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相遇》木木禾白

5、03

　　03 好戏开演

　　那天，他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我的手。

　　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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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午饭两个人都吃得很饱，然后按照计划的开始逛街。

　　S市百货大楼，那是李澈听说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光顾过，连路过都不曾的地方。

　　不用看商品上的标价，光呼吸到那商场里的空气，李澈就知道这是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可是，现在他必须融入到这个世界中。

　　金苏雪一看就是经常光顾这种地方的老顾客，只要随便走进一家店，店员就会很热情的过来，一边叫着“金小姐”，一边90°鞠躬。

　　金苏雪为李澈挑了很多外套，从正装到休闲装，好像想把整间店搬回家似的。直到李澈表示他试衣服试到实在很累了。

　　那些扣到顶的衬衣，那些让脖子透不过气来的领带，还有那些硬邦邦的皮鞋。李澈全都不喜欢。

　　金苏雪突然停住了，“啊，呃，还有一些东西要买，不过我不太懂得怎么挑，你等等。”

　　金苏雪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青黎哥吗？我现在在百货大楼，您有空的话帮我一个忙吧。”

　　很快，一个看起来就是贵公子派头的男子出现了。

　　金苏雪说：“青黎哥，这是我弟弟，金苏澈。呃，我来陪他买点衣物，有些贴身衣物我不方便帮他选购，所以要麻烦您了。澈，这位是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学长，曹青黎。”

　　“苏澈是吗？你好。”虽然疑惑金苏雪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曹青黎很客气的先问候。

　　“你好，曹先生。”被迫换了一身正式衣服的李澈，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又见到一个平时最讨厌的油头粉面小子，语调冷冰冰的。

　　李澈握上曹青黎的手。

　　【Z：记住这个人，曹青黎，曹氏百货的继承人，金苏雪美国留学时的学长，是金苏雪关系最为亲密的异性朋友。】

　　“你和苏雪一样叫我青黎哥就好了。”曹青黎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李澈的敌意，尽管他还不清楚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从金苏雪有些闪烁的话语中，曹青黎知道这个金苏澈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是孤儿，一直流离失所，也没能读完高中。曹青黎想，或许是那种长期以来的自卑感，令金苏澈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生出的防御抵触情绪。

　　金苏雪说，因为他对他们都还不熟悉，澈是个很好的孩子。

　　曹青黎说，他会尽力帮助他们的。

　　晚餐是曹青黎做东请客的。

　　在一间豪华的酒店里，挂了数百个水晶球的金色花枝灯闪耀，现场室内小型乐团的伴奏，刚刚空运而来的新鲜鹅肝酱，还有1983年份的法国葡萄酒。

　　曹青黎给金苏澈示范怎样才是正确的进餐礼仪。

　　“苏澈，这间酒店是金老夫人经常来光顾的地方，她平时最看重的就是餐桌礼仪。一时之间让你全部学会也不可能，不过只需要不出错就行了。老夫人应该不会太苛责的。”

　　李澈转动手里的餐刀。餐具？刀子这种东西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通常只会用来砍人、捅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手腕用力，轻轻一划就切开了那块五分熟的牛排，血丝渗出，放进嘴里咀嚼。原来牛排的味道不过就如此，还不如猪头肉来得好吃。

　　【十年前

　　石海大叔：小鬼头，肉烤好了，来给你。

　　小澈伸长脖子咬下一块肉，却因为太烫了要吐，又舍不得，一个劲地灌水，结果却不小心端错了李石海的白酒杯子，被呛得满脸通红。

　　石海大叔笑着说：急什么急，肉有得是，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半个月前

　　石海大叔站在江边，沉默地抽烟。后面还跟着几个负责看管的黑衣人。

　　石海大叔：澈，我也不想的，可是这次的债实在是……你，别恨我。

　　澈看着石海大叔，他已经老了，身形不再像以前那样魁梧，头发也少了很多。

　　澈：吃了你这么多年的肉，总得还你点什么。只要别要我还命就成。

　　石海大叔悄声说：其实，我觉得那个叫Z的人有点怪里怪气的，如果真的发现不对劲，你立刻就闪……不用管我。

　　澈：我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别操那么多心，小心头发都没了。

　　石海大叔：臭小子！！】

　　隔着桌子中间的鲜花，李澈看金苏雪和曹青黎宛如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般登对，举手投足都是那种看得出的教养。

　　他觉得嘴里的葡萄酒似乎特别酸，一点不如烧刀子来得够劲。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忍一忍，就当走错了电影院，看了一场八点档肥皂剧，尽管看着倒胃口。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金家大宅的时候，秦蓉琳和何绿影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吃水果。

　　何绿影瞧了瞧李澈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说：“干嘛买这么多？马上就要换季了，不是新季的衣服能穿出去吗？”

　　金苏雪还来不及辩解，李澈就把手里的东西递到秦蓉琳和何绿影身边。

　　“这些是逛街的时候，苏雪姐觉得很不错，给二位买的一些礼物。”

　　跟出去的时候不同，回来的李澈穿着十分挺括的新款西装，原本平盖着眉际的刘海在美容院重新打理后柔柔的拉出一个弧度，露出他修长的眉和大大眼睛，再加上算是很恭敬的规范用语。

　　秦蓉琳满意的点点头，“苏雪做的不错，是叫青黎那孩子调教过了吗？”

　　“是啊，奶奶，澈也这么大了，真要按部就班的让他学也不太好，刚好在百货大楼那边买东西就想到青黎哥了。我们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哦。”金苏雪看秦蓉琳高兴，很是开心的靠过去。

　　“嗯，既然有我们金家的血统，做到这样也是应该的。”秦蓉琳说，“不过，英语还有认人的部分，明天还是找老师来上课。我希望能在这个月内介绍他给大家认识认识。”

　　“婆婆，这样不会太急了吗？”何绿影反对道。

　　“急？我不急，那些董事就该急了。励铭走了以后，他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觉得我们都是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金家还是有男丁的，叫他们别小看我们。”

　　何绿影无语，因为那些董事中有她的娘家人。

　　【一个多月前

　　金励铭葬礼之后

　　何父：绿影，金家也差不多了，是机会把锦明集团吃掉了。

　　何绿影：父亲，那个死鬼真是死也不放过我，竟然还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何父：不能让他们找到那个私生子。

　　何绿影：没用，老太婆早就让单律师私底下去找人了，所以那死鬼才会分了20%的股份给那小子。

　　何父：不急，最起码你跟苏雪的股份就有40%，再加上我，锦明集团要怎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澈说累了，因为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跑，还要学礼仪和说话。

　　金苏雪就马上催着他快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在李澈的房间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浴室，大的比他以前睡觉的房间还大。里面有一个可以游泳的按摩浴缸，李澈并没有泡澡，而是拧开淋浴喷头，直接洗着冷水。

　　擦着头发出来，李澈发现他的手机在闪灯。

　　打开看，是一条短信。

　　『澈，好好睡哦。 BY 姐姐』

　　李澈按了操作要删除，又停住，取消删除，回复。

　　『你也是。 BY澈』

　　李澈真想立刻放弃这个任务，因为教外语的那个老师简直快要把他弄疯了。

　　英语老师李沙罗总是说他除了会模仿黑人发音外，英语烂得一无是处，而那么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立刻让他背下整本英语词典，最起码的必须有一个地道的英伦发音，绝对不能是CHINESE ENGLISH。

　　每天一上午都是外文练习，下午是礼仪练习，晚上则是跟金苏雪以及曹青黎共进晚餐。偶尔，秦蓉琳也会一起吃饭，何绿影则从来没有同过桌。

　　不能说李澈没有恐惧，毕竟他知道，自己打小所处的世界跟金家的世界完全不是同个，更何况连所谓的血统也是假装的。

　　他唯一觉得心安理得的是，那个私生子早就死了，自己不算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不过，抢了也就抢了，反正不能让自己死是最重要的。

　　金苏雪总是在每天睡觉前给李澈发短信。

　　说晚安，说你今天表现的不错，说不用担心。

　　锦明集团每月固定酒会当天，金苏雪亲自为李澈挑了一套白色的西装，金苏雪说，非常帅。

　　李澈忍不住问曹青黎，他当年作为继承人第一次公开亮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曹青黎只说，做自己就好了。

　　李澈想揍他一顿，做自己，他要能做自己就好了。真他妈的该死的酒会。

　　非常准时的，晚上七点一刻，锦明集团的每月酒会正式开始了。

　　秦蓉琳站上主席台，眼神犀利的扫视四周，她说：“很高兴，我们锦明集团不论遭受到怎样的变故依旧蓬勃向上，今天，借着大家都在的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灯光照射在舞台一侧，金苏雪握住李澈的手，往前迈步。

　　灯光很刺眼，李澈完全看不清前路，只是被金苏雪牵引着走到主席台，走到秦蓉琳身旁。

　　“这位，是我们金家的长孙，金苏澈。他从小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居住在国外。”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金苏澈。”用手按住领带的中段，微微倾身，露出上面四颗牙齿的笑容。（为方便阅读，本文从此处开始，李澈自称均改为金苏澈）

　　金苏澈抬头，看到金苏雪在一旁微笑着鼓掌，看到曹青黎在台下微微的竖起拇指。

　　金苏澈的初次亮相可以说成功了一半，他私生子的身份其实并不算什么，毕竟哪个大家族都免不了，何况他还是被金家当家夫人承认了的“长孙”。比起鄙视，众人更多的是巴结。

　　“金少爷，听说你从小就在国外？是不是很不习惯韩国的生活呢？”

　　“还好吧。只是偶尔会有点不适应罢了。”

　　“金少爷，你在国外是学什么的？应该是在读书吧？”

　　“我刚考上大学，但是因为必须回国，在那边暂时办理了休学手续。”

　　“请问金少爷就读的是哪个高中？”

　　“XXX高中。”

　　“哦，那个高中啊，听说是个贵族高中，所有学生都受的是贵族式教育。”

　　“这么说太夸张了点，只是要求学生各方面都有所长。”

　　“特别是钢琴方面吧，那可是一间教会学校。”

　　“呵呵。”

　　“金少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演奏一曲呢？”

　　金苏澈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不怀好意的大叔，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个人肯定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贵公子”的私生子底细，否则就不会一句一句的逼着自己进他的套子。

　　“姜叔叔，澈才回来没多久呢，而且这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干嘛欺负他。”金苏雪过来解围。

　　“苏雪，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是初次见面，就该表现表现，这样大家印象才会深刻的嘛。而且XXX高中出来的，肯定会弹钢琴的。不是吗？”

　　金苏澈笑道：“姜叔叔是吧？既然姜叔叔这么照顾小侄，小侄也就只有献丑了。”

　　众人发现这边的骚动，慢慢靠过来。

　　金苏澈走到舞台一侧的白色钢琴前，坐下。

　　金家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从小在国外长大、在XXX高中毕业云云都是编出来骗人的，金苏澈，不可能会弹钢琴的。所有人都是满脸紧张。

　　金苏澈偏头冲众人一笑，“虽然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要会弹琴，但是我确实不擅长这个，不过今天大家这么高兴，就献丑了。这支曲子，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叮——

　　李澈敲下了第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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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你以为你早就忘却。

　　其实却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