪陪你，我高兴还来不及，一点儿也不累的。”
宋清扬，演他！你行的！
宋清扬脑子里的小人捏了个拳，心一横，笑得比李雷还满面春光：“老公~你这样，我心疼。”
“不如，我也来帮你吧？咱们夫妻同心，一起打理公司。”她手上用力地握回去，眼中比他更深情。
要不是两人之间气氛太过暧昧温情，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这是在掰手腕。
宋清扬：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在克制自己逃跑的冲动。
“阿玉，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过我一个人绰绰有余了，你在家待着，不用担心。”
“是啊，夫人，老爷能干，您用不着出去抛头露面的。”
老管家推着一个小推车走进来，就是那种，五星级酒店给总统套房客户送餐用的推车，上面放满了药，完了还歉然一笑：“医药箱太大了，不好搬动，这里是所有的跌打药。”
宋清扬瞄了一眼，选了个眼熟的红X油，“就那个吧。”
老管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夫人，这个恐怕不太对症，还是用这个吧。”说着拿起一瓶云X白药。
宋清扬想忍没忍住，怒了：“你在教我做事？”到底谁是这个宫殿的女主人。
满是皱纹和老人痣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瓶身，“夫人，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她哼笑一声，“上次，我在自己家里随便逛逛，你一个下人，来跟我说什么‘不可乱走’。”
“我和阿雷说要替他分担公司事务，你又在这儿劝。”
“怎么，连我现在脚受伤了，自己选个药的权利都没有了？”她说着，摇了摇李雷放在她膝盖上的手，“阿雷，你来评评理，我明明说了要红X油，他自作主张，这算什么意思？”
李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阿玉，别闹了。”
宋清扬却像是不依不饶了，她拔高了声音，“我闹？你是我的丈夫，怎么向着他说话！”
“阿玉，李管家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李雷站起来俯视着她，脸上写着不赞成。
果然。
原本一个千依百顺的丈夫，会为了什么人拒绝她呢？
宋清扬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冷却，香气由浓到淡，再到完全消失。
许久，她眯起眼睛：“原来管家姓李？”
老人看了她一眼，李雷皱起眉：“阿玉，你到底怎么了？”
宋清扬没说话，她脑内喊了几声：“喂喂，010？”
“在。”
“保我。”
系统：？
宋清扬已经开始了，“管家的‘李’，是李雷的‘李’吧？”
“阿玉，你在说什么？”李雷凝视着她，目光深深。
“嗤。”她笑起来，语气薄凉，“你以为自己是库洛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劈开黑的藏起来，你就是个痴心情圣了？”
“李雷，你这个虚伪的小人。”
“夫人，您怎么这样跟老爷说话？”鹤发松皮的老人由下而上看过来，那眼珠像是翻白眼，又像是瞪人。
老人的嗓音不再儒和，而有如常年带痰的慢性咽炎患者，嘶哑，浑浊。
宋清扬看向他，声音平静：“李雷，装老人不累吗？”
“嗬……”
老人突兀地发出一个气声，像马的喘息。
他不再伪装，慢慢直起腰，骨头伸展，发出难听的“咔咔”声。他活动了下脖颈，那皱巴巴的皮肤被拉伸，再拉伸，一错眼，变成了李雷的样子。唯一跟另一个李雷不同的是，他戴了个黑框眼镜。
两个李雷站在宋清扬面前，神色各异。
戴黑框眼镜那个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宋清扬之前只是怀疑，等真的看到了事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们的耳垂下方，都有一个小红痣。”
男人下意识伸手往耳垂下面摸去，表情愕然，又马上释怀：“是了，我们是夫妻，你当然对我熟悉。”
“不，我不熟悉，人心隔肚皮，我看不懂你。”
“阿玉，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我会伤心的。”金丝镜框里，委屈的眼神透过镜片投向她。男人苍白的肌肤，脆弱的神情，营造出一种圣洁无垢的假象。
“事到如今，你就不必自欺欺人了。”
“李雷，你自卑、自私、控制欲强而又无能。”她话说得尖锐，“却做出一副温柔深情的样子，你以为自己高尚而美好，是我苏晓玉不识好歹，是这样吗？”
“李雷，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我当然问心无愧！”黑框眼镜猛地一把把小推车推翻在地，“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苏晓玉，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凭什么一脚踹开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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