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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8章 ...

  •   光,穿过囚笼的铁窗,映在白藏的脸上,漆黑的眼睛,迷茫的承接着光的扫射,像一条在黑暗洞窟里修炼了千年才成精的妖精,白藏伸手不适的挡住眼睛上的光,阖上眼皮,不真切的感受着光的灼热在脸上散发。
      牢房的门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终于开了,白藏听见声音,放下手缓慢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萧逸蹙着眉,不知如何下脚的模样。
      也不怪他嫌这里脏,遍地都是饭菜以及汤药,白藏坐的地方,是这里难得的一片干净地。
      待他好不容易站立好后,白藏才扶着墙站起身,背对着萧逸。
      萧逸勾唇笑了笑,抬手斥退了身后的人,待牢门再次落锁,白藏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腰间,解开绑着的腰带,伸手将自己的衣服,从肩头褪了下来,阳光的照射下,他的后背上,尽是红色的斑斑点点,以及一些即将要烂掉的肉。
      萧逸定定的看着白藏身上的印记,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问道:“听说,你把他们给你端来的饭菜,和汤药都给倒了?”
      白藏侧过头,半边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只露出一点点鼻尖的影子,他颓然的点点头,见萧逸迟迟不上前,便将挂在手腕的衣服,又穿了回去,扭过头,看也不看萧逸一眼,坐回原先的位置,脑袋靠着墙发呆。
      萧逸见他这般,忍不住啧了一声,抬脚跨过洒在地上的汤饭,走到白藏的面前,弯腰捏住白藏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白藏仰头望着他,细长的脖颈被光照着,短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像是天使的脖颈,干净的不染尘埃,可他的眼睛黑的又像是恶魔的深渊,目光平静,几乎再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流出,萧逸怔了怔,不悦的松开了手道:“沈景熙死都死了,你为他做成这样,他也看不见啊,何必呢?”
      “你乖乖把药喝了,不行吗?”
      白藏撇过头去不看他,只是一道泪从眼角滑落。
      萧逸看不惯他这般模样,可又拿他这般模样无可奈何,气急之下,抬脚直接踹在了白藏的肩膀上,这一踹,直接踹出了白藏的内伤,一口血,呜哇的一声,从白藏的口中吐出。
      萧逸被白藏吐血的情形吓了一跳,慌忙低头看自己身上是否有血迹,见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度看向白藏,白藏肩膀的衣服上,赫然出现了被他一脚踹出来的印记,由此可见,他下手有多重,见此,萧逸难得的在心底斥责了一下自己,只是面上不显一丝一毫,对不起白藏的意思,高傲的低着头厉声道:
      “没死就站起来。”
      白藏被他一脚踹出了内伤,一股股的血,不要钱似的从嘴角溢出,他哪有力气站起来,目光幽怨的抬起头,似狼遇到猎物似的,眼神冷冷地望着萧逸。
      萧逸不悦的蹙紧了眉头,一股子恶寒,不由得被白藏这个眼神吓了出来,吞了口唾液,冷冷道:
      “你若是肯好好听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罢,他再也不敢看白藏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背过身,越过洒在地上的汤饭,以及苦药,走离了这里。
      待他消失在这里,白藏才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吐的满地都是,他疼得用指甲去扣挖自己的胸口。
      一道道血痕,狰狞的被他一手挖了出来。
      终于走出牢房的大门,身边的侍卫,将牢门重重的关上,耳边白藏痛苦的呜咽声,才终于消失不见,萧逸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站在牢房的门前,额上的冷汗,无知觉的冒了出来。
      迎面走来的人见此,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一个腌臜的东西,何至于叫三皇子你怕成这样?”
      萧逸抬眸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公公若无事,还是原路返回吧,此地阴气重,免得污了您的眼。”
      步重文不屑的冷笑一声:“原来三皇子,你也知道这地阴气重啊。”
      萧逸无话可回,步重文见此,更是懒得再与他多做周旋,走向先才闭合的牢门,抬了抬手道:“杂家奉皇上之命取个人出来,开门吧。”
      闻此,站在门口两边的侍卫,忙不迭的走上前,将牢门推了开来。
      牢内白藏濒临绝望的呜咽声,随着风,一道道的穿过萧逸的鼓膜,直达血管深处,迫使萧逸身上流通的每一滴血,都仿佛可以余音绕梁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白藏的呜咽声。
      步重文是故意的。
      萧逸回头望去,步重文饶有兴致的笑了笑,并未回头,只是继续向前走,待他的人影消失,牢房的门才再次合上。
      白藏疼的蜷缩在地上,断了舌的他,疼得要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倒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胸腔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凉的彻底,呼吸越发的喘不上气,只能任由血沫子一点一点的从嘴角溢出,步重文看着,忍不住蹙眉问道:“死了吗?”
      见白藏不理他,眉眼间划过一丝不悦,半蹲下来,丝毫未理白藏嘴角的鲜血,伸手用食指和拇指用力的捏起白藏的下颚,抬起他的脸,看着白藏的脸怔了一下,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冷冷道:“想报仇的话,就别这么快死了,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
      说罢,步重文手上的力度便用力一甩,将白藏的脸甩开,站起身,从袖子中拿出帕子,一点一点的给手上的血擦干净,随后便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落在白藏的眼前。
      看着白藏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站起来,步重文满意的笑了笑:“不错,是个聪明的乖孩子。”
      他刚一说完,白藏便身形不稳的直直想要向他倒去,步重文眯了眯眼,并未躲开,只是伸手将白藏搂在怀里。
      不知昏睡了多久,白藏隐隐听见周遭有人的声音,声音大多是尖细的,听不清,只有一句他听清了。
      “他这病,还有的治吗?”
      下面一句话,他听不清了,只知道待他醒来,他周遭的环境,早已从监牢的上空,更改为一个正常房屋的样子,细细看着,屋子的布局竟有些奢靡,身上盖着的被子,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同时也很暖和。
      眨了眨眼,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 ,身边没人,白藏莫名的松了口气,怔怔的躺在床上发呆。
      “醒了?”
      步重文端着汤药推门进来,见白藏侧躺着睁着眼,顿了一下,转过身,单手关上房门,这才拿着药,走到白藏床边。
      “醒了,就把药喝了。”
      白藏听闻,撑起身子,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步重文。
      步重文见白藏有话要说,饶有兴致的坐在床边,眼睛看着白藏的双目,笑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说不出来就比划两下。”
      白藏听此,低头抿了抿唇,嘴里尝到一股子铁锈味,怔了怔,抬起头,伸手在空中,无师自通的比划了两下。
      “你是谁?”
      步重文笑了笑,道:“杂家是皇上身边的人。”
      “皇上找我?”
      “还挺聪明的。”
      “为什么?”
      “先才夸过你聪明,你怎的这么快,就打杂家的脸了?”
      “什么意思?”
      步重文笑了,嘲弄的笑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白藏道:“你想不想报仇?”
      白藏顿了顿,点点头。
      “想。”
      “想就对了,皇上找你,自然是为了你这张脸了,你若是有本事把握住机会,报仇,轻而易举。”
      步重文说完,白藏眨了眨眼,有一瞬间跑了神,步重文瞧见,不悦的啧了声,白藏慌忙反应过来,伸手在空中比划,步重文懒得看,直接抬手打断他,沉声道:
      “你是想跟我说,你的病?”
      白藏点了点头,步重文见此,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病,你不说,我不说,皇上他又怎会知道?待你爬上龙床,生米煮成熟饭,伺候好了皇帝,谁还管你有没有病,至于那个萧逸,他喜欢你,自然也不会把此事透露出去。”
      “你要是怕你身上的红疹暴露,拿只笔,画几朵梅花不就好了?”
      可……
      白藏犹豫了,垂下了眸子,思索着,忽的抬起头,认真比划道:
      “他是皇上,自然接触的人就多,若是我染病给他,他死不死的与我无关,可旁人呢?没人欠我的。”
      白藏此话一描述完,步重文明显的顿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扶着额低头笑了起来,手中的汤药,也因此洒在床上不少。
      “旁人?哈哈,你倒是有一颗菩萨心肠,你管他们,谁管你唉。”
      “报仇就是要让自己不择手段的杀人,踩着人的尸体爬上权利的巅峰,就像当年的许少宸一样,要屠城,要没日没夜的杀人,才够,懂吗?”
      说着,他把汤药捧起来,放在白藏的嘴边笑道:“听话,收好你的菩萨心肠,把它喝了。”
      冰凉的碗壁贴着白藏的唇,苦涩的药,静静的停在碗里,像一面漆黑的镜子,映着白藏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藏低下头,将汤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苦涩的药,划过断掉的舌面,引起一阵刺痛,白藏蹙了蹙眉,但也仅仅只蹙了蹙眉,把汤药一滴不剩的喝完,他抬起头。
      步重文正一错不错的看着他,见白藏把药喝完,便起身走到门外,将空碗递给门口的太监,道:“去提两桶热水来。”
      说罢,便回过头看去,白藏不知何时又躺回了床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犹豫了几秒,步重文回过头道:“还是不了。”
      门外的太监不明所以的怔了一下,待他反应过来之迹,步重文早已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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