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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   黑暗渐渐笼罩皇宫里大红的围墙,一阵狂风袭来,刮得四周的树摇晃不堪连带着向外延伸的树枝也在狂风中乱舞,嘎吱嘎吱作响。
      “王梁。”
      在旁侍候的太监听见皇帝的声音赶忙收了瞌睡熟练地弯下腰,抖了抖手里的拂尘听候皇帝的差遣。
      “现下何时了?”
      王梁抬头看向烧了一夜的蜡烛估摸着时间道:“约莫卯时三刻有余了,估计过一会儿御膳房的厨子们就送来早饭了。”
      说完他看着犯困的皇帝轻声道:“皇上批了一夜的奏折,现下离吃饭还有一会儿,不如皇去床上稍睡一会儿?也好解解困倦。”
      闻言,崇明帝摇了摇头,后背疲惫地瘫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道:“白日,宸王送来的信中可有说何时回来?”
      “并未。”
      “那信中可有提到战事如何?”
      王梁想了想今日信中所说,思索了片刻如实道:“据信中所说,宸王殿下带领三千骑兵成功攻入敌军军营,亲手拿下了巴图鲁的项上人头,挂在城门口示众,经此一战,估计湘国那边遭此一败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派兵进攻我军边境了。”
      “是吗?”难得的好消息让忙了好些阵子的皇帝松开了多日以来紧皱的眉头,睁开眼看着垒起来还未批完的奏折都多了分喜悦:“朕的皇四子还真是另朕刮目相看啊。”
      “既如此,那为何迟不迟不见宸王得胜归来?”
      听见皇帝的询问王梁赶忙解释道:“皇上不必着急,信上说宸王殿下因路途遥远加之赶上了冬季以及刚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战士们身心劳累,宸王心系他们要走这么远的路,碰巧路过江南便在沈大人江南的府邸上暂住了下来,让军队在江南广陵城外安营扎寨,调养生息,等到天气好些便会继续赶路争取早日回京。”
      见皇帝的眉头有些舒展王梁便大着胆子询问道:“不知殿下是否回信催一催宸王殿下?”
      “不必了。”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拿了一本奏折继续低头批阅着:“就让宸王好好休息吧,除此之外可有旁的消息?”
      “有的,宸王殿下在信中提出要认沈大人的女儿沈知瑶为义妹,并娶沈大人之子沈景熙为坤妻,不知皇上如何决断?”
      “娶坤妻?”皇帝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笔侧着头看着王梁道:“他何时有了这种念头?”
      说着,皇帝禁不住笑了一声继续道:“先前朕替他选了无数个京城里名门望族家未出阁的坤泽和中庸,他一个都未瞧上,为此朕甚至试过给他绑一个乾元放他床上,当天晚上就闹到朕的寝宫里来,搞得人尽皆知,之后朕再没为他找过一个妻妾,怎的他突然之间想娶坤妻了?”说完,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道:“朕记得,沈大人的儿子沈景熙好像还未分化来着?”
      王梁笑了笑迎合道:“是的,确实还未分化。”
      闻言皇帝蹙了蹙忽的豁然开朗沉声笑道:“既不是坤泽,亦不是中庸,他这是想以此堵住朕的口啊。 ”
      说罢,四周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皇帝眯着眼思考问题,屋外嘈杂的风声震的人心惊胆战,王梁站在身边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心跳的厉害,砸吧了一下嘴,思虑片刻道:“怕是宸王殿下对这个沈景熙有着别样的情感就想娶他为坤妻了,这种事也说不准,毕竟能得宸王青睐这个沈景熙也定有一番本事在身上,待他跟随宸王回到京中,皇上再仔细观察他也不迟。”
      “至于将来分化是坤泽是中庸,不过是宫里一副药的事,皇上不必为此事忧虑。”
      闻言皇帝顿了顿侧过头,示意王梁靠过来嘴唇停在他的耳边道:“过会儿你下去查查,沈川最近跟那些人走的最近,莫要打草惊蛇。”
      “是。”
      见皇帝回过头去看奏折眉头微微有些许松展,王梁胆战心惊地吞了口唾沫,大着胆子道:“皇上,依奴婢想除了沈川,若是沈景熙真能让宸王铁树开花,娶妻生子,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沈景熙的出现若能使皇上更好的把控宸王也算是拔了皇上心头的一根肉刺,不是吗?皇上。”
      闻言,皇帝顿了顿看着奏折的双目微微眯了一下,四周的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过了许久他才道:“过会儿你派人找几个心腹去江南沈府,好好查查那个沈景熙的底细,若真能如你所说为朕所用,那朕可就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是!”
      言罢,王梁看着昏暗的灯光下皇帝模糊地侧脸顿了顿,开口轻声问道:“不知皇上对宸王认沈知瑶为义妹此事有何决断?”
      皇帝抿了抿唇,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手指上,戴着翠绿扳指的大拇指在掌心搓了搓道:“沈知瑶,朕倒是对她有些印象,早些年母后替朕选秀女的画像之中就有她,不过朕怎么记得,她前不久就被丞相府锣鼓喧天的迎进了门,宸王此时认她做义妹是怎的一会事?”
      “奴婢不知……”
      闻言,皇帝不悦地啧了一声沉声道:“沈知瑶、沈景熙二人既是姐弟,若宸王认沈知瑶为义妹,那沈景熙便算是他的弟弟,他又如何娶他的弟弟为坤妻?”
      “奴婢…不知……”
      “不知?……”皇帝冷笑一声厉声道:“好一个不知!”
      王梁瞬间被皇帝不悦地情绪吓了一跳,忙的跪在了地上忐忑道:“皇上息怒……”
      “罢了,他愿意认便认,无非就是朕一句话的事,况且他此时能想到娶妻也是好事,吩咐下去,将宸王归来便举行大婚的事昭告天下,务必要做到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才好。”
      “是。”王梁说完,忐忑的抬起头询问道:“那宸王殿下认沈知瑶为义妹这件事,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垂眸想了想道:“封为和怡公主,明日昭告天下,届时叫钦天监挑个好日子举行祭天游,若还有什么遗落的你去安排就行了。”
      “是,奴婢遵旨。”
      说完,只见皇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慢慢的揉着鼻梁,王梁见状赶忙起身倒了杯茶献上去。
      皇帝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热茶顿了顿并未接,只是疲惫地抬手摆了摆。
      王梁见此便将手中捧着的热茶端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丞相府势利如墙头草,若是他们知道宸王认沈知瑶为义妹恐怕会想方设法的靠拢宸王,现如今,朝堂上支持宸王为太子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一些人持反对意见,若是宸王成功拉拢了丞相府,恐怕到时候这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都会闭上嘴,这样一来宸王成为太子之事也只是时间罢了,若有朝一日他真当上太子,权利滔天,朕始终不放心他会善待天下的黎民百姓,毕竟,他身上流的血始终不纯,若是他勾结外党,导致许家的天下就此终结,恐怕朕到了地下,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所以,朕不得不对他提防。”
      “奴婢明白。皇上若是累了,不妨去熹贵妃房中休息休息也好消些疲劳。”
      见王梁提到心上人皇帝笑了笑满身的疲惫顷刻间烟消云散,伸手抽出了一本奏折放在面前低头边批阅着边道:“忙完了,再去。”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斗志昂扬的继续批阅着海量的奏折。
      王梁无奈只能退下去安排皇帝吩咐的事情,并告知熹贵妃莫要再等了,可传唤的下人刚到熹贵妃的寝宫,便只见熹贵妃本人坐在摆满凉饭的桌前目光阴沉地看着满桌子的饭,一道冷眼蓦的刺向传唤的人,瞬间“咚”的一响,那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启、启禀贵妃,皇上仍在批阅奏折…”
      他还未说完,刷的一声,一个杯子顿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月色浓浓,身着白衣的男孩大胆地推开了当朝皇帝的房门,身边的带刀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自觉地无人上前阻拦,打开的房门外冷风呼呼地顺势灌了进来。
      崇明帝本来已经批阅奏折到神志不清,听见推门声抬起头不耐烦地看过去,直到看见来人是杨熹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忙不迭地站起身走出书桌,张开手想要搂住杨熹却被杨熹一脸不悦地闪身躲过,僵在原地顿了顿站直身子,一只手放在唇边握拳轻咳了声温声道:
      “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来这里做甚?”
      杨熹看着崇明帝一脸关怀地样子勾唇笑道:
      “皇上可莫要如此关怀,免得教人传出去,说本妃祸国殃民,夜半擅闯皇帝寝宫,干扰皇帝关心天下百姓。”
      “怎会?!”
      崇明帝急切地打断杨熹的话道:“阿熹放心,没人敢乱说胡话。”
      “噢?是吗?”
      杨熹站在原地双手抱胸冷冷地挑眉笑了笑,随意地侧过头吩咐身后的宫女将食盒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然后退下。
      待宫女走后,皇帝看着桌上已经凉的饭菜,顿了顿。
      杨熹自他身侧慢悠悠地走到桌前拉开凳子自顾自地坐下,食指拇指随意地拿起摆好的筷子夹了一片凉掉的白胡萝卜片放在碗碟里。
      凉透的饭菜杨熹似是吃习惯了,慢吞吞地小口小口吃着,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极轻,似是刻意放慢脚步似的走到杨熹身边,杨熹随意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一脸歉意的崇明帝道:“坐。”
      皇帝闻言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看着面前摆好的筷子动也不动,只是侧过头看向正在捧着碗吃凉米饭的杨熹轻声道:“凉了,就别吃了吧。”
      “为什么不吃?”
      杨熹侧过头,放下碗筷一手支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崇明帝的眼睛道:“原本这些饭菜都是热的,可偏偏没人吃,现如今凉了,倒了又恐被人说闲话,毕竟我没娘家人护着,不吃皇上觉得可能吗?”
      皇帝闻言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杨熹放在桌上的碗筷轻声道:“是朕的错。”
      “嗯,是你的错。”
      杨熹看着崇明帝眼睛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撑着脑袋的手看着桌上的碗筷道:“罢了罢了,倒吧,倒个干净才好。”
      说罢杨熹一脸疲倦地起身,再不看身边的皇帝一眼,走到皇帝的床边坐了下来,额头轻轻靠在床头上闭眼休息。
      坐在书桌旁的崇明帝目光紧随着杨熹的一举一动来到床上,杨熹自闭上眼后便再未睁开过一次眼,他像是真的累极了,阖上眼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杨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后倒,崇明帝见状连忙起身在杨熹要倒在床上的最后一刻,单手搂住了杨熹的腰。
      杨熹不重反而有些羸弱,不知何为崇明帝搂着杨熹的腰渐渐失力随着杨熹一同倒在床上。
      杨熹眉眼生的好看,一双桃花眼缓缓睁开看着身上的崇明帝再度闭上眼轻轻打了个哈欠,眼角不经意间泛起了泪花,面部上的慵懒使他看起来活似一只活了千年的狐狸。
      再度睁眼,杨熹唇角微微扬起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轻挑地勾了勾崇明帝的下巴,见崇明帝脸上因此泛出了红晕止不住闷声笑道:“许佑文,你知不知我等你了不止一次了?你以后若是不来,能不能早些派人通知与我?”
      “嗯。”
      杨熹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恍惚了片刻随后疲惫地伸手捂住酸涩的眼睛。
      “对不起。”
      耳边传来身上人的声音杨熹不想回话,闭着眼回忆着脑海里几近虚无的人影。
      “阿文……”
      杨熹忍着哭腔喃喃地唤着一个人名。
      “我在。”
      听着身上人的回答杨熹猛然回过神来,顿了顿欲盖弥彰地伸手搂住崇明帝的脖子,闭着眼摸索着崇明帝的双唇吻了上去。
      许是惊于杨熹的主动,皇帝怔了一瞬极快地回过神来动情地回应着杨熹的吻。
      蜡烛昏暗的光映在杨熹的眼上,一滴泪缓缓从杨熹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床上。
      事后,散落一地的衣服被杨熹一件件地捡起来,坐在床边有序的穿在身上。
      “阿熹,你好久没叫我阿文了。”
      闻言,杨熹穿鞋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回过神来杨熹平静地继续低头穿鞋子回应道:“是吗?”
      “是啊,你今天猛然一说,我差点没回过神来。”
      杨熹闷声笑了笑算作回应,崇明帝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看着杨熹低头穿衣服的动作,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杨熹穿着鞋子的脚踝上。
      顿了顿,他道:“你脚上怎么一直带着一根红绳,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没戴过。”
      “是吗?”
      杨熹站起身,穿着一身洁白的亵衣走到镜子前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拿起放在镜子前的梳子,回道:“可能是你记错了,我记得我一直都戴着。”
      “没有。”
      说着,崇明帝坐起身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过的话沉声道:“我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你以前根本没戴过,是跟了我之后,你才戴红绳的。”
      闻言,杨熹手中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道:“噢,那是我记错了。”
      皇帝听着他的回答,目光顿时暗了下来,阴沉沉地看着杨熹散落在后背的长发沉声道:“确定是记错了吗?阿熹。”
      皇帝的声音阴冷地厉害,杨熹抬起眸通过镜子看向身后坐在床上的皇帝温声道:“一根绳子而已,先前的饭菜我都没有与你置气,你又何必因此置气。”
      “所以,你是在觉得我跟你耍性子吗?阿熹。”
      “没有,你想多了。”
      “好,那就当我想多了,我不喜欢你戴那根红绳子,下次见面,你就把它去了吧。”
      闻言,杨熹恼怒地放下梳子,转过身目光对视着皇帝的眼睛否决道:“不要,我喜欢这根绳子。”
      待他说完,霎时,同样恼怒地皇帝刷的一声站起来,目光阴沉地从床上走下靠近杨熹,面上尽显不悦,杨熹蹙了蹙眉平静地坐在凳子上毫不畏惧地看着皇帝向自己靠近。
      待皇帝巨大的身影挡住杨熹眼前的烛光,杨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忽的,崇明帝伸手猛地掐住了杨熹的脖子,随着惯性将杨熹按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杨熹的桃花眼沉声道:“你可知,民间作坊里,人们脚上带着红绳的意思是什么?”
      杨熹被掐的喘不过气,瞪着眼看他不做回答,见此,崇明帝阴沉沉地笑了声,手中的力度松了松,缓缓俯下身,自杨熹的耳边轻声道:“婊子。”
      “卖了身,还一心想着别人,把红绳当做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知道了吗?阿熹。”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天下那么多人脚上都戴着根红绳,难道他们都如你说的这般吗?”
      “藏着龌蹉的心思,就把别人想的那么龌蹉,简直无耻至极。”
      “无耻至极?”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崇明帝俯在杨熹的耳边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上掐着杨熹脖子的力度猛然放大,看着杨熹涨红的脸颊沉声道:“我是无耻,可你能保证你心里没有那个意思吗?阿熹。”
      “放…放开……”
      “先前的阿文,你到底是在叫我,还是在叫那个死人!”
      “疼……”
      “你现在是我的人,你不愿意诞下我们的孩子我不勉强你,可你若是心里还存着那个人,我便叫他挫骨扬灰,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闻言,杨熹猛地开始挣扎起来,眼神惊恐地看着身上的崇明帝,可任他怎么挣扎他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忽的,掐着杨熹脖子的皇帝看着杨熹将要窒息死去的模样怔了一瞬,猛然松开了手,杨熹顺势瘫坐在地上捂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看着杨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的模样,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怜惜地蹲下来,温柔地轻轻捧起杨熹的脸。
      杨熹看着崇明帝的眼睛内心闪过一丝惧怕,双眼猩红想要蹦出囚禁它的眼眶,一道泪缓缓划过脸颊,示弱道:“我错了。”
      闻言,沉着眸子地崇明帝脸上终于扬起笑容,看着杨熹的眼睛,一只手掌心深情地抚摸着杨熹的眉眼道:“我爱你,所以,忘掉那个人好吗?阿熹。”
      杨熹看着他,忐忑地点点头。
      许是面前的人是自己极为信任的和深爱的人,见杨熹点头,崇明帝开心的将杨熹一把搂进怀里。
      稍长地头发粘腻的蹭着杨熹布满冷汗的头皮,一股恶寒自杨熹心中迸发,不等他有所表现,抱着他的崇明帝忽然开口平静地问道:“你说,他有能力坐在这个位子上吗?”
      他是谁?不用想杨熹也能猜出来那个他是谁,瘫坐在地上忐忑道:“宸王的能力是出众的,野心也是足够大的,能够臣服这么久足以可见他沉得住气是个可塑之才,不过他最大的一点便是想要的太多了,这是他的优势亦是他的劣势。”
      “缘何这么说?”
      “位置不同,他若是个皇帝想要的多是他的优势,可偏偏他是皇子想要的太多,拿不稳抓不牢就是他的劣势。”
      得到这个答案崇明帝蹙着眉头笑了笑,继续问道:“那阿熹觉得他当这个皇帝合适吗?”
      “不合适。”杨熹仰着头被崇明帝像是抱宠物一样抱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的房梁抿了抿唇闷声道:“皇帝的禁锢太多,不适合他,他是匹有野心的狼若是禁锢太多他便会像一条狗一样夹着尾巴被磨平利爪,时间久了他的野心得不到释放,他定会造反,这不仅是在害他,更是在害你,我二人。”
      “阿熹对他的评价还真是如朕所料的高啊。”
      说着崇明帝从杨熹怀中抽出身,杨熹顺势收回望着房梁的目光看着他道:“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阿熹。”
      闻言,杨熹顿了顿不再做回答。
      “那阿熹觉得他当什么合适?”
      杨熹看着他微微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道:“皇兄。”
      屋外的风刮得慢了些,风中夹杂着细雨刮在人的脸上,杨熹站在屋檐下伸出手任由雨水滴在自己的掌心里,身边的宫女瞧见赶忙拿着油纸伞小跑了过去。
      杨熹站在屋檐下抬起眸子看向禁锢他的宫墙,晨光熹微,点点阳光穿透云层投射到墙上。
      “皇兄?”
      崇明帝闻言止不住地笑出了声,他看着杨熹的眼睛炯炯有神,过了些会儿他才堪堪止住笑声,两只手动情的掐着杨熹的肩头温声道:“那就如阿熹所言,让他一辈子都是个皇兄。”
      “主儿……”
      宫女怯生生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杨熹回过神看向宫女,宫女顿了顿大胆地抬起手指向杨熹的脖子道:“您的脖子……”
      反应过来,杨熹看着宫女勾唇笑了笑,伸手缓缓拂向脑后将刚扎起来的发带扯了下来,熟练地一点一点缠到自己的脖子上道:
      “走吧,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是。”
      宫女手中的伞自音落后刷的一声打开,轻轻地将伞举到杨熹头顶,杨熹低头提起一边的衣摆缓缓走下台阶。
      一路上,宫女都打着伞陪着杨熹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处养马的宫门前,一太监见杨熹出现忙不迭地从破败的房屋里出来,一个跳跃跨过门槛来到杨熹身边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腰。
      “人呢?”
      杨熹沉声道。
      太监闻言回道:“自打收到主儿的命令,就每天清晨让那家伙在外面跪够三个时辰才回屋,现在这会儿还在后院跪着呢。”
      闻言,杨熹抬脚走进宫中,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后院,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孩,约莫八九岁跪在雨中,跪在杨熹的面前,低着头满身的鞭伤任由鲜血流出被雨水冲刷干净。
      “呐,怎么伤成了这样。”
      杨熹蹙着眉看着他道:“谁伤的?”
      听出了语气中的不快,身边的太监赶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不知…不知……”
      “不知…哈。”杨熹笑了笑:“我问你了吗?!”
      杨熹含着笑看向他,微微歪着头:“我把他交给你,你竟是这样照顾的?”
      “贵妃娘娘,奴婢…奴婢知错了。”
      “呐。”杨熹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阴沉沉地笑道:“错了,那就用命来补偿你的过失吧。”
      话音刚落,地上的太监便睁大了双瞳跌跌撞撞的想要逃跑,却被杨熹不耐烦的抬手命身后跟着的宫女将他宰杀,随着一道利刃自眼前闪过,太监睁着眼死不瞑目地望着前方敞开的大门跪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雨水流至男孩的身边。
      “有些事情我不问未必代表我不知道,你和李锦汐那件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若是再被我知道你为了骗我把自己搞得满身伤回来,你的命就会跟他的命一样,知道吗?”
      杨熹的语气充满了不快,男孩咬了咬牙沉声道:“是。”
      看着男孩不得不屈服的模样杨熹笑了笑蹲下来,勾起男孩的下颚看着他的脸满意地伸手逗弄似的轻轻拍了拍,然后起身离开。
      天亮,丞相府浩浩荡荡的涌进一群人,沈知瑶被人拥簇着来到领头的太监──王梁面前。
      顿了顿,王梁见她心有疑惑咯咯地笑了声道:“董夫人还不快快跪下接旨?若是错了吉时,那可就辜负了宸王殿下的一片心意。”
      闻言,不等沈知瑶回过神来便被人按着肩头跪在了地上,沈知瑶恼怒地瞪了眼身边自做主张的丫鬟,接到这个消息沈知瑶并没有所有人期待的那样满心欢喜,有的只是疑惑,那丫鬟被沈知瑶一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忐忑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
      沈知瑶见此不悦地蹙了蹙眉抬起头看着眼前挡住大片阳光的人,顿了顿伸手接过圣旨。
      待人群做鸟兽散去沈知瑶才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拦住一个落单的太监问话。
      “公公。”
      那人愣了一下回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沈知瑶抿了抿唇道:“公公可知宸王殿下为何要认我为义妹?”
      太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人罢了。
      沈知瑶咬了咬牙,明白这个人是绝对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便侧身让开了路放他离开,待那人走远后,沈知瑶才松开了绷紧的唇转过身疲惫地靠着冰凉的墙面,后脑抵着墙仰起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脑海思考着为什么。
      她跟许少宸不过几面之缘便听从父亲的安排嫁来了这里,所以断断不可能因为这几面之缘就让宸王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认自己为义妹。
      那到底是为什么?
      沈知瑶闭眼想着,脑海中猛然闪过一刻画面。
      年幼的沈景熙站在许少宸的身侧,右手攥着一根树枝,跟随着许少宸熟练流畅的动作比划。
      模仿的过程中时不时的侧头去看许少宸,许少宸背着光舞动着手中的长剑,一双半透明的眸子宛若天上的银河,高扎的马尾随着他手中的动作迎风而动,彼时的许少宸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有余。
      顿了顿,沈知瑶缓缓睁开了眼。
      景熙……
      寂静地天空中一声鸟叫不合时宜的穿透了云层,沈知瑶在心中默念着那份答案,右手掌心紧紧攥住,不长的指甲死死地镶进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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