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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晴独钟(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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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光景,晴独钟在钱度府上受尽了屈辱,可那钱度不过是贪恋晴独钟的身子,本无意救她夫君出狱,还故意叫人将这案子压着不盼,令周全一直关押在监。
晴独钟无可奈何,她知道钱度已不可信,便寻了个机会逃出这钱度的府上,回到自己的宅子。
可待她扣了扣门,里头出来的却是生人。原来这周全被下狱,晴独钟不知所踪,赵朋便做主把丫鬟梅香嫁给了宋六儿,并将这座宅子卖给了别人。
晴独钟现在正是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正这时候,对门珠宝店的梁婆子走了出来。这梁婆子五十多岁年纪,保养的很年轻,儿子在外行商,她开着这家铺子为计。早些年她也是偷汉如吃饭,嫁人似穿衣,克死了五个丈夫。老了老了,也不闲着,平日里勾男诱女,做下不少丧尽天良之事。
她今日本在店里闲坐,见了许久未见得晴独钟,便赶忙出来,冲晴独钟笑道:“这不是晴夫人嘛,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快屋里坐。”
毕竟是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晴独钟认得梁婆子,便跟着她进了店里。
梁婆子给她倒了茶,问起这些天的事,晴独钟便哭着将周全下狱的事情说了。梁婆子听完,也不住的叹息道:“人有旦夕祸福,谁想竟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呢?”
晴独钟言道:“梁妈妈,您可有什么好办法,能救我夫君一救?”
梁婆子眼神一转,早就想好了说辞,便道:“我听闻你夫君有一好友,名叫唐斌,也是个举人,常来我店里买珠宝,你不妨求求他。”
晴独钟知道唐斌与周全是好友,听了此言便赶紧道:“甚好,我这就去找他!”
“娘子莫急,”梁婆子叫住晴独钟,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这般抛头露面?你就在这里先住下,我明日去将唐公子请来商议!”
“那就有劳梁妈妈了。”
你问这梁婆子打的什么算盘?实际上那唐斌早就来找过梁婆子,托她给自己搭线,勾引晴独钟。但晴独钟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梁婆子还没寻到机会。今日正是天赐的良机,成全她一桩好买卖。
晴独钟不知细情,还道梁婆子是好人,就在店里住下。这梁婆子也就去找了唐斌。
唐斌自然大喜,自从那日春宵一度,他对晴独钟更是朝思暮想,恨不得即刻就去见她。
梁婆子却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明日来我店里,一切都有我安排。”
“如此,梁妈妈可算是救下了我这条性命啊!”
唐斌千恩万谢,当即就要拜她为干娘,又给了梁婆子不少银子,约好第二天来店里。
待第二天到了店里,梁婆子先给两个人介绍,便带着他们到了后堂说话。
唐斌坐在晴独钟面前,晴独钟便将话说了,求唐斌想办法救周全。可唐斌哪里有这个心思,一双眼睛长在了晴独钟身上,片刻不离。
梁婆子见了,轻咳着提醒于他,打着圆场道:“我看这事干系重大,也不急在一时,今日就在老身这里,晴娘子出钱摆个酒菜,算是答谢唐公子。”
晴独钟哪里螚不答应,唐斌更是乐得不行。
待酒菜摆上,梁婆子先陪着喝了一会子,随后便借口店里有事,出去了:“我那店中今天还要给李府送货,一切都得老婆子我忙活,就不能多陪了,您两位慢慢喝着。”
唐斌巴不得梁婆子赶紧走,便笑道:“妈妈尽管去忙,有我陪着晴夫人,您尽管放心。”
梁婆子一走,晴独钟便低下头,不敢去看唐斌。这唐斌也算是一表人才,不过她现在是有妇之夫,孩子的娘,自是不会去想那些事情。
可唐斌的心思却全在晴独钟身上,不断喝着酒,跟晴独钟搭话:“娘子今年芳龄几何?”
“不知娘子娘家在何处?”
“娘子这手可真好看,不知道会不会什么针线活儿?”
晴独钟虽然感觉几分不对,但碍于要求唐斌办事,便只好应承着。
那唐斌陪着晴独钟越喝兴致越浓,便趁着酒意,半强着与晴独钟成了好事。这晴独钟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救自己的夫君,只好委曲求全。
那梁婆子只作不知道,唐斌于是便整日往这珠宝店里跑,会晴独钟。
一来二去,晴独钟见唐斌根本没有救周全的意思,便怒斥他言而无信。不过晴独钟倒是冤枉了唐斌,唐斌真就去找过县令吴大宝说起此事,吴大宝却并无心管这种事,便要答应放了周全。
哪知师爷钱度气晴独钟逃走,咬着案子不放,这唐斌也是无可奈何,拖人花钱都没有结果,实在是无能为力。
晴独钟见唐斌也靠不住,便决定自己去告状。那日县令吴大宝的轿子过在当街,晴独钟便冲上去拦轿告状:“大老爷,小女子有冤枉!”
吴大宝见这晴独钟如此美貌,赶紧吩咐将她带回府里,听了她的诉说,吴大宝笑道:“此事何难,只要你从了老爷,老爷自然就放了那周全,如何?”
晴独钟听罢,泪流满面,却无计可施。为了救自己的夫君,他也只好答应。
于是,这晴独钟便跟了吴大宝,做了他的小妾。
谁想到,吴大宝的妻子张氏,是个妒妇,最是看不得吴大宝纳妾,之前带回府里的几个妾都被她给打跑了。今日晴独钟来了,她自然也是不例外。
张氏听说了吴大宝纳妾,气得三神暴跳,五雷轰顶,便将晴独钟叫来,问道:“你这勾人的骚狐狸,竟然勾到我家老爷的身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晴独钟吓得颤抖不止,赶忙言道:“夫人融禀,妾身并非主动嫁给老爷,实在是老爷要抢占于我,妾身有难言之隐,还请夫人搭救!”
张氏闻听此言,赶紧问道:“你有何难言之隐,尽管道来。”
随后,晴独钟便将周全之事全都给夫人说了。张氏听罢,连连点头,道:“看在你也是个情深义重之人,夫人我既往不咎,此事就抱在我身上,你放心去吧!”
张氏发话,先将晴独钟送出了府,又住到梁婆子的店里去。
待那吴大宝回来,张氏便将他叫来,好生拷问一番。
“我问你,是不是你要挟那晴独钟,抢占了她做妾?”
这吴大宝本就是个怕老婆的主儿,自然是不敢撒谎,赶紧点头称是。
张氏道:“既然如此,我就做一回主,你把他夫妻二人都放了,令他们团圆。”
吴大宝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看到张氏那瞪圆的眼睛,却是一个不字都不敢说,赶紧答应下来,就吩咐人去将周全给放了。
周全出了大狱,赵朋便来接他回了府上。王氏满脸幽怨的道:“好夫君,这回可是真真露脸了!”
周全心中惭愧,毕竟是私通尼姑这种丑事,实在是不光彩,在自己妻子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待周全梳洗打扮,换完了衣服后,便和王氏坐在大堂上,王氏怀里还抱着盼儿。周全看着自己儿子,心中怒气冲冲,直问赵朋晴独钟现在何处。
好巧不巧,下人来报:“晴夫人来了!”
周全咬牙道:“好个□□,居然还敢来见我!”
说着话,赵朋领着晴独钟走上堂来。晴独钟见周全平安无事,心中松一口气,赶紧道喜。
哪知周全一拍桌子,喝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丑事我不知道么?”
周全怎么知道呢?原来是刘三儿对晴独钟现在满是气恨,便将晴独钟与自己,师爷钱度,还有县太爷吴大宝私通的事情告诉了周全。虽然晴独钟是为了救他,可周全依然是不能原谅她。
晴独钟听完周全的话,心中一惊,低着头不敢说话。
周全见她默认,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这□□,我周家岂能容你?来人啊,笔墨伺候!”
赵朋端来笔墨,展开白纸,周全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好了一封休书,交给晴独钟:“即日起,你便不是我周家的人,给我滚!”
晴独钟一下瘫坐在地,泪眼朦胧,往事种种历历在目,人之无情,何至于此?
正这时候,盼儿放声大哭,引得晴独钟要来抱孩子,却被周全一把推倒,并吩咐赵朋将晴独钟赶出了府门。
晴独钟大哭一阵,起身走在街上,勾栏里,唐斌搂着唱女饮酒作乐;高墙内,刘三儿带了礼品,来见未来岳丈;后衙里,吴大宝正在花园抱着一个小丫鬟说情话;监牢内,钱度吩咐人将一个女犯送到自己府上,他要亲自审问。周府上下,其乐融融,被周全抱在怀里的盼儿,笑得十分可爱。
夜色阴沉,一场大雨洗刷了整座钱塘的尘埃,城外的林子里,滚滚雨水冲落地尘土,掩埋了一个女子的尸体,仿佛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后记曰:“
深情不过半轮空,遗恨姻缘与谁同?
富贵岂能知善恶,临难方晓各西东。
匪石原本难寻梦,连枝成如易逝风。
一段歪词难忘处,劝君切莫情独钟。”
(第一个名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